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時緊張了起來,程玉婉被他盯著心中早已經(jīng)亂了,而其他人則意味是程玉婉的話惹怒了景玥,威后更是開口勸導:“皇后也是一番好意……”
“臣此生只認上天注定的緣分,至于他人強送的緣分……不要也罷!”
氣氛僵硬在了當場,就連一旁柔情蜜意的關(guān)心儷妃的胎的凌塵都抬頭看了過來。
程玉婉又是尷尬又是氣惱,心中卻又有一絲的甜蜜。她知道,景玥說的那個緣分是她……只是,景玥愿意當“亂臣賊子”,她卻不愿意當那個“禍水”。
她可以不在乎凌塵的江山是誰坐,也可以不在意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夠與景玥長相廝守,可是,她不能不在意景玥的性命。
她不愿意當那個害得景玥失去一切,連同性命的“紅顏禍水”。
寧愿他好好的活著,就算兩個人不能在一起。
“七皇叔,皇后也是好意。若是皇叔沒有找到合意的,就算是先納幾個妾室也是可以的嘛,何必因為這個而生氣呢?!绷鑹m有些訕訕的說,不過鑒于他最近一段時間對程玉婉的改觀,還是開口說了幾句不咸不淡的勸解。
一旁的儷妃掩唇輕聲笑了起來,“陛下,七皇叔這可是癡心一片呢。這樣的好男兒,只怕那些適齡的貴女們,求都求不來呢。”
氣氛這才算是略微緩和了些,景玥對著凌塵拱了拱手,又轉(zhuǎn)頭深深地看了程玉婉一眼,這才重新坐下,只是低頭飲酒,卻不再說話。
威后見他態(tài)度強硬,也就不再提這個話題,轉(zhuǎn)而看向了解禁的錢蓮心,關(guān)心的詢問她的胎,又是殷殷交代她要看顧好自己的身子,早日為陛下誕下一個皇子。
程玉婉看得出來,她是故意把儷妃晾在一旁的。微微側(cè)目見儷妃氣的直扭手中的帕子,心中又覺得好笑,也就低頭不語。
錢蓮心態(tài)度謙卑的一一回了威后的話,蒼白的小臉上帶著羞怯的笑容。程玉婉見著她到了如今還是身子單薄,肚子甚至還沒有儷妃的大,就忍不住多叮囑了她兩句。
除夕夜,按照慣例是要守歲的。只是景臻還小,自然是熬不了長久,程玉婉就告罪起身,抱著昏昏欲睡的景臻去了威后宮中的后殿的抱廈里面,看顧著景臻睡著了。這才掀簾子到了外間,站在門口看著外面飄飄灑灑的雪錢發(fā)呆。
“皇后娘娘真是雅興,這般冷的天氣,連個手爐都沒有抱著就站在外面看雪。這群奴才是怎么伺候的,若是凍壞了娘娘可怎么了得?”
聽到這個聲音,程玉婉才回神,轉(zhuǎn)頭看著從一旁拐過來的柳絮言,就微微勾起了唇角。
“怎么你也出來了?”
“實在是懶得看儷妃娘娘在陛下面前的狐媚樣子,嬪妾就出來走走。想著皇后娘娘這會兒也該回去了,就來迎一下,沒有想到卻看到娘娘在賞雪?!绷跹赃€是那副生冷不忌的樣子,除了最開始在凌塵面前爭寵的時候裝過一段時間的柔媚之外,她的本性并沒有多大的改變。
而如今,不知道是因為天冷了她也跟著心灰意冷起來,還是因為有著閉月爭寵,她本來焦躁的心也慢慢沉靜了下來,反而跟程玉婉的關(guān)系好了起來。
也許她是看出了,就算程玉婉在凌塵面前不得寵,可是這后位也坐的穩(wěn)穩(wěn)的緣故?
程玉婉隨意的想著,接過了柳絮言遞過來的手爐,只覺得手心之中一片的溫暖。
“儷妃的胎如今也四個多月了。”她輕聲說,沒有看站在身邊的柳絮言,“若是她一舉得男,只怕盼孫心切的威后,也會拋開一些偏見,真正的接受儷妃吧?”
