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伸出手的趙風,被琉璃一股大力拽到了樹上,而且,在把他不由分說地拽到樹上之后,毫不留情的,把他掛在了這棵梨樹,最高的那根樹杈上。
“你……你干……干什……干什么?”被掛在樹上的趙風,雙腿打戰(zhàn),牙齒打顫,被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雖然現(xiàn)在的他,兩只腳都踩著粗壯結(jié)實的樹干,一只手抓著從樹干上斜生出的一根粗壯結(jié)實的樹枝,另一只手死死地抱著琉璃的胳膊。
琉璃:“……”
“老大,那邊有人!”一個粗獷的男聲響起,話落不久,一群扛著砍刀、斧子等,看上去最低劣,卻很有威懾力的武器從對面的樹林里走了出來,將躲在樹上的琉璃二人,團團圍住。
“喲呵,還是個大美妞!”一個看上去身材高大,臉上印著一塊刀疤的中年漢子,打量了琉璃一眼,笑道。
看他那一身比其他人更體面的衣服,應該是這群土匪中的頭領。
對,這些人,就是傳說中,獨霸一方,打家劫舍,殘忍、冷酷、無情的,土匪。
這個土匪頭子,雖然說出的話有點兒不正經(jīng),但目光中,卻沒有任何猥瑣淫蕩之色,?似乎和琉璃印象中的土匪,有些不同。
琉璃學成之后,奉師父之命下山歷練,在這三年的歷練中,她遇到過很多土匪,也收拾過很多土匪,但沒有一伙土匪見到漂亮姑娘,不動歪心思的。
“把你們身上的錢財,和所有值錢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給大爺我交出來,大爺就放你們一條生路!”土匪頭子大聲開口,怕他們二人不怕,故意擺出一副兇神惡煞的囂張模樣。
“沒……沒了?”琉璃一愣,一抹難以自抑的失落襲上心頭,讓她不禁有些抓狂,“就這么點兒要求嗎?”
“……”全體土匪,一臉懵逼。
打過這么多次劫,頭一回遇到嫌自己要求少的。
“真的,沒有別的要求了嗎?”琉璃尖著自己的嗓子,故意搔首弄姿地開口,循循善誘。
眾土匪面面相覷,最后非常一致的搖了搖頭:
“沒了?!?p> 眾土匪異常一致的反應,讓一股無名火從琉璃的腳心,一下子竄到頭頂,琉璃終于怒了:
“為什么不打本姑娘的主意,是本姑娘長得不夠好看嗎?!”
話落,琉璃一個縱身從樹上跳下來,一巴掌便將其中一個土匪扇飛了:“沒眼光!”
沒等眾土匪反應過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琉璃已將這里的土匪,接二連三的打倒:“我不好看嗎?!”“竟然不想把我擄回去當壓寨夫人!”“你們瞎了嗎?!”“你們是不是瞎?!”“對,你們就是瞎!”
見同伙被打倒了七八個之后,土匪們才反應過來,臉不約而同的一黑:他們竟然因為沒有把女人擄走,被他們要打劫的女人,揍……揍了?這特么什么情況啊!
“好看!你最好看!”眼見某人的拳頭就要落在自己的身上的那個土匪,忙眼疾手快的跪地求饒。
眾土匪、趙風:“……”
但不管琉璃為什么發(fā)火,這畢竟是真刀真槍,你死我亡的對決。初時的錯愕過后,土匪們,馬上進入狀態(tài),對琉璃進行堵截追殺。
樹上的趙風,看琉璃被一群大男人追著砍殺,特別想下去幫她,可是想下去的他,一低頭,便覺得血氣上涌,頭暈目眩,還沒等有所動作,自己的整個身子就先軟了:
他沒有告訴過琉璃,他恐高,而且是很嚴重的那種。
剛才他被掛在樹上,兩只腳都踩著粗壯結(jié)實的樹干,一只手抓著從樹干上斜生出的一根粗壯結(jié)實的樹枝,另一只手死死地抱著琉璃的胳膊,還能被嚇得雙腿打戰(zhàn),牙齒打顫,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不過,幸運的是,他雖然幫不上忙,但也暫時不會給琉璃添麻煩。
因為琉璃選的這棵用來掛他的樹,至少有三丈高,而且在距離地面一丈之內(nèi),光滑平整,沒有任何可供人攀爬的樹枝,所以不會輕功的,一時半會兒還真爬不上來——別說別人了,就是琉璃,趙風現(xiàn)在也沒弄明白,她是怎么爬上來的。
這棵樹太難爬,再加上這些土匪看他也沒有什么危害,所以索性就不理他,都集中兵力,去圍攻琉璃了。
“啊!”一聲慘叫,琉璃背后挨了一刀。
