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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孩子其實很可憐的

怪孩子其實很可憐的

潭柘愚翁 著

  • 短篇

    類型
  • 2020-12-24上架
  • 2635

    已完結(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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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孩子,很可憐的

怪孩子其實很可憐的 潭柘愚翁 2635 2020-12-23 21:05:55

  ??現(xiàn)在回想起來,我小的時候很怪,我說的怪就是怪癖的意思。我小時候一直認為小孩子是不討人喜歡的,包括我。因為小孩子總是有點鬧騰,有點嘴巴饞。

  小時候生活條件不好,如果家來了客人,多數(shù)孩子會粘著客人,一方面是好奇,一方面是圖點好吃的。如果我家里來了親戚,我媽都會警告我,別到客人跟前轉悠,別要他們的東西,會討人厭。所以,如果我家來了客人,我一般不再進屋,直到下午他們吃完飯告辭。我從來不要親戚給的糖果,如果有特別熱情的,會給我塞口袋里,我也要掏出來,甚至扔到地上。包括我最熟悉的姑姑和舅舅也是如此。我跟親戚或者鄰居見面從來不說話打招呼,見了熟人能躲就躲,躲不開就低頭,如果遇到有個別印象比較好的人,就會對他笑一下。雖然心里也很愿意去親戚家串門,但是從不跟他們一塊吃飯,親戚總是要盡量接待,一般不可能讓小孩餓肚子,往往要使勁勸,我經常就急得哭了,一般的結果是弄上點吃的讓我去沒人的地方吃,偶爾也有不吃飯的時候。我甚至很少吃我爺爺奶奶家的東西,即使爸媽不在家沒飯吃的時候。14歲的時候,我堂嫂還沒過門,第一次去我們家,我事先不知道她要來,她嗓門很大,當她突然在院子里說話的時候,我大驚失色、慌不擇路向屋外跑,門檻很高,結果一下子絆倒,重重摔到了院子中央,疼得都爬不起來了,胳膊肘、膝蓋全碰破了。農村過年要給家族的長輩或者鄰居拜年,而且拜年要說過年好之類的客氣話,這成了我非常頭疼的事,困擾我很多年,大年初一上午家里的哥姐、鄰居家的小伙伴都去拜年了,只剩下我一個人,常常是自己窩在墻角待著,因為自己家里也會來人拜年,有時候竟然用被子把自己整個蒙住。就因為這一天去別人家要說拜年的話,即使我最熟悉小伙伴的家也不敢去。無處可逃,孤獨無助。小時候特別怕被別人關注,怕別人對我好。感覺自己就像墻角的一個小草或者一個小蝸牛,不愿意跟別人打交道也不愿意別人注意。過年的時候做了新衣服也不敢穿出去。記得我讀初二的時候,哥哥已經上大學,春節(jié)的時候放假回家,花了24塊錢從大連給我買回了一件人造皮革的衣服,里面有毛呢的襯,當時是非常光鮮亮麗的,村里的孩子沒人有那樣的衣服,當時一個大人一個月的工資也不過三四十塊錢,我卻一次也沒穿過,喜歡但是沒有勇氣穿出去。我記得哥哥當時很傷心。改革開放以后,到了上世紀八十年代初,社會條件有所改善,我父母上班的小學偶爾會組織老師短途旅游,比如去泰安、曲阜、濟南、張店、淄川蒲松齡故居等,少則三兩天,多則十來天,都是留下我一個人看家。我父母從來都不帶孩子去,雖然只有他們是兩口子,每次都有別的老師帶著孩子,甚至一個人帶三個孩子,每次回來以后,爸爸媽媽都會抱怨,說別人帶孩子有多么麻煩,影響了他們的旅行,每當這時候,我都有點慶幸或者有點驕傲,還是我好,我沒跟著給他們添麻煩。后來哥哥到大連讀書青島工作,父母去過大連青島幾次,我也是理所當然的自己在家,抱著自己的火柴槍壯膽子

