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宋巖之所以會喜歡上她,也是因為她異常的了解他,總能戳穿宋巖的偽裝,及時雨一樣給他提供幫助,像這世間最溫暖的光芒一般。
“沒有為什么,怎么想的便怎么說罷了。,姐不要再問了。”這回,宋巖也堅定了自己的信念,別人怎么問,都不會說出實情。
他之所以會那么說,是因為他來找趙風(fēng)的時候,將趙南柯暗自命人增加可捐雜稅,牟取暴利的事情,都跟趙風(fēng)說了,說他懷疑趙南柯另有圖謀,然后趙風(fēng)告訴他,他已經(jīng)知道了趙南柯的圖謀,因為趙南柯已經(jīng)派人刺殺他,而趙南柯的圖謀,就是可能顛覆整個大豊的,謀朝篡位。
謀朝篡位,勢必會發(fā)生一場席卷大豊的大戰(zhàn),而且聽趙風(fēng)所言,對這場戰(zhàn)爭的把握,并不大,宋巖愛國愛民,又支持趙風(fēng)的統(tǒng)治,所以大戰(zhàn)一旦開始,他一定會奮不顧身的投入到保護趙風(fēng)政權(quán),抗擊趙南柯的隊伍中。
奪位之戰(zhàn),血雨腥風(fēng),生死莫測。
他可能會直接死在這場大戰(zhàn)中。
他不想,讓趙雪守寡,也不想,讓她為自己,傷心欲絕。
他想讓她忘了他,好好地生活。這邊是他方才對趙雪說那一番絕情的話的原因。
所以,這次,他要將公主一騙到底。
“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你的目的了嗎?”聞言,琉璃一臉無奈的開口,目光中,卻澄明如水,沒有一絲疑惑的影子,“可是,若真的那么容易便能徹底地放下或忘記一個人,那這世上,也就沒有那么多癡男怨女了?!?p> 宋巖不語,內(nèi)心的堅定卻無法撼動。
男人和女人考慮事情的出發(fā)點是不一樣的,否則,他還和趙雪在一起的時候,也不會一直在趙雪的死纏爛打下不肯捅破,和趙雪的關(guān)系的最后的一層窗戶紙。
他是男人,所以他不能感情用事,他要對自己做出的任何決定,負責(zé)。
?離開房子,蔣狗蛋緊緊的跟在趙雪身旁,向京城的方向走去。
“公主,京城離陰山縣那么遠,咱們光走要走到什么時候???”見公主一直悶聲悶氣地走著,看上去心里的氣還沒消,蔣狗蛋撓了撓后腦勺,憨聲憨氣地提醒道,“不如我去驛站租兩匹馬,咱們騎馬回京如何?”
“不,本公主就想走著!”趙雪忍住眼中馬上流下來的淚水,賭氣道。
離京城越遠,她越要走,把自己累死才好,累死了,心就不會痛了,就不會再為某個人的絕情而委屈,而難過了。
“公主,你這不是在跟自己過不去嘛?”作為鋼鐵直男的蔣狗蛋無奈開口,看了看在夜色中公主顯得更加單薄的小身板兒,“這夜越來越深,空氣也越來越冷了,即使你不想想自己的腿,也得想想自己的身子吧?這樣走下去,即使不累斷腿,也得凍出個好歹啊。咱們?nèi)ンA站,買兩件厚衣服,再租兩匹馬,安安全全的回去多好??!”
雖然沒照顧過女人,但蔣狗蛋的心還是比較細的,能想到走路對不會武功的趙雪來說太累,要租兩匹馬,還能想到夜晚涼,給趙雪買幾件大衣。
要是琉璃在,一定會伸出大拇指,不無驚艷的夸贊他一句:“厲害??!大木頭開竅了!”
