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和很多歷史故事一樣老套，美津小姐同樣用了再平凡不過的“很久很久以前”來開始她的敘述。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一直在探究著宇宙外的大東西的部落在這里出現(xiàn)，它就是瑪雅。他們信奉羽蛇神，同時敬畏海上會引來死尸的女妖。有一天，來了一對兄妹，他們幫助瑪雅人民殺死了海中的女妖，但同時也陰謀害死了瑪雅人民信奉的羽蛇神。他們自稱是上帝的使者，來幫助瑪雅人步入天堂。當(dāng)然，瑪雅人不知道上帝是什么，他們認(rèn)為上帝就是他們要找的大東西，他們認(rèn)為天堂就是大東西住的地方。
“哦，我的姑娘，這個開頭有點無聊，你還想聽嗎？”美津小姐看著一直盯著青石的利達輕聲問道。
利達抬頭，臉色有點凝重地強笑著說：“我在聽，美津小姐，您講您的，不用管我。”
美津小姐打量了下利達的臉色，吁了口氣，繼續(xù)說：“兄妹倆建了一座城堡，說是讓瑪雅人避難的。但是一夜之間，幾乎所有的人同這兄妹倆消失得無影無蹤。最終的結(jié)局是，我們的先祖魔利王帶著僅存的幾百人開始北遷?！?p> 聽到這里，利達皺了皺眉頭，美津小姐稍微提了提嗓子，接著說道：“有關(guān)曼托-圣特麗薩的歷史將會從這里開始，下面我將先以我們的先祖魔利王的口吻來敘述，愿他安息?！?p> “我是罪孽深重的魔利王，愿上天寬恕我的愚昧與無知，如果要說我的罪行，我自己認(rèn)為恐怕三天三夜也說不完。這里，我就來說說我的族人消失后發(fā)生的事吧！我并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興許是大東西發(fā)怒了吧！它要懲罰我們。想想吧！如果它擁有創(chuàng)造出宇宙的能力，又為何不能擁有毀掉一切的能力呢？在族人的怨氣將那座魔堡沉入海底之后——當(dāng)然，這是前任族長托夢告訴我的，我認(rèn)為我們的家園受到了大東西的詛咒，于是我?guī)ьI(lǐng)著僅存的幾百人開始北遷。
“我們越過了茂密的熱帶叢林，涉過水蟒、蚊蚋肆虐的濕地，野獸出沒的荒原……最終，我們來到了現(xiàn)在這個地方。那時，我們只剩下三百多人。先說說我們剛來到這個新的地方時看到的景象吧！許許多多的侏儒，不是住在洞穴中，就是住在樹上或者水上漂浮的木屋中。他們極度地迷戀天空的那團火，這為我們后來的信仰植下了根基。他們很好客，也很勤勞。于是，我們就在這里定居下來，同他們一同勞作。
“后來，我們和他們通婚了，他們族長的女兒做了我的妻子。但是，五年后，一場瘟疫從南方襲來，帶走了很多侏儒，其中包括我的妻子和我的岳母岳父。所有人都害怕了，那些沒和我們通婚的侏儒認(rèn)為這場瘟疫完全是因為我們之間通婚招來的。于是，我們不再通婚。但是，事情并沒有想象的這么簡單。這些原著居民要趕我們走，他們抓走了我們的侏儒親戚，還肆意地抓走了我的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
“哦，忘了給你說，我的妻子在去世前已經(jīng)為我養(yǎng)育了三個孩子。五年了，我們已經(jīng)發(fā)展到了一千多人，其中還不包括三千多個與我們結(jié)為姻親的侏儒。為了能繼續(xù)留在這里，為了救我們的親戚，我們不得不與他們斗爭，我集結(jié)起一千多人的軍隊與那批沒有任何親戚關(guān)系的侏儒斗爭。但是，那些侏儒似乎擁有神力，我敗了幾次，幾乎都準(zhǔn)備放棄了。
“我想！悲憫的上天啊！難道你真準(zhǔn)備好滅了我們這支部族。說也奇怪，有天晚上，我做夢夢見了我的妻子，她告訴我侏儒凝結(jié)在一起會產(chǎn)生神秘的力量。要想鎮(zhèn)壓住他們，只能靠蘑菇魔法，而要想擁有蘑菇魔法，只能去找蘑菇鼻祖，據(jù)說那個人創(chuàng)造出了蘑菇這種東西。
