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魚出龍門
洛國西北邊陲,通往大嶺的必經(jīng)之地,龍門關(guān)。
魚躍龍門之意。
連日來,龍門一改往日荒蕪之氣,路上行人、馬車絡(luò)繹不絕,紛紛往大嶺方向前去。
廢棄之地,十年之期,將臨!
不遠(yuǎn)處一個小山坡上,兩名看衣著似是主仆的一大一小兩個少年,貓著腰,不住地觀望著下方路況。
此處視野極佳,正是伏擊的絕佳之地。
“哥,我們都等了兩天了,你餓不餓?”
穿著一身綾羅綢緞長衫略高些的少年開口,看向身著粗衣馬甲和長褲矮些的少年。
“小魚,再堅持堅持,應(yīng)該快到了?!?p> 矮個少年摸摸兜,掏出一小塊被包裹嚴(yán)實的饃饃,遞給大個子少年。
兩人竟是兄弟,而非主仆。
“哥,你還有饃饃嘞!”叫小魚的少年驚喜地看著哥哥,剛要伸出手去接,又縮了回去。
“哥,你身體比較弱,你吃!”
“根據(jù)得到的消息分析,一丘公子應(yīng)該就在今天經(jīng)臨此地。”
哥哥把摸摸掰成兩半,不由分說地把大的一半塞給弟弟。
“為了保險起見,我們才提前兩天到達(dá)此處。等著吧,馬上就見真章了!”
哥哥眼中透著股與年齡不符的成熟,狠狠咬了口已是硬邦邦的饃饃。
兩人本是兄弟,兄名江葉紅,弟叫江小魚。
本是居住在離此幾百公里的村落,卻千里迢迢趕來此地,只為了今天。
“來了!”
只見約兩三里遠(yuǎn)處,一輛極其顯眼的大紅色馬車拐過彎來,向著龍門方向駛來。
根據(jù)可靠消息,馬車內(nèi)應(yīng)是一丘公子本人!
按照馬車當(dāng)前速度,不到半個時辰,就能來到兄弟二人所在山腳下。
“按照原定計劃!”
江葉紅看了眼弟弟江小魚,目光堅定地點了點頭,就要向山坡下沖去。
“哥,等等!”
江小魚拉住哥哥,左手微動,一把小巧飛刀滑落在手中,鋒利地刀刃在自己右手腕狠狠一劃。
“哥,聽我的!”江小魚把右手抬起來,鮮血頓時涌了出來。
江葉紅目光微怔,眼看馬車越來越近,知道不是講道理的時候,低頭湊在江小魚右手傷口處,含了口鮮血在口中。
兩人這才飛奔下山。
一陣微麻感覺傳來,江小魚不需要看,就知道自己的傷口已經(jīng)愈合了。
這是他幼時就知道的秘密,一個只屬于大哥和自己才知道的秘密。
那是一個雨夜,親眼目睹母親為了救自己,而獨自被眾多追兵圍斗致死。
甚至母親臨終前目光都是背對著自己,就是為了混淆敵人耳目。
這一幕,讓年幼的他崩潰至極,昏迷過去。
從此只記得那一夜,而之前的所有記憶,全部泯滅。
昏迷長達(dá)一個月,期間高燒不退。若非有老鐵匠路過,他早已與母親團(tuán)聚在地下。
醒來后,身體卻是愈發(fā)強(qiáng)壯,并且意外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了自愈的能力。
不論是多大的外傷,都能夠短時間內(nèi)愈合,連傷疤都不留!
更夸張的是,他的血液都具有療傷的奇效!
砰!
“吁!~”
“哎呦!你這人怎么騎馬的!”
一陣騷亂打斷了江小魚的思緒,看到哥哥捂著胸口躺在地上,江小魚連忙跑了過去。
計劃開始了!
“小紅!怎么回事?”
江小魚跑到跟前,看到哥哥江葉紅嘴角的鮮血,頓時大怒。
“你!給我滾下來!”
看騎著高頭大馬的人不為所動,江小魚雙手抱住馬頭,腰身合一,用力向一旁甩去!
喝!
竟生生把這駿馬甩飛出去!
要知道,雖然這不是重型大馬,但少說也有五六百斤的重量!普通凡品高手都不見得能做得到!
難不成這小小少年,竟有地品實力?
馬背上虬髯大漢目露驚色,卻不慌張,一個鷂子翻身穩(wěn)穩(wěn)站在地上。
“你個小娃娃,氣力倒是不?。 ?p> 聞得此言,江小魚更是生氣:“你這漢子好不懂事,撞了人不先下來賠禮道歉,跟我扯什么淡!”
