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太后弄得遍體鱗傷后,他們看著自己在太后身上留下的創(chuàng)傷,也不管太后有沒有像之前一樣痛苦喊叫,立即把王太妃喊來,指著太后身上那些自己制造出來的傷口,向王太妃邀功道:“回稟太妃,現(xiàn)在奴才有證據(jù)了!你看,那個傷口就是奴才打的!”
“真的有證據(jù)哎,”掃了大牢內(nèi)血跡斑斑的太后一眼,王太妃故作震驚地開口,抬起手指,帶著俯視一切的王者姿態(tài),指了指那幾個最先跑過來跟自己邀功的奴才,溫柔開口,“你們幾個,可以出去了?!?p> “謝太妃圣恩!”那幾個被點名的奴才大聲開口,歡天喜地。
“太妃,還有奴才!奴才也在她的身上……”沒有被點名的急忙沖到牢房門口,爭先恐后地道,唯恐被落下。
“本宮說過,只有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才有機會離開?!蓖跆膊豢催@些人,不假思索地打斷道,帶著對這些奴才的厭惡和鄙夷,“你們過來晚了,能離開這里的難度,又增加了?!?p> “那奴才們現(xiàn)在要怎么做,才能離開這里?”剩下的奴才也不廢話,直奔主題道。
“你們這樣直接把本宮叫來,也太不尊重本宮曾經(jīng)情同手足的姐姐了,不等她開口將你們罷免,你們就主動提出離開,她該多傷心哪!”溫柔一笑,王太妃再次開口,卻讓已經(jīng)遍體鱗傷的太后心上抑制不住的一陣冰寒,全身的毛孔都戰(zhàn)栗了起來。
“好,那你不要為難這些下人了,哀家現(xiàn)在就告訴你,他們已經(jīng)成功引起了哀家的厭惡,哀家現(xiàn)在就罷免他們。”感覺到了濃重威脅的太后,立即順坡下驢的開口,陪王太妃演起了戲。
既然她想做偽君子,她就陪她演好這個偽君子。
在曾經(jīng)的皇宮里,這種臉上笑著,腳下卻給你使絆子的事情,她經(jīng)歷了太多,早就見怪不怪了。她雖然是個大權(quán)在握,無所畏懼的太后,但在從未受過的皮肉之苦上,她是真的會感到害怕。
能接受自己的脆弱的一面,也是王者風(fēng)范的體現(xiàn)。
大趙風(fēng),自應(yīng)能屈能伸。
若能避免這種令她恐懼的皮肉之苦,她自然要竭盡全力去,何況承認(rèn)自己的脆弱,又不是在涉及一國存亡的大局上,對王太妃認(rèn)輸。
服個軟,沒什么大不了的。
“姐姐這么快就說出來了,讓妹妹好沒有成就感呀。”見太后竟然和當(dāng)初在皇宮時一樣,跟自己耍起小心機,王太妃面色一寒,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冷冷開口。
她只是閑著無聊,才過來陪她演戲的,難道她真的以為,自己在這里裝模作樣的淹著那一出又一出的戲,只是為了在這些無足輕重的奴才面前,維持自己的名聲嗎?
她難道不知道,不僅是她自己,整個軍營里的人,現(xiàn)在都是自己的掌中物,他們的死活,都是她一個人說了算。
“這一次,不僅這些奴才錯過了本宮放他們出去的機會,你這個可以決定他們離開的人,也錯過了,讓他們離開的最佳時期?!便Q制著太后下巴的,用力的向左邊一甩,連著太后的頭都像被人人扇了一巴掌一樣,偏到了一邊,王太妃冷哼道。
“本宮不過是在這軍營里呆得無聊,陪你演了兩場戲而已,你還當(dāng)真了?”王太妃冷笑的開口,一邊說,一邊向牢外走去,“現(xiàn)在是個什么東西,自己心里沒數(shù)嗎?”
