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古老的鐘表掛在這木屋墻壁上嘀嗒嘀嗒響個不停,一只老黃狗耷拉著舌頭在邊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似乎也在好奇那個昏迷的人是怎樣進入這里的。只見十來個服飾不同的人圍在古樸而華麗的木床旁看著這位還沒醒的,穿著斗篷的奇怪的男人。他是怎么進來的呢?他們興奮地竊竊私語。
一個老頭手握聽診器,搭在那個中年男子胸部聽來聽去。人群里似乎有個幽靈,像是20世紀(jì)的男爵。
終于,這些人議論聲更高了,緊接著爆發(fā)出一陣笑聲。
因為那個昏迷的男人醒了。他用手撫了撫額頭,坐起,用厭惡而驚異的眼光瞄了瞄這些奇怪的人,然后手抓著一根魔杖就踉踉蹌蹌地下床了。
眾人慌忙讓開道,都好奇而迷惑地注視著他。
他似喝醉了酒般跌蹌著扶著物什向出走,眾人議論著,注視著,圍在他旁邊追隨出去。
這屋子的走廊看起來相當(dāng)漂亮,兩邊好像有好多達(dá)芬奇的畫??矗遣皇恰睹赡塞惿穯??終于他走到了櫟木門前,左手粗魯?shù)刈プ¢T把,猛地拉開,頭仍低著東沖西撞地向外走。
眾人都跟在其后,那只老狗不斷狂吠。
他下了一個臺階,兩個,三個……終于,當(dāng)他把腳從最后一個臺階挪下時,他愣住了,皺著眉頭死死盯著腳下。
只見他腳下一片空白,似休克了的大腦一樣空白。他右手顫抖地握著魔杖,慢慢抬頭看去,唯見眼前全是空白,似休克了的大腦一樣空白。
他怪叫了一聲,繼而右手捏住袍邊跌踉了一下,似瘋了般快步向前走了幾步,快速轉(zhuǎn)身,向四面八方看去。
四面八方,無論頭頂、腳下,還是身體四周,全是空白,一片空白,死一般的空白,只有一片木質(zhì)建筑群樹立在面前。
他全身都在顫抖,瘋了般原地轉(zhuǎn)動,看著這個只剩那些木房子、天和地都混淆在一起的地方,眼中流露出驚恐的神情。終于,他受不了了,仰頭猛叫:“不!”然后暈死過去,重重栽倒在一片空白之上。
那十幾個人站在門口,流露出傷心和同情的眼神互相對視。這個男人不是別人,他就是已經(jīng)被七節(jié)魔神殺死的巫師普雷克。
“他醒了!”那個老頭興奮而激動地喊道。隔壁房間內(nèi)的幾個人放下杯子,快步走了過來。
普雷克從床上坐了起來,迷惑地看著眾人道:“我死了嗎?這是在哪?”
此刻一聽,那個幽靈和一個年輕的披著斗篷的巫師喪氣地嘟噥著什么走開了,眾人看起來似乎都有些失望。
“你是誰?”普雷克看著一位留著濃密長胡子的人問道。
“噢,我是哈特?!蹦抢先擞蒙铄涞难凵窨粗矍斑@個男子答道。
“哈特?”普雷克看起來相當(dāng)迷惑。
“對,哈特,一個多才多藝的人。你好,我叫拉伯雷——一個宇航員。哦,當(dāng)然,這里不需要宇航員。”一位年輕男子友好地說道。
“這里到底是哪兒?為什么——為什么外邊是——”普雷克有點驚恐地看著哈特問道。
“我們也不知道這是哪兒?!惫剡z憾地答道。
“你現(xiàn)在的困惑,我們一開始都有,”有著絡(luò)腮胡子的男人說道,“我們都記得自己已經(jīng)死了,但是卻在這兒,一醒來就在這兒,好像做了場夢,很長的夢?!?p> “嗯,是這樣的。這是個奇怪的地方,它不是無限大的,是有范圍的。它東長五千米,西長三千四百二十八點六五米,南長四千零二十五米,北長一萬零一點四五米,最高五百一十六點二一米。當(dāng)然以我們這些房子為中心,方位也是自己定的。當(dāng)走到這個地方的邊界時,雖然前面依舊空白一片,但就是走不前去,什么辦法都無法讓它增加一毫米?!币粋€有著金黃卷發(fā)的男子說道。
普雷克聽呆了,他不相信,也不敢相信這樣一個地方存在。
“不過別怕你會被餓死,缺東西吃,缺水喝,”另一個男子補充道,“這個有限大的地方卻有無限多的東西供我們使用。不過它們好像都是神不知鬼不覺突然出現(xiàn)在我們身邊的,好像從古至今一直就有。有時覺得自己好像被別人關(guān)在什么地方,有時又覺得自己好像穿越了時空,到達(dá)了另一個世界——奇怪的世界?!?p> “當(dāng)然,你絕對不會知道我們到底在哪兒。因為這里除了我們這一群覺得自己已經(jīng)死去的不同時代的人外,別無他人。”有絡(luò)腮胡子的男人抱著雙臂,平靜地說道。
普雷克再也聽不下去了,他忽地似陣風(fēng)跳下床,手握魔杖向外走,左看右看急切地說道:“不!不可能,不可能!一定能出去?!北娙四憧纯次?,我看看你,遺憾地?fù)u著頭。
普雷克撞到了倚在門邊嗑瓜子的那個年輕巫師,大叫著“不可能的”向遠(yuǎn)處忙亂地走去。
“嗨!聽著!你出現(xiàn)在向西五百零二米的那片小樹林的第一棵樹下,系黑絲帶的那棵!”那個巫師從地上爬起,朝普雷克大喊。巫師身旁化成一只金黃色小鳥的幽靈咯咯地笑個不停,那條老黃狗汪汪地叫著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