  小時候看起來好像不愿意被別人關注,害怕別人對我好,但是內心又渴望被別人關愛。我爸媽都是村里小學的老師,我小時候是在學校里長大的,記得五六歲的時候,一個外校老師來我們小學開會,他對我感興趣,也可能是出于客氣,他蹲下叫著我的小名,夸我好看聽話,我一下子就記住了他,他叫王光新,他后來成為我初中的老師,也是我朋友的爸爸。還有一次,我跟我爸爸串親戚,去爸爸的姨家,我們那叫姨姥娘、姨姥爺,其實不是特別近的親戚。但是他們老兩口特別會夸獎人,對孩子也有耐心,我竟然一個人在他們家住了一晚,這可是我記憶中絕無僅有的一次住親戚家。在我十三四歲的時候,我哥哥已經去上軍校,過年經常不回家,我父母帶我去他干爸家,他干爸干媽跟我姨姥爺家一樣,老兩口特別熱情,特別喜歡孩子,總是拉著手一遍一遍的喊我的名字,不住嘴的夸我,導致我每年都愿意去他們家,前后去過好幾次。雖然我父母說過多次,姨姥爺、我哥干爸家都是只會客氣、言過其實的,但是我心里卻很喜歡。

  這種“怪”,其實是強烈自卑和敏感,讓我吃盡了苦頭。雖然我從小在學校長大,對學校很熟悉,但是我的學校生涯卻苦難深重。我特別怕到陌生的環(huán)境,跟陌生的人相處,因為我不知道應該怎么跟生人打交道,不知道怎么跟老師搞好關系,不知道怎么跟同學相互幫助、和諧相處。即使我父母都在學校,我上學進入一年級教室的時候仍然手足無措,絲毫沒有別的小朋友的興高采烈。在學校上廁所這樣的事情也能成為困難。小便都是等別人上完了,廁所沒人再去,結果是經常還沒去就又上課了,要憋到下個課間。大便更是問題,我在到淄川上高中以前,基本沒在外面解過大便,導致上小學的時候經常憋半天,鎮(zhèn)上初中的時候經常要憋一天。過去農村的學校都是簡易廁所,一排排高高蹲坑,沒有任何遮擋,我從來沒有當著大家的面蹲上去脫褲子的勇氣,每次我看著我的朋友們露著大屁股豪放地蹲在上面,一邊滿嘴胡說八道一邊痛痛快快地大便,我都羨慕和敬佩不已,因為我自己要調動全身的精力才能抵抗一陣陣加強的便意。我在三年級的時候,看見老師的教桿不好了,我放了學去河邊選了最順溜的樹枝,剝了樹皮,仔仔細細加工一番,第二天偷偷給老師放到講臺上。本來以為老師發(fā)現(xiàn)了會非常高興,結果卻恰恰相反。老師問是誰放的,問了好幾遍,萬不得已我只能承認是我做的,老師說你做的是讓我用來打你嗎,用我做的教桿狠狠打我的腦袋,一會就打斷了。到現(xiàn)在我也不明白為什么會那樣。我小時候老師基本沒有喜歡我的,一般都會有特別討厭我的表現(xiàn),至少我自己這樣感覺。到鎮(zhèn)上讀初中的時候,第一個班主任是一個特別帥特別熱情外向的男老師,叫劉啟海,他讓每個同學站起來說出自己的名字,輪到我的時候,站了半天卻說不出來,老師非常納悶,左問右問,怎么了、為什么,我一聲不吭,最后哭了。在我去淄川讀高中的時候,是我第一次獨自出遠門,不知道學校的情況,不知道哪里買飯哪里提水,也不會不敢問老師同學,看見門口有飯店,去飯店買了一塊錢一斤兩個大饅頭,放了學就爬上床咬幾口饅頭,兩個饅頭堅持了一個星期,那段時間真是度日如年,好幾次都有回家不再上學了的想法。

  這些怪癖,一直到上了大學,才慢慢改善??忌洗髮W,談了女朋友,慢慢發(fā)現(xiàn)自己也挺聰明,也會有人真心喜歡,也慢慢找到了自信。也能跟別人打招呼了,也能跟生人一塊吃飯了?,F(xiàn)在想想,怪癖的小孩,就像一只小流浪狗,有人靠近的時候,他肯定會遠遠跑開,如果躲避不開甚至會呲牙,但是他的內心是非??释腥四軌蜿P愛撫摸他的。所以說,怪小孩、問題兒童是很可憐的,如果你碰到了,要多關心他一下,他會感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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