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再也不見

　　“.......切，誰信。”杜小慕說完這話，一滴眼淚從她眼角落下。

　　“我說的是真的?！笔挀P委屈，還沒分開時就開始想她，舍不得她離開，無論去哪里，都想讓她在身邊或是在她身邊，“你說你是給我施了什么魔法，我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你?！?p>　　聽電話另一邊沒有聲音，蕭揚頓了一下，“喂，老婆在嗎？”

　　杜小慕努力平復(fù)自己的情緒，手指拭去淚痕，“你現(xiàn)在有時間嘛？我，我有事要對你說。”

　　蕭揚聽不出她的情緒，也猜不出她會要對自己說什么，此時他一頭霧水，“只要是你找我，我怎么可能沒時間呢，你說吧！”

　　“......和你在一起的這些日子很開心，然后你人很好很優(yōu)秀，對我也很好。但是，我還是覺著我倆不合適在一起?！?p>　　杜小慕還沒說完，蕭揚打斷了她的話。他聲音點著些顫動，“等等，你說的不對！我倆很合適很合適在一起！”

　　杜小慕心里難過極了，她努力控制自己，“其實我并不喜歡你這種性格的男生。我想，我們還是分手吧?！?p>　　蕭揚愣愣在站在客廳，此時他感覺就像有刀在挖他的心，一下比一下深，看他會不會疼。

　　“不，不能這樣，杜小慕我們不能分手！”蕭揚忽然意識到杜小慕這次離開，是為了與他分手！

　　他心急如焚，拿著手機(jī)跑出家門，怕電梯里斷了信號，他便在樓梯一路狂奔而下?！拔沂悄姆N性格哪種類型？你不喜歡我什么，我會改！我能改！”

　　杜小慕像是沒聽到他說的話，繼續(xù)說自己早已想好的“理由”，“我并不喜歡F城這個小城市，我想去更大的城市發(fā)展。你家就在F城，我不能強(qiáng)迫你選擇是留著在F城還是跟我離開。”此時她只想把自己要說的話說完，完全顧不上什么邏輯。

　　“不！不為難！這問題很簡單！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樓梯間回蕩著焦急的腳步聲和話語聲。

　　“......這樣你的家人會難過吧。我們還年輕，以后的路那么長，怎么可能一輩子都在一起呢?！倍判∧秸f著說著無聲地哭了。

　　“杜小慕！你怎么可以這樣！說分手就要分手？我不同意！我很喜歡你，你不知道嗎？！”

　　“你這么年輕，哪懂真正的喜歡是什么？喜歡又不是愛，怎么可能長久呢，放心，現(xiàn)在所有的難過都是暫時的，等你找到新的女朋友，就什么都忘記了?！?p>　　蕭揚飛奔到停車場，上了卡宴，他又氣又急，“你竟然說這么不負(fù)責(zé)任的話！就這么不留余地的直接給我們的關(guān)系判了死刑嗎？杜小慕，你對我太狠了吧！”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他幾乎歇斯底里，“我不要你的對不起，我要你收回這些話！我要你回來！”

　　杜小慕深呼一口氣，“我要說的話說已經(jīng)完了。我不會再回F城了。”

　　“我現(xiàn)在就去找你！”

　　“你找不到我的?！?p>　　“我知道你家地址，你給我說過是X縣城的一個鎮(zhèn)上，我馬上去找你！”

　　“......”杜小慕沉默了，蕭揚說的這個地址是她假身份證上的地址，身份證花100塊錢買的，她甚至不知道有沒有這么一個X縣。

　　“這地......”她剛好開口說這地址是假的，可想起與蕭聞的約定，杜小慕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恐怕你找不到我，我根本就沒有上那趟車?！?p>　　“不，不可能，你不可能騙我？！”

　　“如果我在那輛高鐵上，怎么可能和你一直打電話。高鐵上手機(jī)信號不穩(wěn)定，怎么可能和你打電話這么久...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其他城市了?！?p>　　蕭揚頓時心灰意冷，他竟然忽略了這個細(xì)節(jié)。他此時感覺自己就像掉進(jìn)一個大霧彌漫的谷底，這里死寂沉沉，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不，不要這樣好嘛，不要離開我?！?p>　　他苦苦哀求。