“第二天，我游蕩在叢林里，一籌莫展時，我倒遇到一位頭發(fā)銀白，面目慈祥的老婦人。她問我有什么心事，我告訴了她我做的夢。老婦人呵呵笑著告訴我，并不存在什么蘑菇鼻祖。她說，如果我不嫌棄就把她剛摘的一籃蘑菇拿回去吃吧！并且，她送給我一柄做工精美的長杖。
“我回去了，發(fā)現(xiàn)那籃蘑菇全是色彩鮮艷的毒蘑菇，但出于強烈的好奇心，我還是鼓起勇氣吃了它們。吃罷，我渾身輕飄飄的?！?p> 說到這里，美津小姐問道：“我的姑娘，是不是快睡著了，我認(rèn)為自己講得也許太羅嗦了?！?p> 利達眨了下眼睛，笑著說：“不，美津小姐，您講得很好。我喜歡聽詳細(xì)的故事?！?p> 美津小姐看著利達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xù)以魔利王的口吻敘述著那段歷史。“長話短說吧！總之，我擁有了蘑菇魔法，這讓所有人都感到吃驚，包括我自己在內(nèi)。興許，上天又一次關(guān)注著我們，好運像納蘭（特奧帝華的一個地名）草原上的風(fēng)一樣擋也擋不住。我們一個強大的鄰國的國王答應(yīng)把他的女兒嫁給我，我的妻子叫瑪蘭卡。不久，我率領(lǐng)著軍隊去鎮(zhèn)壓那些叛亂的侏儒，最終奪回王權(quán)。我的妻子說能取得勝利完全是因為太陽神的眷顧，她是一個虔誠的太陽神信奉者。當(dāng)然，我心里明白最后的勝利也有我岳父一份功勞。因為在關(guān)鍵時刻，他派兵援助過我。
“戰(zhàn)爭結(jié)束了，那些叛亂的侏儒永遠擺脫不了‘奴隸’這個字眼。我建立起了特奧帝華政權(quán)，成為第一任國王。三年后，我的部落就發(fā)展成了一個相當(dāng)強盛的國家，周邊許多小國都前來尋求庇護。說來，瑪蘭卡比我更會執(zhí)政，她給我提了許多可行的建議。比如，她建議我的臣民與那些小國的人民通婚，在城堡周圍多修水庫等等。另外，她為我生下了一位王子和三位公主，三位小可愛在長大后像她們的姐姐蒂拉一樣嫁給了周邊小國的王室。
“哦，也許你們想聽我后來的一位妻子——曼托-圣特麗薩的故事都快等不及了吧。那么現(xiàn)在就開始，我三十九歲那年，一個來自我的故土的國王不遠萬里前來尋求援助。那個國王來自沿海的小國蒂卡爾，那就是我的愛妻曼托-圣特麗薩的祖國。
“當(dāng)時，蒂卡爾盛產(chǎn)鳳鳥羽毛，那是瑪雅一種貴重的商品。為了爭奪蒂卡爾，周邊的國家全都虎視眈眈。見此，我也陷入了幫還是不幫的思考困境之中。最終，還是瑪蘭卡讓我下定了幫的決心。我準(zhǔn)備讓我的王子洛德與蒂卡爾的王室通婚，過去當(dāng)?shù)倏枃醯膬鹤?。對此，蒂卡爾國王思慮了一陣，最終派人回信準(zhǔn)備迎接王子的到來。然而，我的妻子瑪蘭卡皺起了眉頭。我問她有什么看法，她說，大王作的決定，卑妾不敢有看法。
“最終，在我不斷的盤問下，我從她的貼身侍從那里打聽到，當(dāng)瑪蘭卡得知我的決定后，長嘆了一句：‘特奧帝華要連同蒂卡爾一塊滅亡了?！D時，我恍然大悟，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做法是多么的愚蠢。
“認(rèn)識到自己的錯誤后，我去詢問妻子應(yīng)該怎么辦。她告訴我蒂卡爾國王有一個女兒叫曼托-圣特麗薩，此人擅長占星術(shù)，是蒂卡爾王國神廟的祭司?，斕m卡說，我要做的就是娶曼托-圣特麗薩為妻。
“最終，我與蒂卡爾王氏結(jié)為了姻親，娶小自己十六歲的曼托-圣特麗薩為妻。她真是一個迷人的女人，簡直和神一樣。瑪蘭卡和曼托相處得很好，我為她們建立了聞名一時的瑪雅亡靈大道，并在亡靈大道四周建立了晝太陽神金字塔、夜太陽神金字塔。另外，我還建立了羽蛇神金字塔和玉米神金字塔。但是，詫異的是，六年過去了，曼托一直沒有懷孕的跡象。不過，她成功預(yù)言了好幾個國家的滅亡以及一群海盜的命運，還有席卷瑪雅大地的火雨。
“她是整個瑪雅地域最富盛名的祭司，第七年她懷孕了，為我生下一個健康可愛的小王子，我喜歡叫他圣貝特。我的王國在不斷走向強大，很多瑪雅新興的部落都與我有友好往來。但是，災(zāi)難也逐漸來臨。