其實他不知道蔣狗蛋這不是開竅,而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開竅:
這可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他哪敢怠慢啊!出一點岔子,他這脖子上的腦袋可都有可能不保??!太后最看重的就是這位公主了,天下誰人不曉?他可不想往槍口上撞。
所以,有時候一個人不開竅不是因為他真的笨,而是因為沒把他逼到一定的地步。
“不用你管!”趙雪氣呼呼的回了一句,轉(zhuǎn)過身,頭也不回的繼續(xù)向前走。
“……”蔣狗蛋無奈,只得由著她的性子來:
人家是公主,他也不敢用強。
蔣狗蛋這位鋼鐵直男,也不明白女兒家那些九曲十八彎的小心思,只以為趙雪這是在擺架子,認為都傳聞?wù)f公主被太后寵得霸道任性,今日一見,果然名副其實。
夜色如墨,攜著沁骨的寒氣向蔣狗蛋襲來,寒氣中帶著一股不屬于夜的凌厲,而蔣狗蛋卻沉浸在對公主的無奈中,渾然不覺。
掛在街道兩旁的燈籠隨風(fēng)搖曳,發(fā)出明亮的光,突然一陣冷風(fēng),燈籠收到命令一般,盡數(shù)熄滅。
蔣狗蛋多聰明啊,立即于這剎那熄滅的燈光中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腳步一頓,警惕地望向四周。
寂靜。
與之前一模一樣的寂靜。
風(fēng)依然在吹,燈籠依然在搖晃,天上的云依然在不緊不慢地移動,沒有任何異常,仿佛方才的異像只是一個出人意料的巧合。
但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蔣狗蛋可不這么認為。
越是沒有任何異常,反而證明越有貓膩。這一切太過平靜了,甚至平靜到,他已經(jīng)在這種異常的平靜中捕捉到了一抹濃重的殺氣。
蔣狗蛋伸出手,把趙雪用力地拽到身后,然而,還不等他把拽向趙雪的手從趙雪身上拿下來,又一陣風(fēng)迎面撲來,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他下意識的揮手去擋,但沒想到,撲來的不是手掌或者腿腳,而是利刃。
“噗”的一聲,蔣狗蛋的胳膊上傳來利刃沒入的聲音。
“?。 边€沒明白發(fā)生那什么的趙雪,被這突發(fā)的狀況嚇得下意識地發(fā)出一聲尖叫,雙手抱頭,蹲在了蔣狗蛋身后。
“公主,你快走!”用力的把胳膊從利刃上拔出,蔣狗蛋神出一掌,用力的拍在那黑衣人的胸口上,將他拍飛了出去。
“走不了了,今天,你們誰都跑不了。”一個黑衣人的聲音,懶懶的從趙雪的身后傳來,嚇得趙雪一個機靈,抬頭一看,他們已經(jīng)被一群黑衣人死死包圍,哪里也去不了了。
“你們是五王爺派來的?”從身上撕下來一條布條,熟練的將傷口纏住,蔣狗蛋眉頭都不皺一下,大聲開口道。
對他們這種經(jīng)驗豐富的沙場老手來說,這種直接被利刃刺穿身體的傷,只要沒被刺穿致命處,他們就會像打不死的小強一樣,眉頭都不皺一下,起來繼續(xù)打。
因為他們知道,在生死一線的時候,自己流露出來的任何膽怯或者弱勢,都會要了自己,或者自己想保護的人的命。
“敢在五王也手里搶人,從出手的那一刻,你就該料到,今日會死無葬身之地。”那明顯是這些人中的頭頭的黑衣人,再次慵懶開口。
“敢在我蔣狗……”蔣狗蛋毫不示弱,立即反唇相譏,不過話說到一半又陡然停住,此刻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名字太給自己跌份了,影響自己的威懾力,忙改口,“敢在我蔣大爺手里搶人,從出手的那一刻你們就該料到,今日會死無全尸。”
話未落,蔣狗蛋已兩個飛毛腿踹出,將身旁的兩個猝不及防的黑衣人踢飛了出去。
“上!這次不用留活口!”見蔣狗蛋出手,那為首的黑衣人厲聲道。
當(dāng)然,他說的不用留活口,不包括五王爺派他們保護的公主。這些人其實都是赤尾幫的,他們的目的并不是幫助趙南柯,而是激化趙南柯和趙風(fēng)之間的矛盾,挑起內(nèi)戰(zhàn)禍亂大豊,讓王子阿木也趁機南下,攻占大豊。
但擾亂大豊的前提是,自己要有命在。這次,他們被陰差陽錯的派來看守公主,一旦看守公主失敗,趙南柯跟他們問起罪來他們自己的小命就要沒了。