說完這些帶著提示性的話,王太妃已經(jīng)走到了牢門口,腳步頓了一下,她對著牢里的這些奴才下了最后的命令:“如果你們能留下更明顯的證據(jù),并且讓她親自開口求本宮,本宮自然會讓你們出去?!?p> 說罷,她便帶著決定所有人生殺予奪的王者風(fēng)范,志高氣揚的離開了。
但太后怎么可能,真的遂了她的愿?太后何其聰明,之前王太妃還沒有把話說明白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猜到了王太妃接下來的殘忍手段,所以剛才為了自保,她才會決定裝傻充愣的。
如今王太妃不想演了,她知道自己已經(jīng)避無可避。所以別無選擇之下,她只能選擇第二個可以盡量減少自己受到的傷害的方案,就是無論這些奴才怎么折磨自己,都不會再開口跟王太妃求饒。
這種事就像打仗一樣,你拼盡力氣打死了一個人,其他圍攻你的敵人就會因為感到害怕,而對你有所忌憚,不敢再像以前那么放肆。如果在這些奴才一給自己增添新深的傷口,她便開口向望太妃求饒,只會讓這些人為了能成功離開這里,更加變本加厲。
她現(xiàn)在身上的傷口已經(jīng)很多了,如果只是再增加一些小的傷口,在其他傷口的對比之下,已經(jīng)很難看出來了,所以要想留下王太妃所說的明確的“證據(jù)”,這些奴才必須在她身上留下比身上其他的傷口,更加嚴(yán)重的傷口。
她現(xiàn)在的狀況已經(jīng)很不樂觀了,所以,只有讓這第一個過來挑釁的人碰壁,其他人才不會繼續(xù)傷害自己。
可太后高估了這些人的智商,和人心的惡毒丑陋,除了跟她用強,比誰先堅持不住,他們想不出任何其它的辦法讓她開口,不僅沒有停止對她的折磨,而是變本加厲。這個用摔碎的瓷碗碎片,劃破她的臉的婢女,便是牢房里那些變本加厲地折磨她的奴才中的一個。
“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她身上留下了足夠的證據(jù),現(xiàn)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讓她開口說話?!逼渲幸粋€看上去是剩下的奴才們中地位比較的一個奴才,觀察了太后片刻,總結(jié)似的一字一句的開口。
自己的計謀,竟然沒有起到任何效果嗎?
這些天,她竭盡全力地忍耐,一句求饒的話都沒有說出口,換來的竟然是,更加嚴(yán)重的虐待?!
本來以為自己已經(jīng)習(xí)慣被虐待的痛苦了的太后,這時才從痛苦中抽出神來一般,后知后覺的用手摸向自己的全身,而她摸到的,只有黏稠的血液和觸目驚心的巨大傷口。
“不……不……”如果說之前只是肉體上的疼痛,她憑借自己驚人的毅力強撐了過來,那現(xiàn)在便是巨大的精神沖擊。
肉體已經(jīng)難以再堅持下去了,再加上唯一用來支撐自己的精神力量也被摧毀,忍了這么多天的太后,終于徹底崩潰了。
“?。“。。?!”她像是被驚嚇到了一般,心疼地?fù)崦约好婺咳堑纳眢w,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即使她活著出去了又怎么樣?
她眼睛瞎了,身體廢了,出去之后什么也做不了,只會忍受著生理殘疾帶給自己的無限痛苦,和從天堂墜入地獄的,本來風(fēng)光無限淪為被別人用異樣眼光看待的恥辱。
她沒有了健康的身體,自尊也被踩進泥土里,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
想到這里,她伸手摸到之前那個婢女為了給自己留下可以讓自己崩潰的傷口,而摔碎的那個自己用來吃飯的瓷碗,撿起了其中一個銳利的碎片,緩緩移上自己的脖子。
割下去,我承受的這一切就結(jié)束了!太后手指微動,手中的瓷片在脖子上割出一道傷口,伴著從傷口里滲出的點點血跡,一陣細微的疼痛從脖子穿到大牢,讓她整個人都為之戰(zhàn)栗了一下。
就是這一陣戰(zhàn)栗,仿佛一道閃電劈開了她濃云般鋪天蓋地的絕望,拉回了她幾乎消失的理智:
不行,堅持了這么久,難道就這么放棄了嗎?
那,她的風(fēng)兒該怎么辦?
