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
在陸爭的對面,是一個頭發(fā)長到肩部,粗眉下巴滿是胡渣的男人,目測一米七五,帶著手銬,葛優(yōu)躺地坐在椅子上,像是沒有骨頭般。
“姓名?!?p> “劉二。”
“年齡?!?p> “二十八?!?p> “家庭地址?!?p> “海市城西麻子街37號?!?p> “我看你是慣犯了吧?這次出去有一個星期嗎?”陸爭看著手中的資料,這小子已經(jīng)因為盜竊搶劫進(jìn)了好幾次監(jiān)獄了。
“警官,我這次真沒怎么偷,就偷了一個人的,還沒開始大干一番呢,就被您逮回來了!”劉二嘿嘿笑道,“這不是巧了嗎?我就知道您舍不得我?!?p> “別貧嘴!坐好了!”
劉二緊閉著嘴巴,沒動。
“你知道嗎?這次你犯的可是命案!”陸爭眼睛往后看了一眼,在監(jiān)控的后面還有好幾雙眼睛盯著審訊室。
劉二直了身子,眼睛瞪得賊大,“怎么可能?警察叔叔,你是不是弄錯了?我怎么可能殺人呢?我就貪點小財,怎么會殺人呢?”
“徐海難道不是你殺的?”陸爭反問道,然后把從劉二住所搜出來的徐海的身份證銀行卡錢包擺在了他面前,“這些難道也不是你搶的?”
“我,我,我——”劉二有些慌,直了直那些,“這些是我偷的沒錯,但是人,人真不是我殺的!”
梁墨看了眼喻疏白,“你怎么看?”
喻疏白盯著監(jiān)控里的劉二,看著他的面目表情以及他的一舉一動,“應(yīng)該不是他?!?p> “不是?可是這些東西他都承認(rèn)是他偷得了,如果不是他,那是在徐海一無所有之后才殺的他?怎么可能?又沒色又沒財?!?p> “不確定?!?p> 只聽陸爭繼續(xù)問道:“你是在什么時間搶的東西?”
“就是昨天下午五點多?!?p> “具體時間!”
劉二雙手握在一起,額頭上出了些冷汗,哆哆嗦嗦的,想了半天,搖了搖頭,“我真不知道,警官,他真不是我殺的,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平時就愛偷個錢,我膽子這么小,怎么可能會殺人呢!”
“膽子小?那倒沒覺得!你最好再仔細(xì)想一下?!?p> 劉二撓了撓頭,腦子閃過一個畫面,激動地說道:“奧奧,想起來了,我記得當(dāng)時我偷他手表的時候不小心看了眼,指針指著五點三十四分?!?p> 陸爭看向旁邊站著的警察,使了個眼色,走了出去,走到喻疏白他們兩個身邊,“說是五點三十四分,怎么樣?他說謊了嗎?”
喻疏白搖了搖頭,“他不知道自己攤上了命案,應(yīng)該沒有說謊,人不是他殺的?!?p> “如果不是他殺的,那別人的殺人動機(jī)是什么呢?”
喻疏白若有所思,倒沒給出什么答案。
“那這樣就把時間間隔縮短成了五點三十四分到四十分中間了,我再去查一下監(jiān)控,有誰出現(xiàn)在——”
“陸隊。”
一個小警察跑了過來,湊到他耳邊小聲輸說道:“上個案子的那男的妹妹來了,說要見您一面。”
陸爭點了點頭,三人走了出去。
等到兩個人說完話已經(jīng)是五分鐘之后了,陸爭站在喻疏白身旁,梁墨打趣道:“這當(dāng)警察就是好啊,正義的形象多招小姑娘呀!”
陸爭:“梁大小姐就不要打趣我了,那是上個殺妻案子犯罪嫌疑人的妹妹,就是來問問她哥哥的情況?!?p> “殺妻?”梁墨一臉興趣勃勃的樣子,“什么故事?給我講講!”
“前些天接到一個電話說他家進(jìn)賊了,他老婆被人殺死了,家里值錢的東西被人偷走了。后來查出來是這個男的把他妻子無意殺死了,因為害怕坐牢,就把東西全都埋了起來弄了個小偷來偷東西不小心把妻子殺死的假象?!?p> “這么狠?殺人動機(jī)是什么?”