　　杜小慕不斷地擦拭臉上的淚水，心里又自責(zé)又痛苦，“長痛不如短痛，我掛了電話手機(jī)就會關(guān)機(jī)，這個手機(jī)號我也再不使用了?！?p>　　蕭揚耷拉著頭，“不要這樣好嗎！我求你了！”他用盡力氣低吼著。

　　“祝你以后的日子里，幸福安康?！?p>　　杜小慕一說完，蕭揚的手機(jī)里就傳來掛電話的聲音。

　　他恍惚了一下，這一切就像是做夢一樣。

　　蕭揚趕緊撥回去，但，對方已經(jīng)關(guān)機(jī)......

　　——

　　杜小慕坐在公園綠蔭下的長椅上，手捂著臉趴在膝蓋上無聲地哭了起來。

　　她愛他嗎？可是相識不久，戀愛幾天而已。她不愛他嘛？她看他哪哪都好，喜歡和他一起的每一天。

　　杜小慕在禾木木家門口等她下班，當(dāng)禾木木見到她時，她的眼睛哭腫了。

　　“天??！小慕！你這么在這？你不是......你眼睛怎么了，什么時候來得也不給我打電話?！?p>　　“木木，我是來與你告別的?！?p>　　禾木木蒙了，“什么意思？”她邊說邊開門，“先進(jìn)屋吧。”

　　杜小慕向禾木木說了昨天去見蕭聞的事情。

　　“所以他拿起訴威脅你？！”禾木木忿忿不平地說。

　　“是我錯在先。但和他分手也有我自己的原因，我也不看好我倆的戀情?！倍判∧奖瘋袔е鵁o奈。

　　“你別傷心了......分手就分了唄，他年輕又不夠成熟，說不好以后是他先提分手呢。不過，那你留在A市區(qū)不好嗎，非要去什么B市呀，我舍不得你走呀。”

　　“我也舍不得你?！倍判∧絺牡?，眼睛紅紅的，“A市距F城那么近，現(xiàn)在交通發(fā)達(dá)半個小時就能到，我怕哪天一不留神就去F城找他了，到那時候多尷尬呀。如果他已經(jīng)有新女朋友，我豈不是很丟人?！彼f著說著又傷心地哭了起來，“他現(xiàn)在一定恨死我了。”

　　禾木木拿紙巾給她擦眼淚，安慰著說，“不至于恨你的?！?p>　　“......我把他甩了?！?p>　　“男人都沒有心，失個戀而已，他至于恨你嘛？不至于！”禾木木說著自己也不知著真假的話安慰杜小慕。

　　杜小慕邊抽泣邊說，“對吧，失個戀而已......他不會恨我的?！?p>　　“親愛的，你還是想開些，不要再傷心了。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我在B市有同學(xué)，我可以聯(lián)系他們幫你找找房子，讓你趕緊在B市落腳?！?p>　　杜小慕搖搖頭，哽咽道，“這些就不麻煩他們了，我自己可以的。不過，我要先回家看看爸媽，然后再去B市?！?p>　　“也好......以后雖然我不在你身邊，你可要好好照顧自己，有什么開心和不開心的都要打電話給我，知道嗎？”

　　“你放心，保證打到你看到我的電話就害怕?！倍判∧狡铺槎??！皩α?，我最近用原來A市的電話號碼，到B市了換了手機(jī)號再通知你?！钡诙煲辉?，杜小慕就坐上了回老家Y市的火車。

　　——

　　杜建申膝下有一女一兒，女兒杜小慕大學(xué)畢業(yè)工作后在外地工作，兒子杜新凱剛讀大學(xué)一年級。

　　他在鎮(zhèn)上做小生意，雖然沒有發(fā)大財，但養(yǎng)家糊口是沒有問題，現(xiàn)在鎮(zhèn)上買車的人越來多，他也心熱地買了一輛。車買了卻很少能用到，總是在后院里停著。