“皇后娘娘如今才擔心,不覺的太晚了些嗎?”柳絮言愣了一下,然后才輕笑出聲,“錯過了最艱難的前三個月,再動手就顯得太過于明顯了。”
“何必動手呢,本宮身邊最起碼還有著景臻。那才是陛下的嫡長子,就算陛下對前皇后不喜愛,可是,別忘了,這孩子的外公是玉相?!背逃裢窭湫?,“倒是閉月,也算是得陛下寵愛了,又入宮這么久了,怎么一點消息都沒有呢?”
柳絮言臉上一僵,然后才道:“也許這就是命吧。倒是錢蓮心是個好命的,不過是侍寢一兩次而已,竟然就直接有孕了……”
“孩子都是命里注定的?!背逃裢裣肫鸨B里面睡著的景臻,心中一片柔軟,也就懶得再跟柳絮言廢話了,直接道:“你特意過來,不會是跟我閑聊這些的吧?”
“嬪妾是想要跟娘娘說說七王爺?!绷跹阅樕下冻隽艘唤z你我都心知肚明的笑容,驚得程玉婉心口猛然一緊,幾乎要以為對面的女子知道了她與景玥的私情了。
她馬上意識到這并不可能,若是她真的知道了,只怕就不會跑來找自己了。
這么想著,她才穩(wěn)住了自己的心神,慢慢回頭看向她,“七皇叔?他有什么好說的?”
“威后急著給七王爺娶妻,皇后手頭一時又沒有太好的人選,不如我推薦一個本家的堂妹,過了年就是十四,再過一年就及笄了,正好是出嫁的年齡……”
“這樣的事情,你應(yīng)該跟威后說才對?!甭牭搅跹允菫榱司矮h的親事,程玉婉心中一陣的煩亂,把已經(jīng)有些涼了的手爐遞回去,“我們出來的也太久了些……”
“娘娘,別急啊?!绷跹约泵×顺逃裢竦氖?,雖然有些氣惱不過還是耐著脾氣道:“這后宮之中,只有皇后娘娘最得威后喜愛,在威后面前有臉,由著娘娘開口才更有希望不是?”
心中明明明白,柳絮言不過是為了家族才努力想要讓堂妹跟景玥聯(lián)姻,可是程玉婉心中卻越發(fā)難受起來。
若是她是重生在任何一個人身上,而不是陸家的媳婦……
不,那她根本就沒有再跟景玥見面的機會了……還有景臻……
她頓了一下腳步,然后才道:“本宮會酌情考慮的……”想想又補充了一句,“若是威后哪日心情好,本宮就試著提提就是了。”
明明之前都想好了,只要景玥的人生平安康泰,就算是每年只能夠見幾次面她就能夠知足了,可是,為什么明明是還沒有譜的親事,她心中卻煩亂的幾乎忍不住了?
就因為柳絮言的堂妹與景玥算得上是門當戶對,天生一對嗎?
新年很快就過去了,后宮里面收到了不少官員命婦進貢的東西,也賞賜下去了不少的東西,等到凌塵終于開始上朝之后,程玉婉就正式點算整個新年所用的東西了。
日子重新恢復到了以往的節(jié)奏。然而,程玉婉卻愈加的疲憊和不耐煩。
然而,就算是這樣,她還是記得每隔三日就往儷妃宮中送一次補品,每隔六日才往錢蓮心處送一次補品。
三國使節(jié)二月份的時候就要回國,因此在一次求見中,表達出了想要跟皇帝凌塵一起去京城之外的皇家寺院,白馬寺中參神祈禱今年風調(diào)雨順,四國日后互通有無,再無戰(zhàn)亂,順便簽訂新的四國友好的文書。
三國的使節(jié)團中皆是有王子、世子隨行的,這樣的要求也不算是過分。因此凌塵沉思許久,最終定了二月二十二日到二十五日中去白馬寺,并且茹素求神。
至于隨行的人員就成了問題。
儷妃本來是凌塵理所應(yīng)當要帶的人,然而如今她已經(jīng)有孕六個月了,肯定是不好隨行。程玉婉身為皇后定然要去,寺中人員不宜太多,因此除了綠翠和碧玉之外,她只帶了兩個奶娘。
如此一來,她又不放心景臻,思索了許久才把景臻送到了威后處,請威后幫忙照看。