“年紀(jì)不大,口氣不?。 ?p> 虬髯漢子上前一步,剛想說什么,這時馬車內(nèi)傳來一道溫和的聲音。
“王崇,發(fā)生了何事?”
馬車門簾打開,一襲華貴大紅衣袍顯露出來,隨即走下一位溫文儒雅的男子,看年紀(jì)也就二十左右。
馬車周圍幾個侍從齊齊下馬,抱拳躬身:“參見公子!”
男子擺擺手,看了眼周圍,皺眉怒道:“王崇,你平時囂張跋扈也就算了,今天當(dāng)著我的面還縱馬撞人?”
“一丘公子!”被稱作王崇的虬髯漢子微一拱手,“這兩人分明不是什么好人,故意湊到本人馬前,抓起來一問便知!”
“胡扯!”江小魚快步走到哥哥江葉紅身邊,蹲下身與哥哥對了眼色,放下心來。
“分明是你故意縱馬傷人!小紅一定是受了內(nèi)傷,嘴角都流血了!”
一丘公子走到江葉紅身邊,蹲下身來,輕輕拿起江葉紅捂著肚子的手,兩指探出在脈搏上。
江小魚心中緊張,自己的血液具有療傷功效,為了防止意外,才讓哥哥提前含了一口。
而且,這一幕兩人已演練過多次!
哥哥嘴角流出來的,分明是自己的血!
這可怎么辦!
看哥哥江葉紅眉間細(xì)落的汗珠,哪里是痛的,一定是緊張導(dǎo)致!
就在江小魚緊張地看著這一切時,一丘公子用袖角輕輕擦去江葉紅嘴邊血漬,又?jǐn)v扶著把江葉紅扶了起來。
“對不起,是我的人錯在先,我一定給你們一個交代?!?p> 一丘公子溫和說道,又轉(zhuǎn)身怒指虬髯漢子:“王崇!還不知錯?”
“公子,莫要寒了屬下的心!”虬髯漢子王崇喝道,“我王崇若真想傷人,他現(xiàn)在可就站不起來了!”
“公子屬下真是好大威風(fēng)!”江小魚冷冷說道,同時手心暗捏一把冷汗。
這個計劃,終究是太過冒險了。萬一出了什么岔子,像那王崇所講,哥哥可就危險了!
江小魚的心病,就是身世之謎,想要尋找當(dāng)年母親之死的元兇。
但是沒有實力和勢力,生活都不易,拿什么追查兇手?
而哥哥江葉紅的計劃,就是趁著十年之期的廢棄之地開啟,進(jìn)去其中,從而獲得加入洛國神衛(wèi)軍的機(jī)會!
但是進(jìn)入廢棄之地,是需要資格的。
江小魚,沒有資格!但是,機(jī)會就在眼前。
一丘公子,就是江小魚的機(jī)會!
具搜集到的資料顯示,一丘公子為人和善,喜好結(jié)交各路朋友。
只要計劃成功,江小魚就有跟隨一丘公子混入廢棄之地的機(jī)會。
但是,如果演砸了,江小魚想要追查真相的機(jī)會,就真的渺茫了!
甚至于眼前,就很有可能有生命危險!
這個世界上,沒有實力,沒有勢力,基本上是寸步難行!
“你這小兒,真是不知死活!”
虬髯漢子王崇怒道,反手拔出佩刀,就要沖向江小魚!
“住手!”
一丘公子猛然喝道,上前一步擋在江小魚面前。
“王崇!你敢!”
其余幾個侍衛(wèi)齊齊拔刀,沖上前來,護(hù)衛(wèi)在一丘公子身前。
“王崇,你想以下犯上不成!”
“不敢!”虬髯漢子王崇兀地停下身形,手中佩刀斜指向地,“屬下只是不想公子被小人蒙了心神罷了!”
事情發(fā)展完全出乎江葉紅意料,此時他偏偏還什么都不能做。
江小魚袖中飛刀不知何時早已落入手中,又悄悄收起。
真是一波三折??!只不過,看似這一丘公子內(nèi)部不太和諧的樣子?
“王崇,你休要執(zhí)迷不悟!”一丘公子說道,“你縱馬傷人在先,速速送他到梅子鎮(zhèn)療傷,再自行趕回,不得有誤!”
頓了頓,一丘公子又道:“莫要以為有了地品實力,就可以為所欲為!”
虬髯漢子王崇目光一凜:“公子這么著急支我離開,莫非有什么要事?那我更要跟隨著公子了,以免公子有什么不測!”
“哼!”