　　今早他親自把車精心擦洗一番，早早地吃了午飯，開了一個小時的車，來到Y(jié)市的火車站等女兒。

　　下午黃昏時分，杜小慕還沒出站，就看到柵欄外朝自己揮手的爸爸，她開心地笑了。

　　杜建申高興地接過她的行李，將行李裝進(jìn)一旁轎車的后備箱中。兩人便驅(qū)車離開了。

　　“小慕，你一定餓了吧，我?guī)阏覀€地兒吃過飯再回家?！倍沤ㄉ觊_著車，關(guān)心地說。

　　“爸，我還不餓，我們先回家吧，我媽在家等我們呢?！?p>　　“真的不餓？”

　　“爸，我真的不餓，在火車上吃了午餐。”

　　“好吧，那我們就先回家，你媽今天一早起來給你包了你愛吃的餛飩?！?p>　　“真的?！真是太好了?！倍判∧芥倚χ?p>　　晚上，杜小慕洗過澡，回到自己臥室。臥室里除了客廳中電視機(jī)播放的聲音還有窗外不時傳來的蛐蛐叫聲。

　　她銷毀了在F城使用的手機(jī)卡，注銷了在F城使用的聊天軟件賬號。

　　她拿起手機(jī)，打開又關(guān)上，打開又關(guān)上。最后還是打開了手機(jī)，翻出手機(jī)通訊錄的，將蕭揚的手機(jī)號刪了。她翻到手機(jī)相冊，刪光了與F城有關(guān)的照片。

　　此時，她躺在床上睡不著，想想昨天還在那人的懷里，今天便與他之后再無瓜葛。她心中除了痛還是痛。她安慰自己，兩人在一起的時間很短，他會很快忘記她很快有新的戀情。

　　對！就是這樣，她也會很快好過來的。

　　但現(xiàn)在他肯定是在傷心，他會不會喝得酩酊大醉，然后......他會很快把她忘了吧。

　　第二天晚上，吃過晚飯，杜小慕認(rèn)真地盯著電腦屏幕，她正看招聘網(wǎng)站。

　　杜小慕的媽媽李美珍在廚房洗碗，杜建申走到廚房，小聲問李美珍，“我怎么覺著小慕有什么心事？”

　　李美珍深以為然，放心手中的碗，地說說，“你也覺著，總是心不在焉，有時喊她好幾遍才答應(yīng)。你說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兒了？她怎么都不給我們說呢，這傻孩子?！彼秸f越急了。

　　“你先別急呀。我猜啊，這不逢年過節(jié)的，說回來就能回來，八成是工作遇到問題了。回頭我開導(dǎo)開導(dǎo)她，有啥難過的，不就是一個工作嘛。”

　　“你可得好好開導(dǎo)她！”

　　“放心，年輕人經(jīng)歷得少，遇到些困難就把自己繞進(jìn)去了?！?p>　　李美珍催促杜建申，“那你得趕緊找時間，她不是說在家住不了幾天。”

　　杜小慕臥室的門敞開著，杜建申敲門。

　　她側(cè)頭一看是爸爸，“有事啊爸？”

　　“沒什么事，看你在干嘛？”他走近，看她電腦上打開的網(wǎng)頁，第一眼看過去，他只看到密密麻麻的字，還有閃動的廣告欄。

　　“我在投簡歷。爸，您坐下看?！倍判∧綄㈦娔X屏幕對著杜建申。

　　“你這是在找工作？”

　　“嗯。對了爸，我打算你B市工作，不去A市了?！?p>　　“B市好啊，離我們還算近，比A市近多了。關(guān)鍵是B市經(jīng)濟(jì)發(fā)展好呀。”看女兒臉上并沒有什么笑意，“不過你去哪里，我和你媽都支持你?！?p>　　“那如果我去一個小城市呢？”杜小慕反而問道。

　　“哪個城市？”

　　“沒具體哪個城市，就是比A市、B市小很多的城市，跟我們Y 市差不多。”她說的是F城。

　　“……只要能找到合適的工作，你去哪里我們都支持你。如果你想去小城市又找不到工作，我想，你最好是回我們小城Y市，在我們身邊至少餓不著你?！?p>　　杜小慕笑道，“這個提議不錯，我考慮考慮?！彼闹械肽钪挀P，所以這笑看起來有些牽強(qiáng)。

