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憂城的黑夜,一聲嚎叫從城東南側揚起,
屠宰場鐵絲籠門敞開,
一個驚慌失措、披頭散發(fā)的男子,在空曠的路上狂奔,他的身后,數(shù)只用四足怪用更快的速度追趕。
仔細一看,那根本不是什么獵犬,也不是藏獒,
而是雙腳和雙手著地,
像豬狗一樣飛奔追趕的人
驚慌、恐懼...
靜夜里四只“犬人”黑影倏然而逝,快如閃電,
將逃跑的男子撲倒,他們盡忠職守地用牙齒將瑟瑟發(fā)抖的男子拖回屠宰場,
黑袍蒙面的屠夫用殺牛刀,嫻熟地剖開活體的肚子,
鋒利的刀,
刀法很準,
把肉分為臀肉、胸叉肉、眼肉、頸肉和下水...
次日,大地晨陽剛剛蘇醒而來,忘憂城由黑夜進入繁華。
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男男女女在街頭隨處可見,
風吹過衣擺,男男女女的外套下,露出光潔的屁股蛋,一條街上,都是這番景象,卻讓人生不起半點香艷的情致。
無心寺外聚集了些人零零散散靠在墻邊,聊天說笑,前一天還門可羅雀的無心寺,今天竟頗為熱鬧。
按寺院慣例,掛單的僧人需第二天參加早課,
龍澤一大早就來到正殿,站在大佛之前,用戲謔的目光注視眼前大佛,
前一天和他對話的老僧不知何時站在他背后,
“小和尚昨晚睡得好嗎?”
“還好。”
“年少氣盛,青春激昂,夜間心緒難眠也是正常的。若要忘憂,只需滿足一個條件:舍去人心物欲。”老和尚手敲木魚,意味深長的說。
“滅自家物欲那是修行,要是滅一城、一國、眾生物欲,那算是什么?”龍澤沒有轉身,還在注視大佛。
“那是普度眾生。”老僧笑著回答,沒有半點佛門的莊嚴,敲木魚不停,可他目光還在龍澤后頸的位置留戀不動:“小和尚皮膚細膩,肌如凝脂,保養(yǎng)的倒是很好。是不是經(jīng)常服用上品丹藥?聽說用上品丹藥之血,可以滋養(yǎng)肺腑,效果更好,常用之,也能重返青春。”
“保持心情愉快,面相自然慈悲。而保持心情愉快,也只需滿足一個條件?!?p> “什么條件?”
“多殺妖魔。”
“......”
龍澤緩緩回頭,一眼瞥見,正殿里剛才還在念早課的僧人,已離開原位,分別站在大殿門、側門和后門的位置,神色木然,處于陰影之下。
此時無心寺上,又有一朵烏云遮蔽到天空,讓尚未復蘇的寺廟,再度陷入黑暗。
察覺到光線由明到暗的變化,老僧抬起頭,竟看到龍澤站在大佛的陰影之下,雙目燦燦生輝,恍如兩盞明燈。
“你發(fā)現(xiàn)了忘憂國的秘密?”老僧木魚節(jié)奏混亂了一個節(jié)奏,詫異問。
雙眼光華綻放,宛如死?;鹕?,輕輕一動,黑水波瀾,正殿恍然一陣烈火光明。
龍澤上前一步,捏緊烏金禪杖:“沒錯?!?p> “那你為何昨晚不動手,現(xiàn)在才說?”老僧問。
“因為我只發(fā)現(xiàn)了忘憂國的秘密,還沒找到真正的魔頭!”龍澤說:“斷水需溯源,斬草要除根,不把忘憂國滿地亂爬的怪物斬草除根,我心不得安寧。”
“哈哈哈,年輕人,看來你還沒學會如何忘憂啊?!?p> 老僧無有畏懼之色,哈哈大笑。
堵在正門、側門和后門的僧侶,也一樣仰天哈哈大笑。
有恃無恐!
