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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西州笛聲遠

第九章 一對璧人 猶如日月同輝

月明西州笛聲遠 龜茲王宮 3243 2020-12-25 12:41:35

  這件心事一直如巨石般壓在蕭定遠心頭,無人可訴說,只有面前這人毫不在意———他不在意乃是因為涼城關外的伊吾和焉耆一帶,如今胡漢通婚的漢人后代太常見了。這種事在中原和京城能供人八卦上一輩子,在關外簡直稀松平常。

  關內(nèi)的漢人視關外胡人為蠻夷,非我族類,但多年戰(zhàn)亂加上匈奴人劫掠成性,邊民為了逃荒流離失所,關外胡漢之間混居通婚近幾百年,連當年焉耆國王族的血統(tǒng)都已經(jīng)混雜說不清了。聽說那位焉耆國公主自己就有四五分像漢人,而蕭老將軍又面相周正剛毅,怪不得自小沒人覺察出蕭定遠并不是蕭老夫人親生。

  想到老夫人自小待自己如己出,那份寵愛絕對是出自真心,蕭定遠真是無比迷茫。五六年前,他十分意外地偷聽到父母為自己爭執(zhí),片言只語間明明白白地說到自己生母乃是焉耆國故公主。

  為何父親會犯下這樣的大錯!?為何母親如此隱忍毫無怨言,待自己識若己出?知道了這驚天秘密的蕭定遠十分迷茫,不知如何面對父母二人,只能惶惶然離開京城一走了之。

  “罷了,你如今殺了那么多匈奴人,也算是心愿已了。這次大梁皇帝召你回京城,我還以為你要在京城好好享受幾年榮華富貴呢,”那人見他不說話,安慰他道。

  “你知道我終究在京城是呆不住的,”夜色下安西侯神色難辨,語氣中帶了一絲淡淡的寂寥,“如今陛下還是讓我統(tǒng)領西軍,只是暫時不能回涼城?!?p>  “哦,那你打算。。。。辦完這趟差事,再向皇帝要個什么封賞,想要弄個封疆大吏當當嗎?”

  “暫且想不到那么多,”蕭定遠嘆了口氣說,“實不相瞞,我剛回到京城才數(shù)日,我娘。。老夫人幾天前還在張羅給我議親呢?!闭f著苦笑了一下。

  那人好奇地觀察了一下他的神情,確定這議親實非安西侯所求,才啞然失笑。

  他二人身份懸殊,本不該深更半夜會面閑聊,一切都緣于五年前二人意外在關外相識。當時正逢蕭定遠最失落迷茫的時候,得南風相救和開導,所以結下了情誼。

  南風是流落到匈奴的前朝軍士的后人,仗著熟讀兵法,在關外嘯聚了上千流民,盤踞在陰山腳下,來去如風,以黑色的旗幟為信號,人稱黑風營。

  這支野路子的流民騎兵就像一群瘋了的鬣狗,誰被盯著咬上了,就算不咬死也要連皮帶血撕下塊肉來。連匈奴人騷擾河套一帶,都要繞開黑風營周圍。

  五年前蕭定遠剛到西軍,急于求得生母究竟是否是焉耆國故公主的真相。有一回他帶了一小支人馬在焉耆一帶查證,遇到匈奴人中了伏擊,眼看要被匈奴人圍住射殺,南風帶著黑風營路過出手相救,擊退了匈奴人,算是對蕭定遠有過救命之恩。

  蕭定遠見南風驍勇善戰(zhàn),雖然是一群流民,卻紀律極其嚴明,又格外驍勇善長突擊奔襲,十分驚訝欽佩。黑風營和涼城互不相犯,遙遙相望,遇到匈奴來襲還能一起打個配合。

  出了涼城的關外,大梁的管轄十分乏力,流民問題朝廷一直沒騰出精力去解決。黑風營寨遇到天氣惡劣發(fā)生過饑荒,如果不是西軍出面接濟,蕭大將軍私下送去物資糧食,黑風營可能就要被迫遠走了,所以一來二去南風也欠了蕭定遠的人情。

  第二天,正是大宛太子進宮覲見之日。

  王宮里的仆人們已經(jīng)忙忙碌碌地準備了好些日子。王和王后一夜安睡起來,正是一個盛夏的好天氣。王宮里不光王后,連宮女和仆人侍者們的臉上的表情都格外充滿了期待和緊張。

  地上鋪的氈毯換成了最高明的工匠手工織就的羊毛六角蓮花紋地毯。最精致的琉璃盤、瑪瑙盞都拿了出來,盛放一盤盤堆成小山的麝香葡萄,無花果,石榴,蜜瓜,盛在琉璃盞中的乳酪。

  琥珀般的葡萄美酒放在鍍金的角形杯里,杯子下部的獅子和羚羊,別致野性。冰鑒里盛著滿滿的冰塊,絲絲冒著涼氣。七月盛夏的暑氣,頓時清涼了許多。

  蘇萊曼太子精于騎射又知書達理,聽說是每個大宛待嫁女郎心頭的明月光。今天龜茲王宮里人人都想看上一眼這位太子,一睹風采。

  太子殿下到了,果然氣度不凡,身著金絲線刺繡繁復紋樣的紫色絲質長袍,雪白的內(nèi)衫向外折起,華麗的金絲寬帶束腰,顯得身材筆挺,灑脫修長。宮女們暗暗在心里羨慕公主真是好命。

  賓主落座,王擊掌傳令,舞姬們魚貫而入,宴席開始,鼓樂齊鳴,羅衫輕舞。

  稍時,公主也到了,身披金色絲線繡成的四寶相花長衫,內(nèi)著百花拖地紗裙,頭戴瓔珞八寶簪,耳邊兩顆珍珠明月耳鐺。果然是一對璧人,猶如日月同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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