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宮女,是奴才派去娘娘宮里,替奴菜才傳話的,所以,她并非有意偷聽,而是恰巧碰上而已,而娘娘下的命令,是對自己宮中的人,這個小宮女對此并不知情,所以,談不上違背娘娘的命令?!崩钚阌袟l不紊地分析道。
最近他總是通過使喚某人的方式,見某人,當(dāng)然不能因此,讓小雨惹出亂子,所以他早就做好了一旦小雨惹哪個主子生氣,他出面狡辯,不,出面相護的說詞了。
“你……你怎么知道她沒有偷聽?”聞言,劉芳咬牙切齒的開口道。
沒想到李秀只用這一個“奴才派他傳話”的理由,就讓自己的栽贓落了空,可她怎么能就這么放了小雨?
謀害皇上,可是重罪!
她要耍賴,赤裸裸的耍賴,反正空口白牙,兩個人誰都沒有實證,她就咬死不放,李秀再厲害,終究是個奴才,她料他也不敢把自己這個主子怎么樣。
“娘娘這么說話,可就沒意思了?!崩钚忝嗣亲?,尷尬而不失恭敬的開口,“有沒有偷聽,咱們問這宮女一下,不就知道了?如此爭執(zhí),沒憑沒證的,何時是個頭???”
????以為他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如果這皇宮里的事,單靠耍賴就能蒙混過關(guān),那這宮里的規(guī)矩,豈不是成了擺設(shè)?
看來劉芳真的是黔驢技窮了,這么弱智的方式她都想的出來,她如此緊張這件事,那她被小雨偷聽到的話,應(yīng)該非同小可,所以……
但瞇起雙眸,李秀再次計上心頭。
不為自己找出足夠的退路,是沒有把握永操勝券的,所以若有可能,李秀向來喜歡,狡兔三窟。
“小雨,你老老實實的告訴雜家,你有沒有偷聽娘娘談話,或者,你直接告訴雜家,你聽到了什么?”低下頭,李秀對仍坐在地上,還未完全從方才的惶恐中回神的小雨道。
?????雖然因為過度驚恐,小雨癱坐在了地上,但涉及自己性命的大事,從李秀出現(xiàn)到現(xiàn)在,她雖惶恐,但也一直密切關(guān)注著兩個人的談話內(nèi)容。
此時見李秀問自己,她抬起驚魂未定的雙眸,尋求依賴班,看向面前的這個男人:
從他出現(xiàn)到現(xiàn)在,他為了幫助小雨,努力與劉芳周旋的從容不迫,游刃有余,讓正瀕臨絕境的小雨感覺到他就像一個從天而降,拯救一切的天神,全身散發(fā)著耀眼的光芒。
說實話,她非常佩服面前的這個男人,這個男人是她見過的,最厲害的男人。
“我……”小雨既害怕,又期待,有些艱難地緩緩開口,卻只吐出了一個字。
“別怕,有雜家在,雜家給你做主?!笨吹阶约旱男纳先吮粐槼蛇@樣,原本十分淡定的李秀突然有點失態(tài),帶著一絲氣憤,他緩緩開口,同時安撫似的,拍了拍小雨的后背。
本來他不該這樣說的,如此明顯的表態(tài),明顯是偏向了小雨。
但他寧可得罪劉芳,也要這樣說。他的心上人已經(jīng)被嚇成這樣了,他若不明顯的偏袒一下,萬一她因為過度驚慌說錯了話,恐怕自己就再也救不了她了。
他雖然是皇上心腹,但也不能為所欲為,何況如今他唯一能倚仗的皇上,還是個有名無實的替身。
不負所望的,他的話,收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聞言,原本還有些驚恐的小雨,在他溫柔的目光和偏袒的話語下,像吃下了一顆定心丸,底氣陡增,略一思索,小雨十分理智地開口:
“奴婢只是剛進入芳妃宮,還未來得及敲門,就被娘娘發(fā)現(xiàn)了。奴婢什么也沒聽到,也不知道娘娘為什么要突然喊人抓奴婢,請公公和娘娘明鑒!”
