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位對此可有異議?”阮燦高聲問道。
“但憑道臺大人做主!我等按例行事就是?!鳖檶幒蜏啐R聲恭維道,臉上也多出一抹喜意。
另一邊的蕭秉陽目光掙扎,可最后依舊無可奈何的垂下腦袋,當(dāng)他聽到老師說道結(jié)案二字的時候,便清楚這個所謂的“意外”應(yīng)該是府尊大人和道臺大人私底下達(dá)成的共識,也是楊山做出的讓步。
蕭秉陽看向面容滄桑且閉上雙目,同時也是他最敬重的府尊大人,一時間心中覺得失望和無助,再看向顧寧和湯暨臉上的如釋重負(fù)以及年輕無比,出生權(quán)貴世家的王攸,他更加的心灰意冷。
“也罷,這烏紗帽不要也罷,這官不做也罷。四條人命,如此漏洞百出的案子居然只是用了一場意外就結(jié)案了,說是什么多方查證,真是笑話?!笔挶栍挚聪蚰菍懹忻麋R高懸的牌匾,只覺得諷刺。
“道臺大人,下官......”蕭秉陽話音未落,只聽到王攸搶道:“阮大人是不是過于草率了,那畢竟是四條人命,還是慎重些為好?!?p> “王御史,此案已經(jīng)有了人證。”阮燦解釋道,“我先前所說的馬匹發(fā)狂,也是經(jīng)那數(shù)名證人之口所述。王御史若是不信,回頭自可親往查驗?!?p> 王攸見阮燦言辭鑿鑿,也就不予追究了,就算其中真的有什么貓膩,自己去查驗的時候離案發(fā)已經(jīng)過去數(shù)個時辰,那些所謂的蛛絲馬跡和人證物證不過是后事安排的,也算不得什么真相了。
眼前這個意外結(jié)果對自己來說,或者說對今日在這座大堂內(nèi)的絕大多數(shù)官員都是有利的,而那四名被人當(dāng)做物品隨意買賣的女子性命自然而然的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既然道臺大人已經(jīng)結(jié)了案,且有了相應(yīng)的人證,那么就依道臺大人所說就是。”王攸從椅子上站起了身,然后對著一眾官員說道:“本官初來乍到,還不熟悉姑蘇府以及整個江南道的具體情況,自然也就不清楚在座的諸位到底是何等模樣,又長了什么樣的嘴巴,說了什么樣的話,吃了什么東西。不過本官此次奉旨南下江南,也是身負(fù)重任的。今兒我看著江南近八成的官員都來了,索性也就趁著今日將本官來江南的具體目的公布開來,希冀諸位如昨日和我親口所說的那般無有不應(yīng)。”
“御史大人但說無妨,下官等倘若能夠幫上一二,那也是為大人分憂,為朝廷分憂!”顧寧說了一句漂亮的場面話,不過他也表示了另一種可能性,那就是倘若幫不上忙,那么自然也就無法分憂了。
“不知御史大人奉了何等旨意,還望速速道來,我等也好盡快奉命行事要緊!”盛鋆亦開口道。
“望御史大人垂訓(xùn)!”一眾官員皆齊聲呼道。
“本官于上月十五日抵至金陵,在前往金陵應(yīng)天府衙門后,聽得應(yīng)天府知府尹大人說及了海盜倭寇一事,而本官也正是為解決此事而來,圣上命我監(jiān)造海舫,尤其是用于江南水師的軍用海舫,以圖徹底解決騷擾浙東道及我江南道,甚至?xí)r常威脅金陵的海盜倭寇,此為其一。其二是為調(diào)查今年六月間胡州毀堤淹田一案,胡州知縣何在?”王攸看向一眾官員,最后問道。
“下官胡州知縣賴尚榮見過御史王大人!”賴尚榮忙抬起頭,一臉喜意的看向王攸。
“原來是你!”
