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覺得這一萬塊錢給你拿去打水漂,還不如留下來,給孤兒院的孩子們加個餐……”三浪看到陳木臉都綠了,苦著臉說道:“要不,你打我兩下出出氣,別打臉就行?!?p> “我不會打你的?!?p> “謝謝老板!”
“等我緩過勁來,我就把你殺了!”
“老板,你聽我說……”
“什么也不要說了,先送我回去,我要緩緩。”
“好……”
看著三浪的慫樣,陳木知道他不會說謊,他也沒那心機(jī)。回到了莊周亭,陳木無精打采地靠在了托夢椅上。
“你說,我應(yīng)不應(yīng)該把他殺了?”
“小郎君走的時候,就沒留給我什么話?”搖姐關(guān)心的不是三浪的問題,而是小郎君。
“沒有,跟你一個椅子能有什么話說?”陳木對搖姐的漠不關(guān)心表示憤怒。
搖姐徹底地閉上了嘴。
眼睜睜的一百萬沒有了,最后的積蓄也沒有了。真是遇人不淑啊。
蒙頭大睡了一覺,又是新的一天。
陳木剛醒,就聽見外面有人砸門聲,很急。
誰啊,這么早就要托夢,難不成又有急事?
陳木打開門一看,不是別人,正是黑子。
黑子見到陳木,二話不說,跪在地上就叩了三個響頭。
陳木都懵了,這是拿來抵托夢費(fèi)的嗎?我要你叩頭做什么。
“老板,我得救了。我要走了,我走之前,想著無論如何要來感謝你!等我回去了,一定給你燒錢來?!焙谧有攀牡┑┑卣f道。
“行了行了,別說這些沒用的,我也不缺你那點(diǎn)錢。走吧,喝了王婆湯,忘了這兒的一切吧?!标惸疽桓被磉_(dá)通透的樣子,擺了擺手。
“那老板我走了啊。就算我回去不記得,我老婆肯定記得夢里的事,肯定會燒錢給你的?!焙谧诱f完,一路小跑著離開了。
看著黑子的背影,陳木的心情有了些許好轉(zhuǎn)。從黑子的反饋來看,自己已經(jīng)掌握了夢里的游戲規(guī)則,可以控制大體的局面了。
吃過午飯,陳木把黑子的托夢記錄填寫了,燒了去匯報。
然后坐在店里發(fā)呆。搖姐昨天被刺激了以后,就真的成了一把椅子,一句話也不說。
“喂,搖姐,看到我的打火機(jī)了嗎?”陳木叼了根煙,故意激搖姐。
搖姐還是一言不發(fā)。
唉呀,這次恐怕是真生氣了。
陳木想想也無事可做,做手工吧,又手癌??上±删咧埃瑳]讓他給自己多做點(diǎn)豪車豪宅,現(xiàn)在連夢里裝逼的本錢都沒有了。
該死的三浪!
傍晚,阿嬌托人送來了飯,說是店里忙就不親自過來了。
陳木食而無味。生活偶爾的平淡是一種樂趣,而一直這么平淡下去,搞不好會憋出病來。
“搖姐,有個問題我想請教你一下?”陳木的話說得很謙卑。
再不謙卑,搖姐一直不說話,那以后還不悶死?
有時候說話的內(nèi)容并不重要,重要是語氣,語氣代表著態(tài)度。態(tài)度好,道歉就包含在里面了。
“不知道!”搖姐直接給出了答案。
看,開口說話了吧。
“你說在鎮(zhèn)魂島為什么沒有手機(jī)呢。為什么沒有電視呢?為什么沒有電腦呢?這都2021年了,高科技產(chǎn)品不能引進(jìn)嗎?”
雖然搖姐的答案已經(jīng)給了出來,但陳木還是自言自語說了一大堆。
“……為什么過去有皇帝,而現(xiàn)在沒有?”搖姐反問了一句。
“社會進(jìn)步了唄!”
“因?yàn)闆]有你說的那些東西,所以便于管理,民眾信息不暢。聯(lián)絡(luò)成本大,覺醒遲。所以,在鎮(zhèn)魂島,那些都是禁品。這么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哼!”
搖姐終于在智商輾壓對方的對話中找回了感覺。
得,道歉這事就算過去了。
但你還別說,搖姐九百年還真不是白活的,分析的道理,讓人細(xì)思極恐。這不就是典型的愚民嗎?
這不也是封建王朝一貫的手段嗎?
長夜漫漫,哲學(xué)就是這樣被寂寞的生活硬逼出來的。
陳木仿佛也感覺到在和搖姐的交流中,自己正在脫離低級趣味,越來越高尚,越來越純粹。
雪亮的車燈照亮了槐樹街狹窄的街道,停在了莊周亭的門前。
陳木起身,啪地將門關(guān)上。
不要臉的三浪,竟然還敢來上門?
三浪隔著玻璃門向陳木笑,然后不停地向陳木招手,像蒼蠅洗臉,也不知趣,就是不走。
呸呸呸,他是蒼蠅,粘著我,那我成了什么?
門打開。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老板,我知道你這兩天心情不好?!?p> “知道還來煩我?”
“這事賴我,所以我今晚……”三浪賣了個關(guān)子,四處看了看,確認(rèn)無人:“今晚,我?guī)闳ヒ粋€地方散散心?!?p> “不去!沒錢!”陳木準(zhǔn)備關(guān)門。
“等等,等等……”三浪把一只腳卡在了門縫里:“小翠說,她認(rèn)識一個富貴人家的小姐,長得可漂亮了,我就托她幫你介紹一下……”
小翠?這個名字陳木倒還記得,就是看到三浪背上嬰兒痕的人。至于是怎么看到的,只有她和三浪知道。
“出去!”陳木將三浪推出了門外。
“老板!我可是真心實(shí)意給你介紹的,不會告訴阿嬌的……”
“住嘴,怕別人聽不見嗎?我讓你出去等一會兒,我換身衣服就來!”陳木罵了一句。
陳木以極快的速度換好了一身衣服,準(zhǔn)備出門。
“唉……有人要出門鬼混了……”搖姐深深地嘆了口氣。
陳木的腳步定了定:“我是那種人嗎?我出去散散心,不行嗎?”
搖姐沒再說話。
陳木猶豫了片刻,還是鎖上門,上了三浪的車。
只不過,搖姐的一句話,還是有點(diǎn)敗興。
三浪將車開出槐樹街,停在了路邊。順手招了一輛出租車。
“不是有車嗎?干嘛要打車?”陳木不解。
“嘿嘿,那是孟院長的車,不能公車私用。”三浪打了個哈哈,轉(zhuǎn)身上了出租車。
一個屁三個謊的三浪,他說的話連標(biāo)點(diǎn)符號都不能信!
陳木一邊在心里嘀咕,一邊也坐上了出租車。
“愚人碼頭,謝謝!”三浪上了車,說出了地名。
戴著鴨舌帽的出租車司機(jī)看了看三浪,又看了看陳木。
“二位帥哥,這么晚去碼頭,可要注意啊,可千萬別沾著海水。”出租車司機(jī)語重心長地說了一句。
“海水為什么不能沾?”陳木有些奇怪。
“去年,有個客人,想在愚人碼頭自殺,我看著不對,過去救他,一個海浪打了過來,澆在了我的頭上……”
司機(jī)說完,苦笑了一下,慢慢摘下了鴨舌帽。
司機(jī)的整個頭頂之上,沒有頭皮,紅色的血肉異常模糊,可見是長期沒有愈合的原因。有黃色的液汁掛在那血肉的邊緣,緩緩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