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烈的心情很好。
他要升職了。
碧水江下鬼王被鎮(zhèn)壓的消息是三天前發(fā)過去的,昊龍統(tǒng)領的手信是今天早上收到的。
江南道橙花鎮(zhèn)到京城,規(guī)格最高、速度最快的術法通訊,也才能支撐三天來回的速度。
由此可見,朝廷對于碧水江下鬼王的重視。
更可以看出,他歐烈晉升,板上釘釘了!
最多一年,他歐烈就要去京城了!
這樣的升遷,換做旁人,往少了說也得是二十年的功勞積累。
跟著小宋道長,混混日子搖搖人,升遷自己就找上門了。
痛快!
所謂吃水不忘挖井人,歐烈今兒起了個大早。
出門前看了黃歷,是個好日子。
黃道吉日。
宜婚娶,宜當舔狗。
啊不,是維護和閑云觀的良好關系。
于是歐烈哼著小曲兒就往著閑云觀的方向去了。
一路上的人都恭謹且熱情的向著歐烈打招呼。
“早啊歐頭兒?!?p> “歐頭兒來吃個早飯嗎?”
“歐頭兒又去閑云觀了啊!”
“歐頭兒要給小宋道長帶點吃食嗎?”
其實嚴格來說,罰惡司江南道的總堂,是應該設立在蘇州的,而并非蘇州底下的橙花鎮(zhèn)。
奈何兩人大統(tǒng)領都執(zhí)意要將辦公地點設在這里,朝廷也不會硬下規(guī)矩,也就這么成了。
清晨的橙花鎮(zhèn)有炊火的味道,有并不十分響亮的叫賣聲。
有清淡的蟬鳴,有薄薄的霧氣。
歐烈就一邊和路上的百姓打著招呼,一邊走向了閑云觀。
閑云觀臨湖而建,從外面看并不堂皇,和尋常道觀并無區(qū)別,路面青磚邊沿甚至還有苔蘚。
大抵就是師徒兩人都無敵且憊懶,其他道士不論如何都會相對注重些門面,這對師徒到并不在意這些。
都已經(jīng)無敵了,一些旁枝末節(jié)自然就無所謂。
也正是這尋常的不能再尋常的道觀模樣,讓歐烈不由自主的放松了警惕。
他往日里來閑云觀,道觀都是這樣樸素又安靜。
怎么會有事呢?
他忘記了小宋道長曾經(jīng)告訴過他。
“一品之下,可以隨意在道觀里演武,外界一點都感知不到?!?p> 在清晨的陽光里。
歐烈步履輕快,笑容滿面地推開了閑云觀的大門。
然后被一道當面襲來的劍氣駭?shù)拇蠛按蠼小?p> “我*!自己人!小宋道長!自己人!”
這劍氣是如此酷烈,以至于歐烈眼前出現(xiàn)了回憶走馬燈。
萬千畫面匯成了一句話。
“人要死了,錢還沒花完,老婆本還沒娶到老婆,爺吐了。”
過了足足五息,才有一個陌生的女子嗓音響起。
“你是誰?你來這里做什么?”
-
宋擎從閑云觀出發(fā)的時候,天色尚未亮透。
他平日里極其嗜睡。
這三天,是他鮮有的失眠時光。
每天清晨從枕頭上爬起來,都能看見枕邊躺著的零碎頭發(fā)。
所謂失眠,晚上躺下去的時候是頭發(fā)和你,早晨爬起來的時候就只剩下你了。
于是宋擎的心中,除了小藍兒莫名遭罪的憋悶,又多了說不清道不明的禿頭惆悵感。
于是失眠更甚,頭發(fā)掉落的更多。
三天一到,宋擎便等不及的出了門。
都沒有當面告知自己的師父,只是在自己房間留了張字條。
“徒兒去了,師父莫念?!?p> 輕手輕腳的打開道觀大門,便化作一道虹光,直奔碧水江。
言行舉止奇怪的老艄公?
宋擎來了!
于是一道虹光在碧水江飛掠了足足一個時辰。
一直飛到碧水江的盡頭才停下。
戈壁灘上旅人看著宋擎,騎在駱駝上沖他招了招手,露出了善意的微笑。
碧水江上一共二百七十三個艄公。
都挺平常的。
宋擎嘆了口氣,有些尷尬地想到,我是不是飛的太快了?
-
而這時,歐烈剛剛推開了德云觀的大門。
所以他睜眼看見的,并不是小宋道長。
而是一個姿容絕美的女子。
看上去不過二八年華,身段如柳枝抽條一般頎長盈潤。
歐烈呆住了。
水是眼波橫,山是眉峰聚。
月白道袍衣袂飄揚,眉心一點朱砂痕。
大名鼎鼎的江南道罰惡司歐頭兒,心里瘋狂吶喊:
“今日宜婚娶!”
“我要把老婆本花出去!我要花出去!就現(xiàn)在!提親!孩子就叫歐皓辰!”
女子微微皺眉,檀口輕啟:
“大清早的你杵那兒發(fā)什么呆啊?傻*吧你?”
歐烈忙不迭笑道:“不是不是,我是歐烈,我來這里找小宋道長。”
女子翻了個白眼,冷笑道:“小宋道長死了,你別找了,去給他上香吧?!?p> “碧水江里有個碑,連給他建墳的時間都省了?!?p> “你對著那個碑上香禱告,就行了?!?p> 歐烈:“啊?”
他又露出了一副笑臉,溫聲說道:“姑娘別開玩笑了,這套說辭我可不信?!?p> 他笑得誠懇,笑得溫和,笑得好像求偶的大黃。
恰好這時觀主宋詡走了出來。
他看了眼歐烈,嘆了口氣,說道:“這是小藍兒,才八歲。”
“歐烈啊?!?p> “收起你的笑臉。”
“鑄鐵可以,煉銅不行?!?p> 兩鬢霜白的俊美觀主微微搖頭。
看著歐烈臉上僵硬的舔狗笑容。
輕聲說道:“要被燒死的?!?p> 他手里燃起一道三昧真火。
青紫色的火焰,照亮了歐烈尷尬的老臉。
歐烈開口辯解道:“觀主,您這就是拿我打趣了,這姑娘明明已經(jīng)十五六歲了,怎么可能會是小藍兒?!”
宋詡說道:“被碧水江底下的鬼王附體了,強行催生到了十六歲。”
“拔除了那只鬼王之后,小藍兒還是小藍兒。”
歐烈沉默了。
他沉默的就像是一只羔羊。
最后他只是抱拳行了一禮,沉聲說道:“京城那里已經(jīng)有消息了,快則三個月,慢則一年我要被調(diào)去京城的罰惡司總部了?!?p> “這段時間觀里對我多有照拂,多謝了?!?p> 宋詡點點頭,算是知道了。
歐烈不曾再說什么。
轉(zhuǎn)身離開。
有話說不出來。
背影悲愴而慘烈。
宋藍兒模樣的女帝皺眉說道:“這個大叔怎么感覺像要去自殺一樣?”
宋詡熄了手里的三昧真火,說道:“是條漢子?!?
小白是咸魚
今天有有點事兒……很晚還會有更,一定會補上的,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