“正是小人,小人于十月份便是抵至胡州,擔(dān)任胡州知縣一職。適才大人口中所說的毀堤淹田一案是上任胡州知縣所為,那名犯官已經(jīng)交由金陵應(yīng)天府衙門審理?!辟嚿袠s笑道。
“為何是金陵應(yīng)天府衙門受理此案,胡州一縣不是在姑蘇府治下嗎?按制也應(yīng)該先交由姑蘇府衙門審理,接著由大理寺官員進(jìn)行查驗,最后再送往刑部大牢定罪。”王攸看向知府楊山,等待后者的答復(fù)。
“御史大人,此事下官了解其中一些內(nèi)情,并非是府尊大人沒有受理,而是金陵那邊有幾位大人插了手,好像是原胡州知縣不聽調(diào)令,私自命人掘開湖堤,這才有了后來的淹田一事,致使當(dāng)?shù)匕傩樟继飺p失慘重。更何況金陵應(yīng)天府衙門本就轄治江南道和淮南道一切事宜,此案由應(yīng)天府衙門受理也并無不妥?!惫锰K通判湯暨回憶道。
“好,那我問你,眼下犯官安在?”王攸轉(zhuǎn)頭問向湯暨,后者忙苦笑搖頭道:“下官不知,想必犯官眼下正被關(guān)押在應(yīng)天府的大牢中?!?p> “湯大人,本官命你即日前往金陵,將那犯官給我?guī)?!?p> “這......”湯暨遲疑的想了一下,然而再看見顧寧點頭的瞬間,急忙應(yīng)道:“是,下官這就去辦?!?p> 王攸又說道:“我知道在座各位的心思,我在京都的時候常聽人說道:‘不見兔子不撒鷹’,家尊也是時常教導(dǎo)我求人辦事總要給人一些好處,這樣別人心里也舒服些?!?p> “御史大人說笑了,下官等何以敢要大人的好處,更何況大人所說的兩件事哪一件不是為國為民,下官等自然唯大人馬首是瞻,聽命且效命于大人,只是求大人將來回京述職的時候,不要忘了江南,不要忘了姑蘇。”顧寧當(dāng)即表示自己的支持態(tài)度。
“本官年紀(jì)尚欠,又是初涉官場一道,將來若是有什么做錯的地方或者說錯的話亦或者得罪了,還請諸位能夠多多包涵?!蓖踟槐姽賳T拱手作揖道,態(tài)度放的極低。
“御史大人謙虛了,大人哪里會有做錯和說錯,就是錯,那也是下官們的錯,沒有意會道大人的苦衷和難處。彼時,只怕有心人還會以此為由非議和污蔑大人!”湯暨順帶著挖苦了一下蕭知縣。
“哪里來的什么有心人,只要諸位能夠按部就班,各司其職,那本官根本不在乎那什么有心人,更不在乎那幾句非議和污蔑。本官只敬忠于圣上,自然也要替圣上看看這江南?!?p> 寥寥幾句不痛不癢的話,也讓擔(dān)心王攸年輕氣盛,胡搞一氣急于求成的官員們都松了口氣,以顧寧為首的官員自然是樂的支持,今日御史大人前來大堂令得他們獲得了喘息之機(jī),他們都認(rèn)為那墜湖一案就是楊山一派官員所為,目的就在于一擊搞垮他們,可謂是用心險惡。
而以楊山一派的官員則是認(rèn)為這是對方自導(dǎo)自演的一場戲,目的是要拉攏這位新來的御史王大人來加重砝碼。
不過王攸最后一句話卻是令人玩味,可礙于情面,一眾官員也只好放下恩怨,紛紛贊嘆王攸老成持重云云。
楊山身為姑蘇知府,昨日以病為由未曾親迎王攸,今日也在后院的花廳中擺了幾桌酒宴給王攸接風(fēng)洗塵,以解不敬之罪。許多官員也想著借此多摸摸王攸的脾性,自然不敢喝的爛醉,矜持到這日未正時分,便是各自散了。
“盛大人,請留步?!蓖踟皶r叫住了盛鋆。
泱上云逐
感謝梵琴兄的300書幣打賞。官場文真難寫,說實話,費腦子。不過動腦子的感覺挺好的,就是廢頭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