“錢吧!在搜查的時候查到兩個金條。兩個人好像因為那個發(fā)生了爭吵,無意中把妻子推下了樓。”陸爭嘆了口氣,“這世道啊!”
梁墨搓了搓胳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陸警官,給你提個醒,談戀愛結(jié)婚害命!你小心點!”
“切!”陸爭推了推喻疏白,“你怎么不說話?”
喻疏白瞥了他一眼,“我只是在想你為什么還不去查人?”
“……”陸爭看了梁墨一眼,無奈地沖她擺了擺手,“等我消息?!?p> “那我先去把消息告訴許硯?”梁墨問道,因為她覺得現(xiàn)在喻疏白好像不怎么想見到她的樣子,自從機(jī)場一別,兩個人就像是拉破了臉皮,他整個人的氣氛都怪怪。
殊不知喻疏白現(xiàn)在也看不清自己了,以至于做事都顛倒的,不知道在說些、做些什么。
“我去吧,正好我也有事找他。”喻疏白開口,朝著許硯住的酒店方向走了過去。
許硯下榻的酒店里
“對,保險賠的錢到了嗎?盡快,再從我的戶上劃幾萬送過去,按三倍工傷賠款?!遍T鈴聲響起,許硯看了眼,說道,“行,先這樣辦,徐海妻子那邊你勤跑著點。”
掛斷電話打開門就看見了喻疏白那張臉。
“你來干什么?”
喻疏白沒回答他,推開他的胳膊走了進(jìn)來,果然,桌子上擺放著一套茶具。他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嘬了一口,嫌棄地皺了皺眉頭,然后輕門熟路地倒掉,重新沏了一壺。
“你什么意思?”許硯把門關(guān)上,沖他走了過來。
“這么多年了,這手藝竟還沒以前好了!”他語氣中帶著一絲可惜,就這樣的語氣,一瞬間就能把許硯的怒火激起來。
“喻疏白!你來干什么?”
喻疏白給他倒了一杯,推到他面前,“還記得八年前你看我沏茶給梁墨喝,你就一直不服氣,一直再模仿?!?p> “你胡說!誰模仿你了?你別血口噴人!”許硯動手想把喻疏白拉起來,沒想到他們兩個人的力氣差不多大,誰也拉不動誰。
“急眼了?”喻疏白淡漠的眼神朝他掃過來,“我都還沒急眼,你怎么就急眼了呢?”
許硯冷哼一聲,“你現(xiàn)在裝作什么都不在乎,不在乎以前,不在乎愈元,不在乎我,不在乎梁墨,可是,你真的不在乎嗎?”
喻疏白品著茶,許硯繼續(xù)說道:“我不會插手你的事情,我希望,你也不要插手我的事情?!?p> “你的事情?你告訴我,什么是你的事情?梁墨的事情?你也太可笑了吧,八年前梁墨的事情就不是你的事情,八年后也是這樣。”
喻疏白放下杯子,“八年前你并未做什么事情,八年后再想換取什么不覺得已經(jīng)晚了嗎?”
“許硯,做人不能太貪心,你并未幫她什么,她需要你的時候你冷眼旁觀,如今又想來找她奢求些什么,你不覺得太可笑了嗎?”
“我沒有!”許硯紅了眼睛,手一直在抖,青筋暴起,是他要發(fā)病的預(yù)兆。
“我那是為她好,她活在自己的世界才是最開心的,你問問你自己呢,她出國前的那段時間,她不痛苦嗎?她痛苦全都是因為你,因為你替她做的決定!”
喻疏白好像被人踩了下尾巴,果然,熟人才是最知道在你哪里戳是最痛的人。
他表面風(fēng)平浪靜,內(nèi)心卻波濤洶涌。
在喻疏白走后,許硯的情緒一下子沒控制住,將他的房間,砸得不像樣子。他縮在角落里,一只手死死抓著另一只手腕,臉色透紅。
在走出酒店后,喻疏白看著許硯的方向,他是故意引許硯發(fā)病的,為了就是讓許硯記住,一個安靜的老虎并不是病貓。
等喻疏白到的時候,陸爭也趕到了,拿著一堆照片和資料。
“這是那個時間段里篩選出來的人,原本不是有六個人嗎,時間段再縮短,再排除那個劉二,就剩下這三個人了,一對大學(xué)情侶,還有一個女生,那天是下班路過,再怎么看也不像殺人犯?!?p> “那就奇了怪了?!标憼幾屑?xì)分析著,“刀傷,按道理說他如果被捅了周圍人不可能看不見吧?”