她現(xiàn)在是趙南柯用來威脅和控制趙風(fēng)的唯一砝碼,一旦被他們用來左右這場戰(zhàn)局,后果不堪設(shè)想。
所以,她從一開始就知道,無論自己要承受怎樣的痛苦,都絕不可以死在這里。
因為如果她死在了這個消息閉塞的地方,趙風(fēng)他們就根本不會知道她已經(jīng)死了,趙南柯如果利用他們的不知情,謊稱自己還沒有死,并以此威脅趙風(fēng),就事與愿違了。
她不能放棄,即使只剩一口氣,她也要努力活著,活著可以見到趙風(fēng)的那一刻。
想到這里,太后緩緩放下手中那塊用來結(jié)束自己生命的瓷片,卻并沒有把它扔掉,而是緩緩的收進自己的袖子里。
使用計謀給趙風(fēng)送糧的車隊,成功進入了趙風(fēng)的城池。剛進入城池,就看見了帶著自己手下的士兵,早已守候在這里的將軍李響。
他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用嚴(yán)陣以待四個字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在這牽一發(fā)而動全身的關(guān)鍵時刻,不僅趙南柯要隨時警戒,他們也是。
“這位應(yīng)該就是傳說中大豊所向披靡的戰(zhàn)神,李響李將軍吧!”這些負(fù)責(zé)運糧中的一個,站出來對李響道。
這個人不是剛才那個,進入趙南柯軍營時那個看上去是頭領(lǐng)的人,而是另一個少年。
不過,這個少年長的眉清目秀,看上去十分俊俏。
“是。不知這綠林好漢是哪位?”聞言,打量了這個說話的少年一眼,李響抱拳開口。他和這些主動送上門來的人面前,將把冷酷警惕都不加掩飾的展現(xiàn)出來的趙南柯不一樣,趙南柯畢竟還是年少,比他這種沉穩(wěn)的老將更有鋒芒。
李響心里雖然也有顧忌,但不會立即表露出來。
“將軍好眼力,草民們確實不是普通的百姓,”聞言,少年向李響行了一禮,笑著開口,“草民們是一個武林幫派的弟子,皇上出宮微服私訪時,曾被草民們的師兄弟們保護,草民們與皇上,也算故交。”
“當(dāng)初抵御五王爺?shù)淖窔?,成功將皇上護送回來的人,就是你們啊。”聞言,李響有些驚訝的開口,看向他們的眼神中多了一抹贊賞。
這件事情他有聽說,據(jù)說那個門派的弟子為了護送皇上成功回京,在趙南柯不遺余力的追殺下,近一百人最后只剩下了三個。
“各位好漢為了皇上的安危不惜犧牲性命,這股以天下為己任的豪情,本將著實敬佩!”回了這少年一禮,李響慷慨激昂地開口,“諸位是皇上的救命恩人,皇上就在城中,諸位可愿見上一面?”
這番話看上去是報答,實際上卻綿里藏針,帶著銳利的試探。
如果他們說的話是假的,那一旦見到皇上,他們的身份就會徹底暴露,他們想要使用的詭計,也會功虧一簣。
“見就不必了。”看了李響一眼,少年的眼中劃過一抹苦澀,開口道,雖然也是拒絕,但是口氣十分坦蕩,神色十分自如,看上去沒有任何心虛之感,“如今我們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將軍命令手下的士兵把這些糧草收了即可。不過為了讓趙南柯相信我們,這些用來裝糧食的袋子都被我們浸了火油,為防萬一,你們把這些袋子都換了,還有,這糧草中摻雜著一些柴草,不用扔,戰(zhàn)士們燒柴煮飯應(yīng)該也用得上。將軍給我們安排一個住處吧,讓我們幾個借以安身,等到時機成熟,我們會立即離開這里?!?p> “好吧,既然這是各位好漢的想法,本將就不為難了。來人,按這位好漢說的,把用來裝糧食的袋子換了,再把糧草中的柴草挑出來,然后把挑出來的糧食給缺糧的士兵們送去!”李響邏輯清晰的對圍在四周的官兵命令道,然后抬起手臂,對這些負(fù)責(zé)運送糧草的弟子們做邀請狀,“各位好漢,住的地方已經(jīng)提前給各位準(zhǔn)備好了,各位請隨我來?!?p> 雖然他們沒有答應(yīng)自己去見皇上,但他們所說的這些話,和提出的這些要求,已經(jīng)充分證明身上沒有任何貓膩。
之前趙風(fēng)說過,為了防止他們別有陰謀,在他們把糧食送進來之后,就采用將這些人集中看管的措施,以防不測。
而這些人來到這里之后,不用他開口,就好像是為了證明什么似的,直接委婉的主動提出了這一方案:
把糧草全部送給他的士兵們處置,他們則跟李響求一個集中的住處,既避免了表面上各抒己見的難堪,還給李響吃下了一顆定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