她雖然很能打,但不得不承認,打仗這種事,雙拳難敵四手,寡不敵眾這個成語,在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很實用的。
但實戰(zhàn)經(jīng)驗豐富的她,不敢因為背后的疼痛,動作有絲毫的停頓或遲疑,立即一腳踢出,將砍傷自己的那個土匪,踹了個大馬趴。
見這些刀尖舔血的亡命徒,對自己下了死手,琉璃也不再客氣,一掌劈倒其中一個土匪之后,琉璃奪過土匪手中的斧子,毫不留情地像另一個撲過來的土匪揮去。
“啊——!”一聲慘叫,這個土匪捂住鮮血飛濺的腿,倒在地上,再也無法起來繼續(xù)和琉璃搏斗了。
拿著武器的他們,連之前赤手空拳的琉璃,都遠遠不是對手,何況如今有了武器的她?不到一刻鐘,就有七八個土匪,被琉璃砍倒在地,再無還手的余力。
雖然在這個過程中,琉璃也被砍了幾刀,從傷口流出的鮮血,染紅了她的衣裳。
土匪頭子見狀,知道他們不是這個武功高強的女人的對手,再斗下去,只會兩敗俱傷,而且只會他們這一方,傷的更多。
于是當機立斷,扶起被砍傷的同伙們,跑了。
他們是不用替同伙收尸的,因為琉璃雖然砍了人,但她所砍的位置,都是不致命的。別看琉璃武功高強,膂力驚人,而且下山歷練的那些年,教訓過土匪,收拾過流氓,暴揍過惡霸……沒有她不敢做的事兒,但是,人命這條線,她從來不碰。
人命關(guān)天啊,她馬琉璃是一個混混,但不是一個兇手。
見土匪走了,琉璃方想起這個,被自己掛在樹上的趙風。
在這生死攸關(guān)的廝殺之中,被她掛在樹上,暫時沒有任何危險的他,竟然什么都沒有為她做,哪怕他用樹上的梨,替她砸土匪一下,她也不會因為顧及不周,受了這么多的傷。
趙風的冷漠,讓她想起他曾對自己說過的那句,冷酷到底,讓她萬念俱灰的話:“不愛,從沒愛過!”
是啊,這個男人,從來就沒有真正的在乎過她,哪怕一丟丟!
沒好氣的把趙風從樹上拎下來,琉璃一句話也沒說,轉(zhuǎn)身就走。
恐高的趙風剛適應地面,并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匆匆掃了一眼被自己扔到地上,卻一個也沒砸中土匪的梨子,急忙追了上去。
這些梨樹根只有幾步遠的梨子,是趙風扔的,為了幫助琉璃,他努力控制著恐高的自己,往樹下看,但往樹下一看,他的整個身體帶動著拿梨的胳膊,都軟了,所以這些梨子,他那雙像老太太抽羊羔瘋似的胳膊,一個也沒有成功扔出,除了樹根周圍以外的范圍,也就是說,不僅一點忙都沒有幫上琉璃,還把自己累夠嗆。
趙風追上琉璃,撕開自己的衣服,想幫她包扎正在往外冒著血,觸目驚心的傷口,卻被琉璃用力的一掌打開:“滾!別在我面前裝好人!”
“……”完全不知道又哪里得罪了琉璃的趙風,一臉懵逼。
他真的不是一次被琉璃形容成“裝好人”了,而每次都是真心實意想幫琉璃的他,直到現(xiàn)在都想不明白,某人為什么要這樣說他。
不過,即使被琉璃拒絕,他身為一個男人,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女子就這樣承受失血過多,有可能帶來的未知風險,立即鼓起勇氣,拿出男人該有的霸道,不容分說的撲過去,用被自己撕碎的衣服,按壓住琉璃正在冒血的傷口。
他雖然不懂醫(yī)術(shù),但直到按壓可以止血的道理。
掙扎了幾下,見趙風態(tài)度堅定,本來因為受了傷,身上很難受的琉璃,不再跟趙風折騰,用默認接受了他的幫助。
只是,如此近距離的與他接觸,問這從他身上散發(fā)出來的,似曾相識的氣息,琉璃眼眶一紅,不禁想起了此生與趙風初次遇的情景:
一座破廟,兩個包子,一個眉眼溫柔,溫潤如玉的少年……可惜,這一切,都是一場錯誤,如果可以重新選擇,她絕不會再去那座破廟。
“你知道嗎,我這輩子最后悔的,就是遇到……”迎上趙風近在咫尺的臉,琉璃不由自主地開口,觸碰到趙風疑惑的目光,意識到了什么,琉璃把怨憤的目光,從他的臉上移開,“就是遇到了他。我教他武功,護他周全,可他……他不喜歡我,我不怪他,可他竟然,像從未遇見過我一般,對我沒有絲毫情義?!?p> 話一出口,如同打開了發(fā)泄的出口,琉璃忍不住又道:“你說當初,我怎么就一眼看上了他呢!他不就是個長的好看的、看上去有點娘的小白臉么!除了這個,他有什么,他有什么?!”