所以,這次說什么也要把公主帶回去,管他們會不會殺了那個趙風(fēng)身邊,用來保護他的得力干將。
雙拳難敵四手,何況還是十多個武功一流的人。蔣狗蛋很快就落入下風(fēng),由剛開始的進攻,變成了招架。趙雪跟在蔣狗蛋身后,左躲右閃,也十分辛苦。
一道寒光自方才的冷風(fēng)中化形,寒光后,一個人影在如墨的夜色中若隱若現(xiàn),猶如鬼魅。
“噗……”又一聲悶響,一柄彎刀刺進蔣狗蛋的胸口,一口濃血從口中噴出,一只手捂住血流如注的傷口,入骨的劇痛讓蔣狗蛋一個不穩(wěn),跪在地上。
“你們……你們到底是誰?”吐出嘴里的余血,蔣狗蛋咬牙道,之所以會這么問,因為在剛才交手的過程中他發(fā)現(xiàn),對方的武功并不像中原的。
“送你去見閻王的。”瞥了眼躲在講狗單身后的趙雪,黑衣人并不回答他,而是冷冷開口道。
本來每次要殺一個人之前,臺詞應(yīng)該是:“既然你馬上要死了,我們就讓你死個明白,”然后把真相告訴他,可現(xiàn)在公主在,他們要是把自己的真實身份說了,公主告訴了王爺,他們謀奪大豊的計劃就一敗涂地了。
這些人的漢語十分熟練,蔣狗蛋靠聽覺根本聽不出來他們是哪里人,畢竟他從未與異域人打過交道。
見這件事中可能大有文章,蔣狗蛋想試出他們的真實身份。反正自己馬上要死了,不能白死。
“各位兄弟,行走江湖,不能不按套路出牌?!笔Y狗蛋繼續(xù)厚著臉皮道,完全不計較自己做事就從來不按套路出牌這件事,“殺人之前,不都是要說出真相,讓人死而瞑目嗎?反正我現(xiàn)在也打不過各位了,眼看著你們讓我死無葬身之地的目的就要達成,各位還那么吝嗇干什么?對一個將死之人還那么小氣,也不怕被江湖之人嘲笑?”
“……”黑衣人們被他這些話一問,一時有些無言以對,面面相覷的沉默了半晌過后,那個領(lǐng)頭的方緩緩開口,“死了的人,是沒辦法開口說話的。即使我們不告訴你真相,別人也不會知道這件事?!?p> “嘖嘖嘖,”聞言,蔣狗蛋故作鄙夷的再次開口,“我說這位老大,能不能別一天天裝模作樣的?故意把語速說的那么慢,模仿誰呢?模仿你們五王爺趙南柯呢吧?不過,你以為所有厲害的頭頭,說話都是慢的嗎?聽著別扭死了,一點都不爺們?!?p> ???“……”黑衣人的頭頭沒料到他會這么說,一時不知該怎么接了,沉默了片刻,方反應(yīng)過來似的,怒氣沖沖的開口,“殺了你,你就知道我們是不是爺們兒了?!?p> 話音未落,黑衣人猛然出手,“嗖”地一聲拔出蔣狗蛋胸口的長劍。
因胸部囊括五臟六腑,且貫穿靜動二脈致命的同時血流量最大,被他這么一抽刀,一道血箭射出之后,血如開了閘的洪水,噴涌不止。
一直躲在蔣狗蛋善后的趙雪感覺到從蔣狗蛋身上噴出來的濺到自己臉上的鮮血,抬起手,顫抖的撫上自己的臉頰,一臉呼之欲出的驚恐。
不過不愧是天門山的弟子,即使命懸一線,蔣狗蛋還是保持著自己的理智,見血流如注,立即點上身上數(shù)出大穴,止血固氣。
“沒有用了,”那人自鳴得意地擺弄著手中沾血的彎刀,語氣不屑,“今天,你必死無疑?!?p> 說罷,將手中的彎刀舉過頭頂,?欲給蔣狗蛋致命一擊。
“不要!”努力從驚恐中回過神來的趙雪,不顧一切的沖到蔣狗蛋對面,用身體擋住舉起彎刀的黑衣人,大喊。
她不大喊也不行了,此時的她被黑衣人和鮮血嚇的,身上的力氣幾乎全被抽空了一般,連站著都費勁,不努力大喊,根本就發(fā)不出完整的聲音。
“要殺他,先殺我!”萬事開頭難,喊出了第一聲,便重新給自己注入力量了一般,有了底氣,身子也不像之前那么無力了。
喊完這兩句,見這些刺客被自己鎮(zhèn)住似的氣勢明顯弱了下去,他們面面相覷,似乎在思考著解決辦法。
“公主,不要管我,你快走?!币娺@個剛才看上去還霸道任性的小公主,豁出性命的擋在自己的面前,蔣狗蛋心中十分感動。
看來是他誤會這個公主了,她并不像他以為的那些嬌生慣養(yǎng)的大家閨秀一樣,自私自利。
“蔣兄弟,你堅持??!都怪我,”用力的扶住搖搖欲墜的蔣狗蛋,趙雪聲淚俱下,“都怪我!要不是我和宋巖賭氣,不肯聽你的話,咱們就不會遇到暗殺!是我不好,我要彌補我的過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