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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界長安之我在人間開酒肆

第十七章 第一單生意(三)

  “明掌柜年紀(jì)輕輕,對酒之一道便如此精通,想必家中是釀酒世家?”

  冷滄瀾看著明溯的動作,開口問道。

  “家中確實是做酒水生意的,耳濡目染,也會了一些?!?p>  明溯回答的不卑不亢。

  冷滄瀾還欲再問,卻看到不遠(yuǎn)處的荀九對著一壇酒皺起了眉頭,想必是出了問題,當(dāng)下便掃了明溯一眼,朝荀九走過去。

  是那壇猴兒釀。

  按照分裝酒液的婢女?dāng)⑹?,這壇酒的泥封怎么也打不開,明溯伸手摸了摸,心中頓時了然,這壇酒的泥封上被人下了禁制,對于修者來說不算什么,可普通凡人確實是沒辦法打開。

  真是奇怪,不都說了是給凡人喝的,阿玖那家伙怎么還下了禁制呢?

  明溯一邊想,一邊打開泥封。

  一股清香撲鼻而來,猶如三月桃花沾了溪水,驚起白鷺低飛,又恍若斜陽映著倒影,粼粼波光,心神一晃,便是新月初升,灑落銀輝萬千。

  如此,當(dāng)醉三日也。

  阿瞳臥在一側(cè)的欄桿上,被酒香熏得瞇起了眼睛,粉色舌頭無意識地舔了下嘴唇,心中贊道:杜大人的技藝真是越發(fā)精湛了。

  明溯也是十分驚訝,阿玖怎么舍得拿這么好的酒敷衍自己,湊近聞了聞,又觀察了下酒液的顏色,臉色頓時變得精彩紛呈。

  這壇酒,好像是阿玖給自己準(zhǔn)備的。

  可阿瞳明明已經(jīng)將這壇酒搬到自己房間了,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明溯想得出神,一只手,突然搭上他的肩膀。

  “嗯?”

  明溯毫無防備地回頭,就見到冷滄瀾的俊臉,直直地貼了過來。

  停在與他鼻息相聞的距離,不動了。

  二人鼻尖相觸,卻沒有更近一步。

  冷滄瀾直直地盯著明溯,寒潭似的眸子里似乎有火焰在燃燒。

  他的膚色是接近透明的白,一抹緋紅色淺淺地暈在雙頰上,似清晨的霞光映上雪地,有種奪人心魄的美。

  這是,醉了?

  明溯看著他,欲哭無淚。

  阿玖給他的酒并沒有問題,只是釀酒用的東西以凡人之軀是承受不住的,只消一聞,就能醉個三天三夜。

  “你長得很像我認(rèn)識的一個人?!?p>  冷滄瀾突然喃喃開口。

  語氣軟糯,竟有幾絲賭氣的意味在里面。

  “她從來不會這么笑?!?p>  冷滄瀾抬起手,捏著明溯的臉頰,低聲命令道:“笑!”

  明溯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心中一萬頭神獸奔騰而過。

  自己這是,被調(diào)戲了?

  眼角余光看向周圍眾人,發(fā)現(xiàn)都已經(jīng)醉了過去,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地,只有荀九還好一些,還知道拔劍指向明溯,嘴里喊道:“放開我家殿下!”

  不過只走了兩步,也兩眼一翻,昏睡過去。

  明溯扶額嘆息。

  這哪是酒啊,特級蒙汗藥都沒這么好使。

  “不準(zhǔn)你看別人!”

  冷滄瀾捏著明溯下巴的手微微用力,強(qiáng)迫他收回目光。

  這是醉了還是傻了?

  明溯一頭黑線地掰開冷滄瀾的手。

  沒成想后者頓時一臉委屈,一雙好看的墨眸眨了眨,很快便盈滿了瑩潤的淚光。

  蝶翼般的長睫毛微微低垂,氤氳了酒氣的細(xì)膩肌膚白里透粉,仿佛是只成了仙的男狐,即使姿態(tài)清雅萬千,卻總能在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撩人的媚。

  這怎么還說哭就哭呢?

