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以下犯上
碧桃本就是她們二房的人,卻一門心思為自己謀出路,攀上了三爺?shù)母咧?,連自家小姐都不放在眼里了。
“知道是因為什么事情嗎?”
丫鬟皺眉,將來龍去脈講了個清楚,“午后琉衣閣送來匹料子,剛?cè)肓烁畮欤瑓s被那位姨娘拿走了,連跟三房的主母都沒打招呼?!?p> 以下犯上,的確是忌諱。
“正好我也在琉衣閣訂了幾匹料子,咱們也去看看吧?!崩碇路系鸟薨?,姜芷說道。
姜芷步態(tài)悠閑,倒像是去聽戲的,手里就差拿了把花生瓜子了。
走到門前,一個瓷碗摔在姜芷的腳邊,茶水濺到她的裙邊。
“三姨娘好大的威風啊,遂州所制的白瓷也敢隨便摔,這小小的茶盞就需十金?!?p> 抬眸,姜芷神情冷肅,毫不給她面子。
“我三房的家事就不勞二侄女費心了?!币姷浇疲鏇]好氣道。
姜芷恍若未聞,自顧自地將三伯母扶了起來,即便是強勢如她,可面對自己的丈夫,還是處在了下風。
“聽丫鬟說三姨娘動了琉衣閣送來的料子,姨娘動之前,就沒有打聽過是誰送來的嗎?”
從姜擎的懷中探出,碧桃眼眶紅著,好像她才是那個被欺負的人,
果真是,裝可憐裝慣了的人。
“琉衣閣每月月初送來各房的衣料,府中不也允許我們?nèi)ヌ暨x的嗎?”來者不善,碧桃還是緊抓著姜擎這顆救命稻草。
姜芷冷呵一聲,“姨娘過日子過得,把腦子都過糊涂了,襄荷,告訴三姨娘,今夕是何夕?!?p> “今兒個是臘月二十七,可不到琉衣閣送料子的日子呢?!毕搴蓱?yīng)聲道。
“這些料子都是我買來的,沒想到卻有人,捷足先登了。”姜芷意有所指。
“這料子顏色鮮艷,不像是小姐所喜之物啊?!北烫矣行┙Y(jié)巴,試探性地問道。
面前的人一身青衣,碧桃在二房待了這么多年,可從未見姜芷穿過這般鮮艷的衣服。
“你這是在質(zhì)疑我?”姜芷眼神發(fā)冷,尾音上揚。
拿起攤在桌上的衣料,姜芷將它送到劉氏的手中,歉意道,
“我素來知曉三伯母喜愛紅色,恰好今日去琉衣閣看中了這款料子,便想著送給伯母,沒想到卻給您添了這么大的麻煩?!?p> 碧桃嘴角微抽,敢情她為了跟劉氏爭口氣,爭了個寂寞,這料子本就是姜芷要送給她的。
“難為你一片心意了?!迸牧伺慕频氖?,劉氏嘆聲道。
她本也出身大家,性子確實要強了些,可自家的丈夫卻不問青紅皂白,一心要維護剛納入房中的小妾,著實令她心寒。
回握住劉氏的手,姜芷小聲提醒道,“三伯母此時可不能心軟啊,忍她一時,日后勢必就要矮她一頭,你才是三伯父明媒正娶的妻子?!?p> 劉氏眸子一凜,她說得沒錯,這樣的人就不能給她臉,否則以后吃虧的也只會是自己。
“碧桃你身為三爺?shù)氖替?,不恪守本分也就罷了,竟還挑起事端,沖撞于我,按府中的規(guī)矩……”
還未等劉氏說完,姜擎便將其打斷,“什么規(guī)矩不規(guī)矩的,不就是一匹布料么。”
姜芷輕笑出聲,只是這笑意卻不達眼底,“聽掌柜的說,這料子盛京城的貴女都在用,若是穿在了姨娘身上,我姜府可真是丟人丟到盛京了?!?p> 這姜擎還真是散漫慣了,不遵禮儀,也絲毫不顧忌家族門風。
“三爺不為自己著想,也要考慮整個姜府的面子,一個侍妾竟能穿正紅色并繡以牡丹的服飾,傳出去,可就不僅僅是妾身管教不嚴了?!?p> 元啟向來講求,尊卑有序,嫡庶有別,就算三伯父執(zhí)意如此,大伯父也不會放任此事不管的。
姜擎好臉面,不愿在姜芷面前落了下風,依舊不肯輕易松口。
“襄荷,去請大伯父來。”見此,姜芷揚聲吩咐道。
“不用了,剛回來就聽到二房這里的動靜,真是沒一天安生的時候。”姜勉濃眉皺起,負手而來。
姜芷只不過想借大伯父的名聲,壓一壓姜擎的氣焰,沒想到這人還真的來了。
院內(nèi)的人紛紛行禮,姜勉素來在姜府說一不二,姜府的生意也都是他在打理,也是極為明事理的人。
“怎么一回事?”姜勉問了句,身后的小廝就將事情托盤而出。
了然地點了點頭,姜勉落在碧桃身上的視線有些冷。
靠在姜擎的懷里縮了縮,碧桃不敢跟這位姜家家主對視。
“大哥這件事也算是我的家事,就不勞您出手了。”姜擎打算將大事化小。
“你的家事就不是我姜府的事了嗎?還是說你覺得你大哥管不了你的事了?”姜勉的一句話,就讓姜擎閉了嘴。
踱步至劉氏面前,姜勉說道,“此事讓三弟妹受委屈了?!?p> 這些年二房的事情,他也有所耳聞,劉氏雖也鬧過,可大都也沒有什么效果,走到這一步,錯在姜擎。
“目無尊卑的人,我姜府容不下!”回眸看向碧桃,姜勉的冷意更甚。
“大哥……。”姜擎還想求情,卻被姜勉的一個眼神鎮(zhèn)住,話到嘴邊就咽了下去。
“我姜府雖不是什么門閥大家,可我也絕不允許有人觸碰到府規(guī)?!杯h(huán)視著四周,姜勉肅聲道。
姜勉離去后,眾人才松了口氣,果然家主的氣勢就是不一樣。
“三爺,碧桃知道錯了,碧桃不該冒犯夫人,您在饒恕碧桃一次好不好?!毖垌瑴I,梨花帶雨,好不惹人憐惜。
可惜,在場之人都見過她囂張跋扈的嘴臉,自然不會施舍半分同情。
扯掉碧桃抓住自己衣袖的手,姜擎喚來護院,將人拖到院外,閉上雙眼不忍直視。
他在府中并無實權(quán),若因為一個微不足道的侍妾得罪了大哥,那才是得不償失。
戲散場,姜芷也沒有繼續(xù)待下去的必要了。
回院后,見姜綏房間的燈滅了,有些奇怪。
他向來睡得晚,難道是今日出去累著了?
正趕上丫鬟過來送藥,姜芷端過漆盤,喂藥這差事還是自己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