至于另外隨行的人,讓人吃驚的,是張語嫣。
除了后宮隨行人員之外,還有前朝的。景玥和景炎作為皇室是一定要去的,除此之外,還有柳絮言的父親柳大人,張語嫣的父親張大人,另外還有一些程玉婉不怎么在意的人。
二月二十二日這一天大早,眾人就聲勢浩蕩的出了皇宮。程玉婉坐在鳳鸞車中,卻怎么都覺得有一種危機的感覺。
這樣的感覺從前一天晚上就開始,她甚至沒有睡好。然而,一夜過去,這樣的感覺卻越來越烈了。
她幾乎坐立不安,就算是手中拿著書也沒有看進去幾行字。
“也許我應(yīng)該帶著臻兒一起出宮的。”她有些煩躁的放下了書,把自己的不安歸結(jié)到景臻被留在皇宮之中。這么想著,她這才舒服了一些。而睡意也隨之而來,一旁伺候的綠翠小心翼翼的在她的身下墊上了一個軟枕,又拿了厚厚的羊絨毯子給程玉婉蓋下。
程玉婉伴隨著車轍聲沉沉的睡下了。浩浩蕩蕩的皇家車隊沿著官道出了京城,因為就在京城邊緣。所以隨行的侍衛(wèi)并不算多。等出了京城大約十里地的地方,車隊猛然停住了。
因為停的急切,程玉婉就被震醒了。
“怎么回事?”她皺眉,掀開毯子起身,看了一眼綠翠,道:“出去看看,前面究竟是怎么回事?”
綠翠馬上小心翼翼的從車中下去,不一會兒就回來了,道:“娘娘,是前面的路被一塊從山上滾落下來的巨石擋住了。如今侍衛(wèi)們正往前去準備把那塊巨石從道上清走。”
程玉婉點了下頭,不知道為什么卻更加的心煩意亂了。
可是,只是偶爾從山上滾落的巨石而已,應(yīng)該不會出什么意外吧?侍衛(wèi)們想來用不了多久就能夠把巨石從道上清理了……
等等!
如果現(xiàn)在侍衛(wèi)都在前面,那么就是說后面的車隊就沒有了侍衛(wèi)守衛(wèi)!
程玉婉猛然瞪大了眼睛,終于明白了自己之前的不安并不是什么幻覺!
她馬上起身,推開車門下車,后面緊緊跟著綠翠。
“娘娘,你要干什么?”
見程玉婉下車,后面跟著的景玥和景炎也一同下車,正想要問她怎么回事,就聽到程玉婉大聲叫住了遠去的侍衛(wèi),“留下一半人在這里守著主子……”
“你也太過于緊張了,幼娘?!边^來的凌塵聽到了她的話,就不在意的揮手,示意那些侍衛(wèi)繼續(xù)去前方支援,“盡快清理道路,不要誤了時辰?!?p> 程玉婉又氣又惱,道:“無緣無故這道上怎么會有巨石擋路?如今我們帶的侍衛(wèi)并不多,若是全部去了前面,萬一有人刺駕……”
“……”凌塵聽到她這話臉色一下子就變了,連忙回身吩咐身邊的內(nèi)侍叫回來一半的侍衛(wèi)。
這個時候,景玥突然一個箭步上前擋在了程玉婉和凌塵前面,“晚了……對方已經(jīng)來了……”
道路一旁的山坡上,差不多近百人從樹叢中沖了出來,而侍衛(wèi)離他們卻更遠一些。而且前面也一樣有敵人的身影,只怕一時半會這邊不會有什么人能夠趕過來支援。
程玉婉看著那些沖下山的人,一時間有些恍然。景玥馬上推了她一把,大聲道:“上車,讓車夫駕車掉頭從一旁的農(nóng)田中走……”
程玉婉一把被他推到了車門口,回頭看著已經(jīng)抽出劍準備迎敵的景玥正想說什么,就聽到身后凌塵的聲音,“皇后快上車?!闭f著就推著她上車,程玉婉來不及反應(yīng)就被推了上去,然后凌塵就跟著爬了上來,大聲叫著讓車夫駕車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