不知為何,聽完琉璃這些話,趙風的耳朵莫名有些發(fā)熱,但他并不知道琉璃說的是誰,只知道,面前的這個女子為了保護自己受了傷,現(xiàn)在情緒有些不穩(wěn)定,需要一個人來哄她開心。
于是,聽罷,趙風用力地跟著點頭,表示對琉璃的看法十分贊同:“對,小白臉,就是一無是處的小白臉一個,不值得你喜歡!”
琉璃:“……”
真是個……二愣子。
飛魚池上,一派蕭索。
花瓣低垂,露出橫七豎八的蕊,荷葉被黑斑肢解成一塊塊殘綠,濃重如霧的寒氣籠罩其上。
“唉,”望著殘葉敗花,李秀輕嘆一聲,眼里浮起淡淡愁云,仿佛那寒氣掠過池塘,落在了他的心上。
“呦,李公公真有雅興啊~”太后的聲音從橋頭響起,脊背一涼,李秀的身體瞬間僵硬。
“看來皇上已經(jīng)大安,不需要公公隨身伺候了?!币粨u一擺地走到劉福跟前,太后慵懶地道,看相李秀的目光中,帶著一絲期待。
要是皇兒病好了,她就不用再代他去處理那些繁雜的政務了。
“奴才給太后請安?!崩钚銖澫卵瑔蜗ス虻匦卸Y道。
“既然皇上已經(jīng)康復了,哀家這就去看看他?!碧蟮?,轉(zhuǎn)身欲走。
太后的話如當頭一棒,砸得李秀的腦袋嗡嗡作響,只覺五臟六腑的血直往頭上涌。
眼看那繡著云紋的金邊裙擺飄蕩著繞過自己,李秀急忙向右邁出一步,擋住了太后。
“李秀,你要干什么?”太后挑眉,不明所以。
“皇上大病未愈,太后還是不去看的好?!笔中臐B出一層冷汗,李秀壓低腦袋低眉順眼地道。
“哦?”太后詫異詫異,打量了李秀片刻,似在消化他說的話。
見太后沒有立即回應,而是突然沉默,李秀已經(jīng)提到嗓子眼的心差點從嘴里跳出來。
冒充皇上的小太監(jiān)因父親病危,回家處理后事,此時皇上的寢宮里并沒有替身。
一旦太后過去,皇上微服出宮的事就穿幫了。
“那公公不在乾坤宮照顧皇上,跑出來干什么來了?”太后道,有點兒生氣。
皇上生病,更需要照顧,身為皇上的貼身內(nèi)侍,若沒有特殊的事情,怎可以隨意離開左右?
“皇上想看荷花,命奴才過來采?!睕Q定擋住太后之前,李秀就已想好了說辭,此時更是脫口而出,毫不遲疑。
久在深宮,李秀早已練成了七竅玲瓏心,巧舍如簧嘴,對策說辭信手拈來。
見李秀臉不變色音不顫,太后信了八分。
“既然如此,為何哀家不能去看?”略一思索,太后繼續(xù)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還在生自己的氣,皇兒最近似乎一直以生病為由,在躲著自己,而且,她懷疑黃兒突然退居幕后,讓自己親政,也和這件事有關(guān)系。
所以,為了避免火上澆油,她一直對皇上重病,不能處理政事也不能見人這件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不過不能直接去找皇上,可以找他的貼身太監(jiān)。這種做皇上貼身奴才的,有時候比主子都了解他自己的心思。
“這……”擺出一副為難的樣子,李秀欲言又止地望著太后,遲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