一曲終了。
從美妙琴聲中醒來的隊長莊靜,看大家還在原地站著不動,立馬板著臉道:“都不要在這傻站著了,既然這位李……小李同志會彈,那么接下來就開始認真排練舞蹈了,距離下一場的演出表演所剩日子不多,大家必須抓緊時間才行?!?p> “好!”
“知道了隊長?!?p> 眾人連忙調(diào)整好隊形,準備接下來的正式排列。
有個頭發(fā)齊肩的女孩湊到程芍君邊上嘀咕了句:“芍君,沒想到你這位鄰居家的弟弟還這么多才多藝呢?”
不等她回答,旁邊另一人聽去了,連連點頭:“是啊,連我們團樂器隊的人都沒幾個會彈鋼琴的,看來家里條件不錯哦?!?p> “怎么?你看上這位小弟弟了?”短發(fā)女孩調(diào)侃道。
接話的女孩擺出一張認真臉,煞有其事的算道:“嗯,長的不錯,還會彈鋼琴,就是年齡小了一點,不過年紀小點也沒關系,我看芍君啊……她就喜歡年紀小的?!?p> 程芍君一怔,沒想到話題轉(zhuǎn)移到自己身上,慌亂得上前一把捂住女孩的嘴巴,秀眉微蹙,語氣不善道:“邱紅你怎么什么話都亂說啊,這只是我鄰居家的小孩,打小看著長大的,別亂說?!?p>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看你緊張地?!蹦桥⒂昧Τ断鲁躺志氖?,大口的喘了幾口氣,剛剛差點沒被憋死。
正在調(diào)整后排女孩站位的莊靜,聽到前面還有人在嘰嘰喳喳的說個沒完,眉頭一皺,大喝一聲道:“怎么還在講話呢?都排練了,誰在講話今天中午別去食堂吃飯,一個人在這加練四組!”
這話一出,頓時這群二十來歲的女孩們?nèi)奸]上嘴巴,沒人再敢說話。舞蹈隊本來體能耗費的就大,中午不吃飯,誰也頂不住。
看大家不說話了,莊靜這才滿意的給她們調(diào)整站位,等所有人的站位都弄好了,回頭望向坐在鋼琴邊的李燕歌,開口說道:“小李同志等會兒你看我的手勢,一抬手就麻煩你開始彈?!?p> “好。”李燕歌點了點頭,也沒有因為之前被質(zhì)疑而跟莊靜對著來。
畢竟之前的確是李燕歌做的不對,他忘記了1986年的蓉城,相比較幾十年后的時尚年輕,還是要保守的太多太多。這要是擱在十年前,要是他敢直接闖進全都是女孩的舞蹈隊,被當場抓住的話,一條流氓罪恐怕少不了的。
莊靜是隊長,也是主領舞,她走到最前面,調(diào)整好姿勢以后,朝著李燕歌這邊揮了揮手,頓時一陣曼妙的琴聲響起。伴隨著舒緩連綿的音樂聲,莊靜開始舞動身姿,后面十幾個女隊員們,也開始跟在隊長的身后起舞。
《平湖秋月》是一首抒情的國風鋼琴曲,曲調(diào)悠長,描述了波光粼粼、閃爍不定的湖光景象,所以為此特意編排出來的舞蹈,也是以曼妙輕盈為主,十幾個二十來歲的女孩們,齊齊輕身舞動,的確是給人一種江南水鄉(xiāng)的美感。
李燕歌一邊雙手彈琴,一邊將目光放在了第一排最右側的程芍君身上。之前因為行色匆匆還沒來得及細看,如今一瞥,才發(fā)現(xiàn)她穿了一條寬松長褲,身上是一件淡黃色的體恤衫。
只見她那烏黑亮麗的長發(fā)用發(fā)帶給盤在了身后,露出了一張漂亮的鵝蛋臉,細小的汗珠打濕了鬢角的散發(fā),輕盈的舞動身姿之間,似有似無的淡淡微笑,這一幕美極了。
……
下午。
李燕歌從舞蹈排練室出來,回了川劇隊那邊,一進門就看到老爺子正拿著一根木棍,教導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走著川劇的步子。
“爺爺。”
聽到聲音,爺爺回頭望去,就看到李燕歌這臭小子走了過來,臉色一沉道:“臭小子,去哪兒玩去了?中午也不回來跟我一塊吃飯。”
“沒有了爺爺,我剛好看到隔壁的芍君姐,就過去跟她聊了聊,正好一同去食堂吃了飯,我在食堂還看到你了呢?!崩钛喔杩蠢蠣斪由鷼?,忙不迭的辯解起來。
程芍君在文工團的事情,爺爺也是知道的,見此倒也沒說什么,只是還板著臉,指了指墻角的二胡盒道:“行了,去把二胡拿上,等會兒我們就回去了?!?p> “回去了?這么早?”李燕歌下意識地想要掏出手機看時間,可手一進兜里,才想起這個年代那有智能手機,他又沒有戴手表的習慣,一時還不知道現(xiàn)在是幾點了。
爺爺指了指后面墻壁上掛的鐘道:“都快五點了還早?”
李燕歌回頭一望,指針已經(jīng)到了4.37分,暗想時間過得還真快,吃完飯就只是在排練室打了十幾遍《平湖秋月》,這么快就到五點了。
“還不快去拿二胡。”
“哦哦,好?!?p> 李燕歌回過神,跑到墻角去把二胡給抱上。
那邊爺爺也已經(jīng)跟幾個新人嘀咕了幾句,轉(zhuǎn)身朝著孫子叫了一聲,就大搖大擺的走出了川劇隊的排練室。這時候除非是有什么大的演出,需要加班排練外,否則文工團基本上都是到點下班。
李燕歌跟著出了門,解開自行車鎖,推車跟在老爺子后面往大門口走去,路過舞蹈排練室的時候,他還特意的望了一眼,里面時不時的還響著幾聲口號,看來程芍君她們?yōu)榱藥滋旌蟮难莩?,得加班排練了?p>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大半個小時后,到了五點十分左右,李燕歌就載著爺爺回了墨子巷,一到巷口就看到那兩個惡心人的尿桶,他連忙單手騎車捂著鼻子沖了過去。
“這老孫家做事越來越膈應人了。”
看著那兩個尿桶,爺爺不滿的皺了皺眉頭,他早年下過鄉(xiāng),對于那些排泄物的味道雖然厭惡,可也不像年輕人那樣無法接受。
但這不是能不能接受臭味的問題,而是這家人做事越來越毫無顧忌了,只為了自己上廁所方便,就整天把一個尿桶放在家門口。還偏偏正好他家人就住在巷口,但凡巷子里的人家要回去,就必須得進過路口,這不明擺著膈應人嗎?
好嘛,就你家路遠,上個廁所要走個一百米,所以要惡心其他鄰居。
正要論起來,住在巷尾那兩家人才倒霉呢,公共廁所就在他們家五六米外,整條街的人去那上廁所倒尿桶,味道沖鼻的死,怎么不見他們兩家惡心別的鄰居!
“行了老爺子,他們家遲早有遭報應的時候?!崩钛喔铦M不在乎的說了句。有件事過去幾十年,他之前也沒想起來,今天上午捂鼻子沖過巷口的時候,腦袋里突然有一段久遠的記憶漸漸地回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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