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兄弟們，都給我上。宰了那狗官！朝廷昏庸無道，地方官員魚肉百姓，以致民不聊生，水深火熱，焉有不反之理！”
“大爺，快逃！快逃??！”
鋪天蓋日的箭雨從荊棘密林深處攢射而出。
......
“??！”王攸一下子被夢境嚇醒，緊隨而來的是背上傷處傳來的痛楚，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大爺，您醒了！太好了。陶硯，快去外面叫魏先生進來！”絳墨喜極而泣，急忙推醒身邊的陶硯，說道。
不一陣，自外面進來兩人。當(dāng)看到賈政的面孔時，王攸明白他們成功來到了洛都。
魏畑在看到王攸睜開眼的那一剎那，便是笑著對賈政拱手作揖道：“姑老爺，幸不辱命！大爺已無性命之憂?！?p> “魏先生有勞了。此次救命之恩，回頭我自會書信一封，在你家老爺面前為你請功！”
“此為在下職責(zé)所在。”魏畑說罷，便是又交代了絳墨和陶硯二人幾句，便是告退下去歇息了。
因為實在太累了。
王攸看向絳墨，使了個眼色。絳墨明白后，便是領(lǐng)著陶硯先出去了。待兩小丫鬟出去后，王攸想要強撐著起身對賈政行禮，不過卻被賈政阻止了。
“你且好生歇著吧，有什么話，等明日再說也是來得及的?！辟Z政強笑道，主要是王攸大部分的事情他都已經(jīng)從魏畑的口中得知，沒想到徐州的匪患已經(jīng)鬧到了這步田地，甚至有人居然趕冒天下之大不韙，舉起了反旗。
這聽在賈政的耳朵里，只覺得是天方夜譚一般，難以置信。
其實不光是賈政，就連王攸自己都是心里疑惑，不是說朝廷撥了銀子到了徐州，用以賑災(zāi)修理境內(nèi)河道嗎？當(dāng)初十月里自運河南下?lián)P州時，王攸途經(jīng)徐州，也是實打?qū)嵉目吹竭\河兩岸有百姓和官員在搶修河堤的情景，甚至那些坐落于麥地中的裊裊炊煙。
可是這一路走來，遇見的是什么。
自臘月二十八日從淮安府出發(fā)，一路西行，沿途數(shù)十個府縣，遍地災(zāi)民，甚至官道旁，餓殍無數(shù)，甚至還發(fā)生了易子而食的慘劇。
一開始，王攸還能接濟一些，可后來，卻發(fā)現(xiàn)饑民越來越多，成山成海的堵在官道上，甚至當(dāng)中有些人將他們一行人當(dāng)成了獵物。
王攸甚至還聽到一種聲音，說是陛下推行新政所致——官紳一體納糧，那些官紳們自然將罪惡的手伸向底層的百姓，極盡搜刮之能事，將風(fēng)險轉(zhuǎn)嫁給百姓，從而不損失自己的利益。
這些也就罷了，可更讓王攸心悸的是當(dāng)他在抵達鳳陽府時，見到了地方知府，詢問朝廷賑災(zāi)銀一事時，得到的回復(fù)居然是壓根就沒有這一筆銀子。那一千多萬兩的賑災(zāi)銀到底進了誰的口袋？徐州三道的監(jiān)察御史又在做什么？
越往深里想，王攸越覺得喘不上氣。一個國家連監(jiān)察機構(gòu)都陷入了腐敗和官官相護的境地，那么這個國家也離末世不遠(yuǎn)了。
也正是從鳳陽府離開的那一天起，路上就遇到了許多意外。強盜流寇不必言說，可令王攸沒想到的是居然還有朝廷官軍，盡管對方掩飾的很好，可是在交手的一剎那，還是露出了馬腳。
“姑父，有湯團吃嗎？”王攸問了一句。
賈政一愣，而后笑道：“有！盡管此時已經(jīng)過了子時，是正月十六了，可湯團還是可以吃的，你等著，待會我讓人給你送來，吃完了，就先歇著吧，那些不好的事就讓它們過去吧。辭舊迎新也正是這個道理?！?p> 王攸埋著頭，沒再回話。說實話，他心里怕了。
這倒不是因為王攸怕死，而是怕因為自己，連累親人。正如圣旨中所云：“朕知道你心中有所牽掛，是以做事多有掣肘?！?p> 剛來時，孑然一身，了無牽掛?？扇朔遣菽?，孰能無情，五年時光下來，他的肩上多了許多責(zé)任，身后也站了許多人，別人他管不著，可最親之人總是要兼顧著的。
“累！好累！”
不知不覺間，困意襲來，王攸漸漸的睡了過去。
等到再醒來時，已經(jīng)是日上三竿了。那碗湯團被擱在床邊的矮桌上，王攸想要伸出手去端起，可因背上，肩上都有傷，半點力氣都是沒有。
好在絳墨從外面端了盆水走了進來，再沾濕了帕巾后，替王攸擦起臉來，又伺候著漱了口。
“多謝！”王攸隨口道謝道。
絳墨臉上一紅，也沒吱聲。王攸指了指那碗湯團，絳墨的臉是更紅了。王攸心里奇怪，問道：“怎么了？”
絳墨捂著臉先避開了，順便讓陶硯進屋伺候，而她則是從外面打開朝南的窗戶，將屋內(nèi)的濁氣排出。
陶硯來到王攸面前，有些不滿的說道：“昨兒舅老爺命人端了三份湯團過來，絳墨姐姐伺候大爺吃時，那時大爺已經(jīng)睡著了。絳墨姐姐怕大爺餓的胃里不舒服，便是想著推醒您，讓您先吃完再安歇。誰知您醒了后，竟抓著絳墨姐姐的手不放，嘴里還念著我們姑娘的名字，而且還說了一些......”
說到此處，陶硯也覺得不好意思起來，主要是那些話不大好說出口，當(dāng)即用勺子盛起一個湯團塞入王攸的嘴里。
正月二十，經(jīng)過數(shù)日的修養(yǎng)和精心調(diào)理，王攸終于能下地了，唯一不足就是兩臂使不上力，一旦用力，就會牽扯傷口。這日，在絳墨，陶硯二人伺候著用完午膳后，他便是來到了賈政的書房內(nèi)。
其時賈政正在梳理二月里開春時節(jié)提督學(xué)院學(xué)務(wù)，作為一方學(xué)政，這是其本職之一，另外還得考察地方學(xué)校、科舉、稽查士習(xí)文風(fēng)之政令，巡歷洛都周圍之縣學(xué)，觀風(fēng)問俗考查諸生品行、才學(xué)，考核教官勤惰，掌理歲試、院試、科試。
見到王攸前來，賈政放下手中的公務(wù)，然后站起身，說道：“我已經(jīng)將徐州境內(nèi)的匪患加重一事呈奏給了朝廷，當(dāng)然還有你到了我這里的事也一并寫在了折子上面?！?p>
泱上云逐
本回目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