　　“嗯。你好好考慮?！瓕α诵∧?，你原來的工作不是做得好好的，怎么要換工作了？”

　　杜小慕嘆了一口氣，“不知從何說起，大概就是我領(lǐng)導(dǎo)喜歡搶功，我氣不過，就辭職了。爸，你說我這人是不是心眼小又太沖動！”她并不打算告訴爸爸她因為畢業(yè)證的事而在職場上受到歧視。

　　“他搶你的功了？”

　　“是的。所以我才氣不過嘛?！?p>　　“社會上本來就有各種各樣的人，不像你上學(xué)時，你喜歡和誰玩就和誰玩，不喜歡誰就不理他。但社會上，有些人你真很討厭他，但你就是躲不掉他?！?p>　　杜小慕卻得意，“我這不是躲掉了嗎，我！辭！職！了！”

　　“你這傻孩子，我說的是這一類人。你能保證你以后不會再遇到這種人了嗎，還可能遇到你更討厭的人呢，你能每次都辭職都逃避嘛？”

　　杜小慕，“我知道我做得不對，遇到麻煩總是逃避。爸，我是不是很懦弱？”

　　杜建申看女兒耷拉著頭，安慰她，“這怎么叫懦弱呢，你這也算是保護(hù)自己的一種方法。只是你這方法讓你討厭的人更高興了，搶了你的功勞，你這一走，連找他茬的人都沒有，他豈不是很痛快？”

　　“......我知道。當(dāng)時確實沖動了?！?p>　　“你這次回來，看你心情不好，是因為這事兒？”

　　杜小慕怔了一下，原來爸爸看出自己心情不好了。她心虛地嗯了一聲。

　　“小慕呀，遇到煩心事，你一定要學(xué)會化解它，不要讓它影響你的心情。爸不是說讓你在外面遇到委屈就一定要忍到忍無可忍。爸是想說，遇到事情遇到麻煩，你一定要試著想辦法去解決。遇到問題，就找出答案；遇到困難，就突破困難；遇到不喜歡人，就解決人?！?p>　　杜小慕一驚，“解決人？我......不敢。”

　　“嘿，你這孩子，我說是化敵為友或者學(xué)會忽視。你以為我讓你去殺，人??？”

　　“嗯！”

　　“你還學(xué)會貧嘴了？”

　　“嘻嘻，......您接著說?！?p>　　“都被你打斷了?！鐣蝗鐚W(xué)校那么單純，你才入社會一年，心理承受能力有限，也難為你了……還有啊，你一個女孩子在外地工作，我和你媽本來就放不下你，以后你工作啊，生活啊，遇到任何不順心的事情，就告訴我或者你媽，不要一個人扛，我們或許幫不上你什么，但或許可以給你出出主意或者開導(dǎo)一下你呢。”

　　杜小慕聽了爸爸的一席話，眼睛不由酸脹。從小到大爸媽忙工作而對她放養(yǎng)，在她成年后，看她乖巧穩(wěn)妥對她的事情也不干涉，杜小慕獨立久了慢慢地習(xí)慣了自己處理學(xué)習(xí)和生活上的事情，此時她忽然發(fā)現(xiàn)，這些老生常談的話從爸爸的口中說出來，給她的是踏踏實實的安全感和歸屬感，這種感覺讓她有了面對未來的勇氣，“......你們不用擔(dān)心我，我把自己照顧得很好。”

　　“好什么好啊，看你，比上次見你時瘦了好多，你媽可心疼了！”杜建申心痛地看著自己的女兒。

　　杜小慕微微一笑，撒嬌般說，“我以后會好好照顧自己的，您和我媽就把心放寬吧?！?p>　　夜深人靜，杜小慕躺在床上看著熟悉的天花板，這個夏天發(fā)生的事情，就像做夢一樣不真實。

　　這個夏天，她恍恍惚惚地愛上一個人，談了一場短暫的戀愛，最后狼狽地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