  明溯一臉震驚。

  “這是杜大人給你的那壇酒?”

  化為人形的阿瞳看著那壇子已經(jīng)被重新封上的猴兒釀,疑惑道:“奇怪了,我早上的時候沒有拿錯啊,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這個以后再說。”明溯摁著跳動的太陽穴,道:“你回酒肆把那壇正常的酒換回來,速度要快?!?p>  “能行嗎?”

  阿瞳小臉皺成包子模樣,說:“在我回來之前,你能保證自己不被揍嗎?這看起來很像案發(fā)現(xiàn)場。”末了頓了頓,又接著說:“要不我把他們都?xì)⒘税桑瑒幼骺煨?,不會被人察覺?!?p>  明溯幽幽地看了她一眼。

  后者聳了聳肩,將那壇惹事的猴兒釀抱在懷里,無所謂地道:“不行就不行唄,你那是什么眼神兒!”

  說完,化為一道紫色流光消失了。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回過頭,冷滄瀾眨巴著眼睛,正扯著明溯衣角,委委屈屈地問道。

  “呃——”

  明溯一時有些無語。

  “......”

  見明溯不回答,冷滄瀾癟癟嘴,又要哭出來。

  “這怎么還說哭就哭呢?!”

  明溯從沒哄過男子,一時有些手足無措,趙長安皺著眉頭,試探著道:“要不你說兩句好話?”

  “......”

  沒有辦法,明溯只得長嘆一口氣,將他腦袋重新按到自己肩膀上,道:“暫時假設(shè)你是一名女子好了?!?p>  冷滄瀾倒不管這些,順勢在她肩上蹭了蹭,整個人都開心了起來。

  酒量也忒差了些。

  明溯看著靠在自己肩頭的冷滄瀾,一時有些無語,此時的他寄居在趙長安體內(nèi),冷滄瀾的身量要高出他許多,被他無尾熊似地掛在身上,簡直是寸步難行。

  脖頸間,傳來冷滄瀾淺淺的呼吸聲,仿佛有只蟲子,伴隨著他的呼吸節(jié)奏,有一下沒一下地撩撥著那一小塊肌膚。

  明溯用手推了推,毫無反應(yīng)。

  反倒是他身上清淡疏離的草木香味混著酒香,毫無阻擋地沖進(jìn)了明溯的鼻腔,像是盛開在洛水之畔的鳶尾花,散發(fā)著虛無縹緲的仙氣和婉轉(zhuǎn)迂回的孤獨(dú)感。

  這可怎么整?

  “她從來沒有這么笑過。”

  “我對不起她。”

  醉了的冷滄瀾,將臉埋在明溯脖頸間,喃喃道。

  聲音低得近乎耳語。

  可明溯聽見了,趙長安也聽見了。

  心臟的位置,不可抑制地,痛了起來。

  你有沒有愛過這樣一個人?

  你們只見了一面,他向你淺淺微笑,你點頭致意;從此之后,你的心,你的眼,只能容得下他。

  那時候,他在眾皇子中,并不得寵的,圣上用他,重他,卻也疑他,怕他;年紀(jì)輕輕就手握兵權(quán)的皇子,誰能不疑,不怕?

  即使他們血脈相連。

  事情的起因,是景王殿下征戰(zhàn)凱旋,滿朝上下,卻無一人祝賀,反而皆彈劾他剛愎自用,不聽圣令。

  趙長安身處深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每日聽著身為言官的父親回來長吁短嘆,說著朝堂之上,眾大臣是如何對冷滄瀾的功績視而不見,是如何對他咄咄逼人,是如何將一名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將軍,逼上絕路。

  那些日子,趙長安擔(dān)心極了,也怕極了。

  偷偷地改了裝束,溜出家門,守在他每日下朝的路上,遠(yuǎn)遠(yuǎn)地,看他一眼,看他是不是平安,看他是不是難過,只要看上一眼,她的心,就安穩(wěn)了幾分。

  后來,冷滄瀾兵權(quán)還在,卻被封了景王,留在了盛京。

  這一留,就是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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