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來這本是個死局?!贬髂駥⒙氏乳_口,“縱使我們下次在人族中混入足夠的我族將士,將埋伏的魔族隊(duì)伍殺個片甲不留,可再下次呢?”
“根據(jù)宋野用生命換回的消息,懂得計策謀略的魔族勢必派出更多的魔族士兵等待我們,我族將士豈不危矣?如此反復(fù),將演變成神魔兩族的拉鋸戰(zhàn),他滅我一次,我滅他一次。除非我方不再攻擊魔族的聚集點(diǎn)或全力攻打赤陽關(guān)。”
滌魔神將略一沉吟,否定了狩魔神將的想法。
“這樣的話豈不是違背了我族不戰(zhàn)而退的初衷?不攻擊聚集點(diǎn)就無法破壞魔族的生產(chǎn),相當(dāng)于坐視魔族發(fā)展壯大,直至與我族分庭抗禮。而如果全力攻打赤陽關(guān),當(dāng)初為何要撤離?而且我族將士勢必傷亡慘重?!?p> “之所以出現(xiàn)現(xiàn)在這種左右為難的局面,究其原因是我們太高估了人族,高估了他們對我族的忠誠?!睔懩駥㈥幱舻难凵窨瓷先ヮH為嚇人?!八麄儾粌H不知忠誠為何物,而且膽小如鼠,稍微受點(diǎn)兒驚嚇就繳械投降。實(shí)在是夠丟人的?!睔懩駥谋乔恢邪l(fā)出不屑的哼聲,沉默下來。
衛(wèi)魔神將呵呵笑了幾聲,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皻懩Ю细绾伪貏託?。人族士兵在我族中本就是打掃戰(zhàn)場的角色,還想指望他們痛擊魔族?他們能夠在利益的誘惑下敢于沖向聚集點(diǎn)就已經(jīng)不錯了。”
衛(wèi)魔神將關(guān)于人族的評價讓沉著臉的蕩魔神將想起了守在神皇身前的御魔神將。人
族真是個奇怪的種族,既有御魔神將這種武力超群,忠肝義膽的卓越族人,又有利欲熏心,貪生怕死的跳梁小丑。不過好像后者要多一點(diǎn),畢竟人數(shù)眾多的人族僅出了一個御魔神將,而投降魔族的人族卻已近千人。
蕩魔神將感到困惑,究竟是什么使天地間人數(shù)最多的人族之間差距如此之大。
“蕩魔老哥,依你之見如何是好?”
滌魔神將望向沉思中的蕩魔神將。蕩魔神將的目光迎向滌魔神將,迷茫之色清晰可見。他搖了搖頭,語調(diào)中飽含不確定和猶疑,“暫時還沒想到萬全之策?!?p> “蕩魔老哥,大半夜的讓我起來可不是來聽你說這等喪氣話的?!毙l(wèi)魔神將逮住機(jī)會,回?fù)袅耸幠駥ⅰ?p> 然而蕩魔神將無視了衛(wèi)魔神將的埋怨,略有所思地說道:“既然今夜我等商量不出結(jié)果,不如待到明日驅(qū)魔神將和戍魔神將到來之后再從長計議?!?p> 無奈之下滌魔神將等人也只有同意。滌魔神將送走了殤魔、狩魔和衛(wèi)魔神將三人,回到大廳之中,對蕩魔神將微笑說道:“蕩魔老哥一路辛勞,別再去軍營之中了,留在府中休息吧?!?p> 蕩魔神將茫然地點(diǎn)點(diǎn)頭,眉頭依然緊鎖著。
“蕩魔老哥,可還有心事?”
“我剛剛一直在想,為什么人族之間的差距如此之大?有的人族可以躋身神將之列,有的人族甚至比你我都要更勝一籌,但更多的人族卻猶如過江之鯽,盲目地追逐超出自身實(shí)力的利益,最后竹籃打水一場空?!?p> 滌魔神將靜靜地聽著蕩魔神將娓娓說出心中的疑惑,腦中閃過一絲模糊的靈光?!袄?!蕩魔老哥,我們可不可以在利益上做點(diǎn)兒文章,讓人族不顧生死地為我族而戰(zhàn)?!?p> “利益?試問世間有凌駕在生死之上的利益嗎?”
滌魔神將神秘莫測地笑了?!霸诿髦堑娜搜壑忻匀皇沁^往云煙,但世間明智之人畢竟少數(shù),大部分對名利是趨之若鶩的。我覺得只要給的好處足夠誘人,肯定會有人冒死一搏的。”
“我們現(xiàn)在不是已經(jīng)在以軍銜官位鼓勵人族沖擊聚集點(diǎn)嗎?結(jié)果他們在生死關(guān)頭卻投靠了魔族。敢問滌魔老弟,有什么辦法可以讓他們戰(zhàn)勝死亡的恐懼,不向魔族投降呢?”
滌魔神將湊到蕩魔神將耳邊,在搖晃燈光的見證下,小聲嘀咕起來。隨著滌魔神將說出心中的計策,蕩魔神將沉郁的眼睛逐漸亮了起來,宛如兩盞明燈。
“汐諾,汐諾……”
金戾驚慌失措地呼喊著,雙手在虛空中胡亂抓著,額頭上滲出滴滴冷汗。
他驀然睜開眼睛,感到掩蓋在身上的青草已滑落到身體兩側(cè),周圍是一片黑暗。他胸口發(fā)悶,喘不上氣來,卻偏偏又想回到夢中,看看汐諾怎么樣了。
越是焦急,越是睡不著,反而愈發(fā)煩悶,呼吸困難。他坐直身子,勉強(qiáng)平復(fù)自己焦躁不安的心情,呼吸漸漸順暢起來。
大口吸入混雜著青草氣息的濕潤空氣,金戾努力回憶著夢中的情景。
他興高采烈地回到神都接汐諾母子一起前往魔族。然而當(dāng)推開虛掩的側(cè)門進(jìn)入將軍府時,他嗅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他急忙沖入大廳,看見那個神秘的神族男子手握一把利劍緩緩刺入汐諾的心臟。
看到金戾,一抹幸福的笑容爬上汐諾死灰色的臉頰,絕望的眼中涌起欣慰之色。神秘男子面容扭曲,獰笑著望向自己,雙眼滿是鄙夷和蔑視。
金戾睚眥欲裂,卻發(fā)現(xiàn)自己邁不開腳步,只能徒勞地呼喚汐諾的名字。接著他被恍如現(xiàn)實(shí)的噩夢驚醒了。
金戾凝目朝神都的方向望去,看到的只是如墨般的黑夜。他思前想后,想不出神秘男子殺害汐諾的理由,心中覺得舒服了一些。
金戾躺回山坳,將青草重又蓋在身上,想要在天亮之前再睡會兒。然而無論他如何控制心緒,刺穿汐諾胸口的長劍一直在他眼前搖晃,揮之不去。他索性不睡了,睜開雙眼,望著黑暗而空洞的虛無,回憶起在將軍府度過的每分每秒。
汐諾對自己的悉心照料,楠兒的羞怯與善良,朱伯的冷漠與忠心,讓金戾感到溫暖舒適,一如懷中汐諾送給自己的衣服。汐諾的一顰一笑,她憂傷的眼神,羞赧的微笑,一一從金戾心頭閃過。
噩夢帶來的不安和煩悶被甜蜜取代,金戾嘴角露出幸福的憧憬,在美好的期待中迷迷糊糊睡著了。
這次,如真似幻的夢魘沒再糾纏金戾,他睡得香甜酣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