梁墨看著幾個人的資料,翻來覆去,“要不先把這三個人喊來做個筆錄?”
“已經(jīng)叫去了。”
過了半個小時,三個人已經(jīng)到了。
先進(jìn)來的是一對情侶,問完了基本信息,喻疏白又問道:“那天你們?nèi)プ隽耸裁矗俊?p> “我們?nèi)タ戳穗娪??!?p> “在那段路上你有沒有看見死者?”
“我們兩個光鬧著玩了,真沒注意到旁邊的人?!?p> “那天晚上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嗎?”
女生想了想,“好像聽到一個悶聲,像有什么東西倒下一樣。”
男生:“對,當(dāng)時我們還納悶是什么響呢,但是那條路太黑了我們也沒有回去看。”
“悶聲?”
“對!”
“想不想一個男人摔倒的聲音?”
“像!對,真的很像!”
喻疏白點了點頭,把他們送了出去,“他們錯過去的時候,死者才遇害?!?p> “那再帶另一個人進(jìn)來?”
喻疏白點了點頭,這個女生是個富二代,進(jìn)來的時候帶著名牌手表名牌衣服,打扮的很精致。在詢問的過程中得到的還是同樣的信息。
陸爭揉了揉脖子,這些天跑來跑去還沒怎么睡覺精力實在有點跟不上。
“我調(diào)查上一個案子都沒這么累過!”他笑著說道。
原本在腦海里幻想著事件發(fā)生過程的梁墨突然停下了手中的筆,“我們好像忘記了一點?!?p> “什么?”
“我們一直在扣時間,但是一直沒扣過細(xì)節(jié)!”梁墨在白紙上畫了一根手指,在他的指甲縫里畫了些金粉,“作為許氏集團(tuán)得客戶經(jīng)理,他的手上為什么會沾有金粉?而且還是少量的,不在燈下看根本就看不見,這是不是說明,殺害死者的人身上就帶有金粉呢?”
梁墨頓了下,留下他們思考的時間,再繼續(xù)說道:“而且,我一直覺得很奇怪,早上我去現(xiàn)場的時候,那一片死者留下的血跡有些奇怪,就那么一小片,按道理來說,他被捅了好多刀,留下的血跡肯定是很大一片?!?p> “我覺得我們應(yīng)該再見見劉二?!绷耗种械墓P尖猛地一戳。
喻疏白和陸爭互相看了眼,點了點頭。
喻疏白帶著耳機(jī),方便與外面看著的兩人溝通。
“劉二,你在偷徐海東西的時候會碰見他身上的部位吧?”
“警官,我早就說了,我只是謀財不害命的,我雖然會碰上他的身體,但我絕對沒有殺人?。 ?p> “那你在偷東西的時候,發(fā)現(xiàn)徐海有什么不對勁兒了嗎?”
梁墨挑眉,喻疏白想問的話竟然跟她想問的一樣。
“不對勁兒?”他想了想,“警官,我真不知道!當(dāng)時光顧著緊張了!”
“你再想想!”
劉二重新回想起當(dāng)時的情況,“好像有些黏……”
“黏?”喻疏白問道,“什么黏?”
“就是那種澀澀的,后來我也沒注意,不過我快跑沒影的時候聽到后面?zhèn)鱽硪宦暸榈穆曇?,我以為那人發(fā)現(xiàn)了,就趕緊跑走了?!?p> 喻疏白突然想起今天審問那個富二代的時候,他問道:“那時候那條街來來往往好幾個人,其中一個還是富二代,全身都是名牌,還是女生,為什么,你偏偏要搶徐海的錢?”
這一話一出,監(jiān)控后面的兩雙眼睛立馬放了光,他們怎么沒注意到呢!
“這個,是我在閑逛的時候聽見一對男人說那條街上有一個男人,穿得像模像樣的,手表一看就值錢,我才起的心思?!?p> 喻疏白點了點頭,從里面走了出來。
“看來是有人故意的,搶劫只是一個蓋子?!?p> 黏?血跡?梁墨腦子里突然閃現(xiàn)了一個想法,一臉嚴(yán)肅道:“你說,死者會不會是在被搶劫前就已經(jīng)死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