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初升,霧氣朦朧中,牛頭人們從河邊挑來一桶桶水,沖洗著血跡,山匪尸體被拖到村口,堆成小山,進行集中焚化。
戰(zhàn)后的清點很快完成,小半個村子的房屋遭到不同程度的損毀,參戰(zhàn)的村民們幾乎都有負(fù)傷,其中二百多人算得上重傷范疇,奇跡的是沒有一人陣亡,多虧了整夜游走在戰(zhàn)場一線的伊芙琳,使用治愈藥水和法術(shù)救下了無數(shù)生命。
直到現(xiàn)在,伊芙琳還在臨時搭建的醫(yī)療棚里忙碌,將傷員集中處理,村民們只能協(xié)助到這一步。
“路維,搭把手,把腸子握住,別讓它亂甩?!?p> 雙手被鮮血浸透,伊芙琳發(fā)動治愈法術(shù),將昏迷中村民的腸子給縫了回去。
“伊芙琳,你沒事吧?”
“沒事?!?p> 沒時間縫上肚子,伊芙琳立刻趕到另一名失血過多的傷員面前,動手處理傷口,用法術(shù)止血。
“其實我也參加過九年戰(zhàn)爭,響應(yīng)魔法部的征召,梅莎都不知道這件事。真正的戰(zhàn)場可比現(xiàn)在棘手多了,一場大戰(zhàn)后,會治愈法術(shù)的魔法師永遠(yuǎn)不夠用?!?p> 邊處理著傷員,伊芙琳邊道:“你知道被炮彈砸中的傷員是什么樣嗎?”
路維沉默片刻,“攔腰截斷?”
“猜得很準(zhǔn),還是個天空騎士,一時半會兒死不了,我們沒有多余的精力去救他,只能任他掙扎半個小時,最后還是難逃死亡?!?p> 最后一名重傷員處理完畢,路維將伊芙琳扶到臨時搬來的椅子上,用清水為之處理雙手的血跡。
“所以,寒風(fēng)村的情況真的很好......”
嘆了口氣,伊芙琳盯著路維,“你是個合格的領(lǐng)主,你做得很......”
“伊芙琳,你需要休息。”
路維將手心貼在伊芙琳額頭上,傳導(dǎo)魔力,梳理著伊芙琳散亂的氣息,長時間的心理高壓容易引起精神崩潰,就算伊芙琳曾經(jīng)當(dāng)過軍醫(yī),但面對這幅場景,只怕更會勾起過去的噩夢。
一分鐘的靜默后,路維放下手,伊芙琳晃了晃腦袋,“多謝。”
“回去睡一覺,伊芙琳。”
將伊芙琳安頓好,路維也得到了山匪方面的傷亡情況。
投降被俘一百一十七人,陣亡一百五十二人,余下殘部負(fù)傷逃回營寨,山匪們隨身攜帶的財物被收繳上交,統(tǒng)計下來,價值不下三千金幣。
一場殘酷的戰(zhàn)斗,以威靈頓男爵的完全勝利落下帷幕。
“男爵大人,胡安火槍隊不負(fù)使命?!?p> 胡安蒼白的發(fā)鬢被不知誰的鮮血浸透,將癟了一角的頭盔揣在懷里,這發(fā)鉛彈差點就要了他的命,同樣,也是英勇戰(zhàn)斗的證明。
路維伸出手,和老兵用力地握緊。
“合作愉快?!?p> 這是路維第一次體會真實的戰(zhàn)斗,指揮者并非全盤在握的棋手,而更像是擲骰子的賭徒,被山匪攻擊得節(jié)節(jié)敗退,退守到莊園口的時候,他也有那么一瞬間的動搖,村子是不是守不住了?
好在村民們保衛(wèi)家園的決心頑強,最終贏下了這場戰(zhàn)斗。
勝利的熱情,對很多事情都有幫助。
............