一丘公子從懷中掏出柄小巧匕首,也不出鞘,指向王崇:“莫要錯上加錯!”
“好!好!好!”
虬髯漢子王崇連道三聲好,不在爭執(zhí),佩刀入鞘,上前單手夾起江葉紅,翻身上了匹駿馬,提韁向來時的方向前去。
江小魚唯恐哥哥再有什么不測,就要上前阻攔,卻被一丘公子拉?。骸胺判?,不會有事的?!?p> “王崇!你若敢做那歹人,本公子便取消你進(jìn)入荒湖的資格!”
一丘公子目光深邃,若有所思。
只見那王崇狠狠一鞭子抽在座下駿馬身上,馬兒吃痛,鉚足了勁奔去。
很快便消失在視線范圍。
一丘公子長長舒了口氣,又看向江小魚:“這位公子,可否上車一敘?”
江小魚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擔(dān)心你的同伴安危?!币磺鸸优牧伺慕◆~的肩膀,“我向你保證,他一定沒事的?!?p> 到現(xiàn)在為止,計劃算是成功了一半。
但是江小魚心中無一絲興奮之意。
哥哥的安危,時刻掛在心頭。
只是,現(xiàn)在只能按著計劃一步步前進(jìn)了。
他跟著一丘公子上了馬車,甚至沒有留意到一丘公子的用語。
一丘公子說的是你的同伴,而不是你的隨從,你的侍衛(wèi)等。
要知道,兩人是特地扮演一對主仆的!為此還專門購置了一套華貴衣裳給江小魚穿。
就這樣上車了?甚至之前準(zhǔn)備的一套說辭都沒用上!
未免有些太過順利了。
馬車內(nèi)與車外華麗的外表形成鮮明對比,并無裝飾,僅掛了一銅制香爐。
“終于舒服了。”一丘公子懶洋洋地靠在車廂上。
馬車穩(wěn)穩(wěn)地開始行進(jìn)。
江小魚坐在一丘公子側(cè)面,低頭沉思。
忽地一個銀亮瓶子拋擲過來。
“嘗嘗我從帝都帶來的霜果酒。”一丘公子拉開一個暗格,自己又拿出一瓶,旋開蓋子輕飲一口。
江小魚打開蓋子,仰頭倒入口中,一飲而盡。
辛辣的酒精一入喉,就似一條蛟龍,盤旋著沖向胃里。
“好酒量!”
一丘公子贊道,又遞過來幾顆不知名的水果。
江小魚拿過便吃。
再開一瓶霜果酒,兩人一口一口小嘬著,就似多年未見的好友。
酒精是打開人與人隔閡的神奇良藥。
隨著話匣子打開,馬車也漸漸地駛?cè)臊堥T。
江小魚知道了一丘公子的身份,竟是京城八賢王之子,貴為當(dāng)今皇帝侄子,竟然還被皇帝陛下懷疑,安插了探子在身邊?
“這下好了!這剩下的幾個都是我的心腹!”一丘公子提高了聲音,露出一絲醉態(tài)。
只是眼神依然清澈,車廂內(nèi)昏暗,江小魚又喝得迷魂顛倒,自是看不出來。
得知江小魚本是花了大價錢購得進(jìn)入廢棄之地的資格,卻在路上不慎遺失,這才有了后來的一幕。
一丘公子也是唏噓不已,感嘆進(jìn)入廢棄之地的資格來之不易,感嘆江小魚太過于馬虎。
又大拍胸膛,喊道:“放心!本公子給你想辦法進(jìn)去!自不會讓兄弟你白跑一趟!”
天色越來越暗,一丘公子似是真的喝高了,與江小魚稱兄道弟,胡言亂語。
“兄弟,在整個京城,誰不認(rèn)識我姜弈秋?”
“我江小魚就不認(rèn)識你!”
“廢什么話!你又不是京城的?!?p> “我姜弈秋就喜歡結(jié)交各路好朋友,朋友多了好辦事嘛!”
“你是八賢王的兒子,還有你辦不成的事兒?”
“哈哈,那倒是!不過,京城還有幾個王八蛋,總是壞我好事!”
……
馬車?yán)^續(xù)穩(wěn)穩(wěn)地前行,一丘公子邀請江小魚小解,便叫停了馬車。
夜風(fēng)迎面吹來,涼意吹散了些許酒意。
看著漫天繁星,一丘公子眼神奕奕。
“小魚兄弟,你說你沒出過遠(yuǎn)門?也好,哥哥我順路帶你見識見識,什么叫大風(fēng)大浪!”
“改道!去八達(dá)鎮(zhèn)!我們兄弟渡江去荒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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