小雨雖然人比較單純,但她不傻,何況她進宮里來也有一段日子了,也學(xué)會了一些潛在的套路,有些話知道該怎么說,才不會給對方落下話柄。
說罷,她煞有介事的俯下身,向劉芳李秀二人,行了一禮。
“你胡說!你要是什么也沒有聽到,怎么會做賊心虛,掉進本宮屋子邊兒的池塘里?!你看,你這一身水,就是不容辯駁的鐵證!”見狀,劉芳是真的急了,她伸出手,用力的指著小雨,吼道。
“回稟娘娘,這一身水,是奴婢走路不小心,一不小心跌進池塘的,并不是因為做了什么虧心事,跌進去的?!甭砸凰妓鳎∮觊_口道,那份從容不迫的模樣,竟受到李秀傳染似的,帶了幾分李秀的味道。
此時已恢復(fù)了大部分理智的她,自然知道該如何應(yīng)對劉芳這個陰險蠻橫的主子,當(dāng)然不會讓她輕易得逞。
“你!”見這個小雨想突然開了掛一樣,振振有詞的反駁起了自己,這種對方完全要脫離了自己的掌控的感覺,讓想努力想把謀害皇上的秘密,扼殺在搖籃里的她,近乎抓狂,“狡辯!你分明就是在狡辯!你這個牙尖嘴利的小賤人!”
說著,她一個箭步?jīng)_到小雨面前,氣急敗壞的抬起手,揮手就去掌小雨嘴的嘴。
見狀,小雨閉上眼睛。
她是奴才,一個命如草芥,任人宰割的奴才,自小時候被好賭成性的父親賣給大戶人家做丫鬟后,她沒少挨過打罵,對挨打這件事,早已習(xí)以為常。
多挨一下打而已,她認(rèn)。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從臉上傳來,一只強壯有力的手,鐵鉗一樣,死死的握住了劉芳的手腕,讓她的手定在半空,再也前進不了一分。
是李秀。
方才小雨抬眸看向自己的時候,他感受到了小雨眼中,對自己既崇拜,又依賴的目光,成為太監(jiān)這么多年以來,他第一次如此明顯而清晰的感覺到自己,是個堂堂正正的男人,是個可以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的男人。
是小雨的崇拜和依賴,激起了他心底,似乎已經(jīng)被輿論和其他人的目光,塵封了很久,連他自己都要習(xí)以為常的東西,讓他,開始重新審視自己,開始重新看待,自己對他人的作用。
緩緩的睜開眼睛,看見李秀攔在自己跟前,小雨正愣的將李秀望著,像一只受驚的小白兔。
他竟然……他竟然敢跟芳妃對抗,為了,只是為了她這么一個卑微若塵的奴才?
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這樣保護過她,勇敢堅定,又不顧一切。
是面前的這個男人,讓她人生中第一次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卑賤如草芥的奴才,而是一個真真正正的人。
望著李秀,小雨的心上涌上一股滾燙的暖流,讓她整個人的眼睛都濕潤了。
“娘娘,您這么說,可就是有些強詞奪理了。”攔住劉芳的李秀,臉色有些陰沉,他動了動唇,冷冷開口。
有他在,怎么會讓劉芳這個潑婦傷到小雨?敢打自己的心上人,別人怎么樣先不說,他李秀,第一個不慣著。
“就像娘娘您剛才說的,雜家也要問娘娘一句,娘娘說這個小宮女是在狡辯,可有證據(jù)?”李秀一字一句的開口,轉(zhuǎn)防守為進攻,字字凌厲,咄咄逼人。
“本宮沒有證據(jù),你也沒有證據(jù)!你有什么資格來質(zhì)問本宮?!”劉芳不甘示弱,反唇相譏道。
“雜家是沒有證據(jù),但雜家熟識這個小宮女,了解她的為人,也相信她?!彼砷_劉芳的手腕,李秀道,神色肅然,帶了一絲平時處置下人時,才有的攝人威嚴(yán),“所以,不管今天娘娘怎么說,這個小宮女,雜家都護定了?!?p> “你!”沒想到李秀竟敢這么明目張膽的懟自己,怎么說自己也算他的主子,這個李秀,丈著自己是皇上的心腹,竟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這口氣,她怎么咽得下去?
“你這個小小的奴才,竟敢對本宮不敬,真是膽大包天!本宮這就下旨,治你的罪!”劉芳氣道,抬起剛被李秀抓過的手,怒氣沖沖的指向李秀的鼻子。
“不好意思了娘娘,打狗還要看主人,奴才雖然只是一只狗,但也是皇上的狗,”奴才?他最討厭那些,看不起奴才的主子了!是奴才又怎么樣?奴才也是人,也有尊嚴(yán)!他不允許別人侮辱、欺凌自己的心上人,也不允許別人,侮辱自己!