時間撥回稍早之前,霧月山脈,劍熊幫營寨外。
馬蹄急奔,因劇烈的顛簸,萊特只能貼在馬背上,背部傷口被冷風(fēng)刮得生疼。
此刻,萊特只有一個想法,不管亞爾有沒有死,他都要趕在亞爾之前回到營寨,接管劍熊幫!
霧氣中的燈火時隱時現(xiàn),萊特連忙拉住韁繩,對著值守在瞭望塔的山匪大叫道:“快開門!”
“萊特先生?”
認(rèn)清寨前這個滿身血污的家伙是幫里的軍師,山匪連忙拉開寨門,萊特一個不小心摔下馬,忍著疼痛沖進營寨,“戈斯在哪里?我有緊急事情跟他商量?!?p> 戈斯是高扎克留在營寨的幫中小頭目,算是個邊緣人物。
見到剛從睡眠中蘇醒的戈斯,萊特連忙將慘敗之事道出,“快,集合剩下的兄弟,現(xiàn)在是緊急狀況!”
“什么!”
戈斯驚得直接癱在草墊上,手腳不受控制地抽搐,老大陣亡,亞爾等一幫老人下落不明,這劍熊幫不是完蛋了嗎?
看見戈斯這副慫樣,萊特心里有了底,“算了,你將首領(lǐng)留的信物給我?!?p> “在,在這里!”
拿到信物,萊特立刻著手召集剩余的山匪,不料剛出戈斯的房門,寨外便傳來凌亂的腳步聲。
心涼了半截,萊特的直覺告訴自己,亞爾回來了!
扛著火槍,亞爾滿臉血污,領(lǐng)著十幾名山匪闖進劍熊幫營寨,揪住值守的山匪,“萊特回來了嗎?”
“回,回來了,萊特先生,去,去找戈斯了!”
“怎么,想奪信物?”
亞爾立刻封住寨門,率人圍住戈斯的房屋,在營寨里開展地毯式搜索,十分鐘后,藏在木桶里的萊特被揪了出來。
捋著山羊胡,亞爾居高臨下,俯視著失敗者,“信物在你手上?老實交出來吧?!?p> “信物?什么信物,我不知道?!?p> 萊特十分后悔。
并不是因貪婪權(quán)力而回到營寨試圖奪權(quán)的舉動,而是后悔他沒能早一步碰上那名折回寒風(fēng)村的騎兵,如今落到亞爾手中,只能認(rèn)栽。
“居然還會騎馬?萊特,你藏得挺深啊?!?p> 亞爾掏出匕首,抵在萊特脖子上,“交出高扎克的信物,我就放你離開寨子,怎么樣?”
“別裝模作樣了,你根本不會讓我活著。”
閉上眼睛,萊特緩緩道:“但是,如果你殺了我,那就永遠(yuǎn)得不到首領(lǐng)留下的寶藏和秘密?!?p> 亞爾眼神一動,匕首稍微用力,“寶藏?隨口編個故事就想活命,你當(dāng)我是三歲小孩?”
緊咬牙關(guān),萊特道:“你以為高扎克為什么會如此看重我,就憑我是中央大學(xué)的學(xué)生?寶藏可不是重點,但那個秘密,哈,高扎克這么積極接觸貴族,就是因為他也要成貴族了!”
“什么?”
旁邊的山匪道:“頭兒,這家伙不像是在說假話?!?p> 亞爾陰著臉,高扎克確實有一大筆隱秘的財產(chǎn),這事幫里的老人都知道,但具體信息居然透露給這小子了?還有那個能夠成為貴族的秘密......
那些剛逃進山里當(dāng)起匪徒的年輕人不明白,但這些老資歷都很清楚,山匪是沒有未來的,唯一洗白的方法,就是用錢買個騎士頭銜,成為貴族的一員!
“把他關(guān)到牢里去。”
宣判下達,萊特心中的大石落了地。
寨子里的牢房,他可是特意做過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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