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找我？”王攸笑著來到石夫人的上房內(nèi)，請安行禮道。
“你還有臉在這笑？我問你，那三姑娘落水究竟是怎么回事？”石夫人嚴(yán)厲看著王攸，不滿的責(zé)問道。
王攸忙正色回道：“當(dāng)時事急從權(quán)，總不能眼睜睜的見死不救吧，孩兒做不到?！?p> “你啊，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會產(chǎn)生多大的影響？”
“沒想過。”王攸坦然且直接了當(dāng)?shù)恼f道，“再說那種危急關(guān)頭，哪允許孩兒想別的？”
“糊涂！”石夫人拍了一下案幾，當(dāng)即叱道。王攸見母親動了真火，立刻沉默了下來，做出一副垂訓(xùn)的姿態(tài)。
石夫人見他這般情狀，冷笑著道：“她是你什么人啊，要你去救？她要尋死就讓她去死，于你有什么相干？她說出那番話的時候怎么不當(dāng)著她那祖母，你姑母還有那么多人的面撞墻以表忠烈，為啥偏偏要到園子里投水自盡，而且還是當(dāng)著你的面呢，這不是陷你于不義？所以我就說了，你姑母不光沒教好寶玉，就連那些姑娘們都沒教好?！?p> “娘！難道我救人還救錯了不成？她那些話擺明了就不合情理嘛?！?p> “你明明知道不合情理，那又為何不當(dāng)場拆穿？弄得她投水自盡呢？說白了，就是你著了那丫頭的道了，于心不忍，所以才造成了當(dāng)下這個尷尬的局面。今兒我在那老太太跟前，聽著那些話，我只覺得臉面無光，心里是又氣又恨。打?qū)氂竦氖挛仪也辉u說，等你父親來日回京再議。可這三姑娘的事，我卻是要問個清楚明白。我原以為你此次從江南回京，也應(yīng)該知曉一些人情世故了，可是你這次的所作所為卻是令我大失所望。你往日里的定氣呢？往日里的公子風(fēng)度呢？怎么活脫脫的變成了滿心戾氣，變成了市井上的潑皮無賴了？”石夫人是越說越氣，又道：“黛玉呢？你有沒有為她想過一絲一毫？她滿心滿意的守在那等你回來，就等來的是這個結(jié)果嗎？兒啊，我真的怕你會變成那些人，那些因?qū)欐鴾缙薜娜?。那三姑娘正是利用了你的弱點，從而化解了兩家人有可能會發(fā)生的恩怨。盡管她做法激進了些，手段稚嫩了些，然而她還是成功了，但是她利用的人是你，是我的兒，這一點讓我極其不喜，甚至厭惡?！?p> “這......”王攸一時竟然無言以對，甚至還出現(xiàn)了一絲恍惚，他印象中的探春無論如何也和母親口中的探春合不到一塊啊。
“我不會同意你納她為妾的，還有你和黛玉的親事我和老太君已經(jīng)定下來了。七天后的二月十二花朝節(jié)，至于你父親那，宮里下達詔你回京的圣旨的第二天我就命人北上告知你父親了，當(dāng)然還有婚事的安排。你父親元宵節(jié)的那日便是在回遞的家書中說了，一切由我做主，不必等他，只待將來凱旋回家后，吃一杯供茶便是足以?！笔蛉瞬挥煞终f道。
“娘，這中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啊？”王攸不解的撓了撓頭，試探著問道。
“我說的話你是不聽了嗎？”
“孩兒不是不聽，只是不明白?！?p> “不明白什么？你還要明白什么？你的那點心思打量著我看不出來嗎？”石夫人瞪了一眼王攸，厲聲道。
“不是，娘，你能不能先聽我解釋??？我怎么被您說的越發(fā)的糊涂了。咱們能不能別藏著掖著，這又是咱們自己家，有什么不能擺到臺面上說的?！蓖踟а琅阈Φ?。
“攸兒，難道不是你先和娘藏著掖著的嗎？”石夫人意有所指的冷笑道。
“我藏啥了？沒藏啊。是，孩兒承認(rèn)確實喜歡那三姑娘，只是那喜歡不是您想的那種，那是一種欣賞?！蓖踟娌桓纳慕忉尩?。
“你這話留著將來給你的妻子解釋吧，我也懶得聽。而且娘說的也不光是這件事，你到如今還不從實招來嗎？”
“母親想問什么？孩兒定當(dāng)據(jù)實相告，知無不言?！蓖踟罁蔚?。
“把上衣脫了！”石夫人命道。
“娘，這是不是不大好？這還有人，您也給我留點體面不是？我好歹也是有功名在身的，這要是被傳出去，還不被人笑掉大牙?！蓖踟嫔弦痪?，而后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疏影和暗香，扭捏道。
“現(xiàn)如今給你娘我說什么功名在身的話，什么體面的話了，那你在那面府上的時候怎么就想不到這一點呢？”石夫人說罷，便是命丫鬟疏影和暗香先出去了，復(fù)又繼續(xù)說道：“你還有什么理由？是不是要說‘兒大避母’亦或者說自己剛落了水，脫了衣服只怕會受風(fēng)寒？是也不是？你到底又在隱瞞些什么呢？兒啊！我是你親娘啊，你自以為天衣無縫就能瞞天過海了嗎？我知道你定是嫌著我和你姐姐了，否則何以一而再再而三的藏著掖著？難道咱們一家人之間還隔著心思不成？我真是不明白這是哪門子的道理，這活得還有什么意思！”
正說著，石夫人竟是掩面而泣起來，可很快又收住了，只見她從椅子上站起身，踱步來到王攸身前，定定的望著他，眼中滿是傷心。
“上回念你初犯，我不與你計較，甚至苦口婆心的和你說了那么多，原以為你能聽進去，以后不會再犯，可是你這次算是什么呢？娘只覺得當(dāng)初的一番心血被你辜負(fù)了。娘當(dāng)初同意黛玉，也是你姐姐說那丫頭能懂得你的心思，娘的心被傷了算不得什么，可那丫頭的心要是被你傷了，我看你如何解釋?！?p> “孩兒有孩兒的考慮，母親勿憂才是。至于這身上的傷，是在去洛都途中留下的，至于緣由，不好查，而且宮里那位也知道此事，所以請母親不要再問了。”王攸跪了下來請求道，“此外，孩兒此次回京并非是受賞加封，而是以戴罪之身回京，兒已于昨日面圣時自請革去一應(yīng)差事，包括兵科給事中的旨意，眼下孩兒只是一介白身?！?p> “是為了你父親？”
“是！同時也是為了咱們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