心上人和自己,他都要護著。
“您要下旨處置我,恐怕還要先問問皇上的意思——皇上現(xiàn)在病重,身邊可是片刻離不得人,娘娘處置了奴才,皇上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娘娘怎么跟太后,和這天下人交代呢?”
“好啊你,原來如今你是仗著皇上的勢,專門來羞辱本宮了!好,那咱們今天,誰都別想離開這里!這個宮女,本宮今日就是死,也絕不會放過!”
“娘娘真要如此嗎?”冷冷一笑,李秀帶著威脅的口吻,不疾不徐,卻十分清晰地開口,“既然這件事娘娘跟雜家爭執(zhí)不下,那雜家也只能去找太后了,順便也讓太后問一下,娘娘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被偷聽了,竟會發(fā)如此大的火?!?p> 劉芳沒想到,面前的這個李秀竟會如此狡猾,竟覺察出了她不肯放小雨走的這件事情的貓膩,一下子就戳中了她的要害。
聞言,她心上咯噔一聲,感覺身上的力氣都在這一失節(jié)的跳動下,散失了許多。
與其把小雨弄到太后面前,直接讓太后知道自己謀害皇上,不如賭一把,賭即使她把小雨留給李秀,小雨也不會把這件事告訴李秀,或者,她壓根就沒聽清自己說什么,這樣,還尚存一線生機。
“好,你叫小雨是吧?”深吸一口氣,李芳平息下心底的慌亂,凝視著小雨的臉,帶著威脅的意味,緩緩開口,“記住了,在這個充滿危險的皇宮里,主子們的事,可不是你一個小奴才,可以插手的。只有小心說話,才能活得長久。”
“奴婢知……”道了。后面幾個字還沒吐出來,小雨就被李秀強行打斷:
“說了多少遍了,走路小心點兒,小心點兒!一不小心,跌湖里去了吧?看雜家回去怎么教訓(xùn)你!”李秀佯怒道,一把將侍衛(wèi)手下的小雨揪了出來,快步去了。
他怎么能讓自己的心上人,委曲求全的給這個惡女人道歉?他不允許。
“李!秀!”望著李秀揚長而去的背影,劉芳攥起拳頭,忿恨難平地開口。
右丞相府。
“丞相,有人跟左丞相狀告工部尚書非法販賣人口,左丞相已經(jīng)寫好奏折,要在明天早朝上跟太后上書,彈劾工部尚書呢!”府上的李總管,不無焦急從門口跑進來,對馬吉道。
“工部尚書怎么可能做這種事?這一切,一定又是劉元那個老王八蛋的陰謀!”將正在批閱的文案放在桌子上,馬吉道,搜索片刻,抬頭對管家的,“那個人誣告工部尚書販賣人口的地方,是哪里?”
“據(jù)說是城西的一家樂坊?!?p> “不能讓這個老王八蛋就這么得逞,帶上幾個人,本官現(xiàn)在就去,揭穿他的陰謀!”馬吉道,放下手中的奏折,站起身,快步向府外走去。
既然是栽贓嫁禍,就一定會有破綻,他要找出這件案子里的漏洞,叫劉元栽贓嫁禍的詭計,無法得逞。
馬吉很快便到了城西那唯一的一家樂坊門口,這個樂坊雖然掛著牌子,院子里卻空無一人,十分寂靜。
“莫不是知道丞相要來查探究竟,里面的人做賊心虛,都跑了?”掃視了一下空空如也的院子,李總管分析道。
“不能,”馬吉在官場為官二十多年,查過的大小案子不在少數(shù),見狀,他捕捉到了一絲異常,轉(zhuǎn)頭對同行的護衛(wèi)們開口,“你們幾個,守好這個院子,攔住所有經(jīng)過和進出的可疑人物;你們幾個,跟本官進去?!?p> 吩咐完,馬吉帶著那幾個被他命令和自己一起進去的護衛(wèi),走向了樂坊那個有兩層樓的房子。
推了推門,門被從里面閂上了,打不開。
馬吉后退幾步,對身旁的兩個護衛(wèi)是使了個眼色。
兩護衛(wèi)會意,走到門前,同時抬起一條腿,用力往門上一踹。
“咔嚓!”一聲,木門被兩個人踹倒,門一倒,一陣特屬于女人身上的香氣,撲面而來,但抬眸四顧,卻不見一個人影兒。
“上樓!”見一樓有人休息過的痕跡,而此時卻沒有人,馬吉抬頭看了看樓梯,對身邊的護衛(wèi)道。
于是幾個人從樓梯上去,來到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