“首先是我的妻子，瑪蘭卡去世了，我不知道她到底害了什么病。雖然我身邊還有曼托，但是我依舊會時不時想起瑪蘭卡。后來三四年，我的身子也越來越差，曼托一直在用心地照顧我。我看出她憂心忡忡，有話要對我說，但是她卻不開口。
“不久，曼托又為我生下了一個王子，我給他起名叫卡西。圣貝特已經(jīng)六歲了，一直和他的哥哥洛德生活在一起。
“哎，現(xiàn)在想起來我還很傷感，卡西出生后的一年，我二十六歲的兒子洛德死于一場意外。也許我的敘述夠長了，馬上就結(jié)束了。不到半年，我也就撇下我愛著的曼托、圣貝特和卡西，和瑪蘭卡在一起了?！?p> 終于，美津小姐長長吁了一口氣，端起小貝爾倒的飲料一口氣喝下了一大半。利達長長嘆了一口氣，也端起杯子。
“怎么樣？我的姑娘?！泵澜蛐〗銣睾偷刈⒁曋_，聲音甜美地問道。
利達看了看四周，笑著注視著美津小姐，聲音輕快地說道：“意味深長?！彼坪踹€沒有聽夠。
“好了，我的姑娘。已經(jīng)中午了，和貝爾去屋后摘點水果，同我一起去守廟吧！回來后，我們接著講，”美津小姐端起盤子起身說著，走到門口時，又回頭搖著頭輕快地說，“我們可是這里最后的守廟人?！?p> 利達手里提著一個裝著水果的籃子，跟在雙手合一、嘴里低聲念著什么的美津小姐身后，穿過齊腰深的草叢中被踩出來的一條小道。這時，她倒是想起了羅賓-盧德，她依舊對自己周圍的一切感到驚訝。
后來，她們又在一片小樹林中走了大約十分鐘，然后來到了一座被荒棄的城池前面。利達掃視著坍塌在地的石柱，同守廟人穿過拱形石門，來到一塊空地上。首先，映入利達眼簾的是一座長滿了荒草的土塔。然而，它看起來依舊雄偉壯觀。
美津小姐來到她身邊，柔和地解說道：“這里就是已經(jīng)被遺棄了幾百年的特奧帝華城堡了，而我們現(xiàn)在正站在經(jīng)歷了風(fēng)吹雨打、歷史浸蝕的亡靈大道上。你看到那個土塔了嗎？那就是幾乎已經(jīng)被植物占領(lǐng)了的晝太陽神金字塔，而它右邊幾十米處的夜太陽神金字塔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了?！?p> 利達看著這條大道上斷裂的石碑、神秘的雕像，走在被植被穿透的石板上，感到一切都神秘難測。她跟著美津小姐來到一口井跟前。
美津小姐告訴她這是當(dāng)時用于祭祀的圣井，為了感恩神靈，祭司每月都將把十二個活人投進井里。在美津小姐的指引下，利達看到高出地面的井沿四壁都雕有圖案，只是如今都模糊了許多。
美津小姐說這四面分別雕著肩上停著一只雄鷹、腳下踩著烈火的晝太陽神，騎在美洲虎背上、手中托有太陽、四周布有星辰的夜太陽神，展開雙翼、四周風(fēng)起云涌的羽蛇神，以及手持玉米、盛裝打扮的玉米神。
夜太陽神刻紋同其它刻紋一樣經(jīng)過風(fēng)沙雨水的侵蝕，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難看清。然而那個嗔目而視、張著大口、露出獠牙的美洲虎頭依舊清晰可見。利達看到這個虎頭刻紋的瞬間，渾身打了個冷顫。似乎，她又回到了那個可怕的瞬間，井底又傳出了不甚清晰的慘叫聲。
美津小姐輕輕拍了下愣住的利達，問道：“我的小姐，怎么了？”
利達回過神來，轉(zhuǎn)過臉，撩了撩耳際的頭發(fā)，慌忙說道：“沒什么。”
美津小姐笑了笑，看著利達，似乎猜出了她的心思。她從利達提著的籃子里取出一個菠蘿扔進圣井中，平靜地說道：“說實在的，我的姑娘。小貝爾就是在這里發(fā)現(xiàn)你的，你在詢問什么男子，看來你是遇到了這里哪個亡靈了?！泵澜蛐〗阌职岩话延衩追廴鲞M圣井，不遠處的小貝爾正把幾片蘑菇放到一個長滿雜草的小土丘前面。
“什么？”利達感到相當(dāng)詫異。
“可愛的姑娘，以后你會明白的。深夜，你一個人最好不要在這里游蕩。否則，你會被亡靈迷住心智?！泵澜蛐〗阏J(rèn)真地說道。
“難道就是這么簡單，”利達注視著黑漆漆的井內(nèi)，聽到井內(nèi)一聲低微沉悶的響聲，想著，“那我到底是不是利達-奧本。”因此，她決定不去問美津小姐是否見過一個男子——羅賓-盧德。她認(rèn)為，問了也是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