察覺到異常,龍澤也感到驚異,無心寺上,又來一朵陰云,令云層更加稠密。
天光這下徹底被黑云蒙住,明明是白天,卻又回到了入夜景象。
在僧人們的笑聲中,龍澤驀然回頭,
血光!
黑暗中,他看到大佛的雙眼,流出兩行血珠,
然后,不僅是雙眼,連鼻孔、耳孔和嘴邊,統(tǒng)共七竅流出血跡,
不斷涌出,一層又一層,稠密鮮紅!
一股又一股濃郁且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瞳孔中,反射出一重重血浪,流淌在地上,形成一道禁錮法陣。
龍澤見是法陣,不是妖魔,就知道為何昨夜黃歡查了半夜都沒有妖魔蹤跡。
這里所有的人都是人,但就是這些人,想要殺死他吸血!
時機稍縱即逝,龍澤耳畔有血浪浪花之聲,
在法陣成型的剎那間,
禪杖橫掠而出,一團近乎火焰的靈氣包裹騰空而起的身影
地上血海,伸出無數(shù)掙扎的手臂,有男有女,手臂都被血水污染,
密密麻麻,正殿之上得有數(shù)萬手臂,向上攀爬、抓撓,試圖把龍澤一起拖入血海,永世沉淪!
“呔!”
龍澤禪杖帶起烈火風息,掃干面前一切鬼魅血手,稍一耽擱,后面血浪和血手就重新恢復。
與此同時,龍澤看到,自己明明皮膚上沒有任何破口,但一滴滴血液,竟從他手臂肌肉上滲透出皮膚,滴滴落在血海之內(nèi)。
每一滴融合有烏巢金丹的血液滴落,血海里總是掀起熱烈的翻騰。
那上萬只掙扎的血手,立時就陷入興奮和熱潮,
接下來的拖拽之力更緊,吸血之潮更強!
“好邪門的邪術!”龍澤認得出來,這種鬼邪之術用來求取長生的道道,更近道家法門,至于這無心寺,必定也是用來誆騙自己的。
“知道我有銅頭鐵骨,傷我不得,所以才想出這種見鬼的辦法。你們到底是誰,背后教給你們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龍澤擎杖向上連沖了兩次,但都被滔天血水阻擋而回,貌似已經(jīng)招數(shù)用盡。
“哈哈,小和尚,你終于黔驢技窮了!”
老僧一腳踢開木魚,放聲大笑。
其余僧眾,也笑聲陰冷,寺廟之外,更多滲人的笑聲傳來,像是冬天被冷水浸濕的海綿,摩擦皮膚一般令人難受。
“放肆!”
正在陰冷之氣匯聚,血海滔天將要將正殿吞沒時,
老僧們的笑聲突然一滯,
因為,一個便體金身,清秀璀璨的人影,禪杖橫擔胸前,腦后懸浮一輪巨日,在血海中,憑著光芒和鎮(zhèn)壓之力,生生開辟出一條永不合攏的通道!
與此同時,正殿內(nèi)的熱度在迅速升高,
高能熱量以紅日為核心,急速擴張,以至于后來,少年腦后的紅日,增強到有兩個人的身子大!
“這....這怎么可能!”老僧駭然,步步后退。
金光璀璨的龍澤浮在血海之上,大日高溫將地面流淌的血水蒸煮沸騰。
紅日內(nèi)的美僧素手如玉,立于胸前,
膚如凝脂,但無疑可斷萬鬼之魂
眉梢上挑,萬種風情內(nèi)殺機肅然。
只聽龍澤道:“大日浮屠手,鎮(zhèn)壓之力并不高明,但對陰氣、血氣重的妖魔,富有神效!”
“你一路監(jiān)視我,或許看到我在福陵山上的一兩門變化。但我金蟬子九九八十一變,你能看到多少?量你魑魅魍魎、陰損小人,還敢以螢燭之火,和我赤日爭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