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一早,陳夕坐在街上的包子鋪,將將咬了口包子,還沒咽下,便聽得街邊兩人邊議論邊在另一張桌子坐下吃包子。
一人夸張道:“最近越來越多的流民來到都城了,聽說昨日就在城門口便倒下了一個,硬是給餓死了?!?p> 另一個附和道:“可不是,這場仗打的,不少地方的莊稼都毀了,貧苦人家哪里撐得到來年開春?天寒地凍的,餓不死也凍死了?!?p> “都是陵國人害的?!蹦侨撕莺莸囊Я丝诎?。
陳夕默默用包子擋了擋臉……
“聽說今日國君命三殿下帶著物資去安撫流民了,三殿下去了定然不會出什么亂子?!?p> “敢問兩位兄臺,貴國還有個三殿下嗎?”陳夕想著廷國有個小皇子就不得了了,又有個三殿下,聽兩人語氣,這三殿下定然也是個厲害人物,彼時她卻不知殿下和皇子便是同一人。
兩人齊齊轉(zhuǎn)頭看過來,是個俊美的小少年,臉色稍顯蒼白,正微笑看過來,明眸皓齒,兩人晃了晃神,一人道:“公子是外鄉(xiāng)人?竟不知我們?nèi)钕???p> “正是,在下是……自東邊來的,”陳夕頓了一瞬,想著自己陵國人的身份還是不要暴露的好,否則此時自己定然是在風(fēng)口浪尖,人人喊打喊殺,比在陵國還要危險幾分。
“哦,難怪,我們?nèi)钕率遣粩〉膽?zhàn)神,是我們廷國的英雄,用兵如神,百戰(zhàn)百勝,公子你不曾……”
“兄臺……”陳夕費解道:“打勝仗的戰(zhàn)神不是小皇子嗎?”
“小皇子正是我們?nèi)钕掳?,哈哈……”那兩人好笑的看著陳夕?p> “哦~如此我便曉得了,你們?nèi)钕碌拿栐谖覀儭谖覀儑乙彩琼懏敭數(shù)?,只是傳的是小皇子,在下也甚是敬仰,特來貴國不知如何能見上一見這三殿下呀?能一睹三殿下尊容也是幸事啊?!?p> “今日說不定能見著,今日三殿下便要領(lǐng)旨出城安撫流民?!?p> “這皇城是否不能隨意進出???”陳夕哪想見什么小皇子,是想見小皇子他.娘。
“自是不能,男子除非考取功名,或者凈身去做個奴才,或者能進了禁衛(wèi)軍,便能在皇城行走。”
“若是女子哪?”陳夕漫不經(jīng)心的問,喝了口粥。
兩人對視一眼,呵呵笑道:“女子就更容易些,入選個婢女或者秀女就可以了,只不過皇城里面可沒有這外頭逍遙快活?!?p> “嗨,我就是隨便問問,”陳夕壓了壓聲音道:“實不相瞞,我有一妹子,聽了你們?nèi)钕碌氖论E,對他甚是傾心,哭著喊著要死要活的說非三殿下不嫁,在下也是沒法子了,帶她來看看,也好讓她知難而退,死了心思。”
兩人微微點頭,一人道:“怕是你家妹子真要死了心思了,三殿下有婚約了,你總不忍心讓你家妹子做小伏低吧?還是好生勸勸吧?!?p> “是是,兄臺說的有理,不知三殿下的婚期定在何時?也好讓小妹親眼見著,才好死心?!标愊ο胫f不定趁他們大婚之日可以混進皇城。
“婚期暫時沒定,近來國事繁忙,應(yīng)是忙完這陣便要商討婚期了,我們也說不準,都是皇家之事?!?p> “多謝兩位兄臺,我這便回去勸說小妹一二?!标愊ζ鹕肀D(zhuǎn)身欲走,此時寬闊的街道突然一陣鬧騰,百姓紛紛朝路邊退讓,只見呼啦啦一群士兵,與一車車糧草物資,簇擁著最前方一輛普通馬車,從馬路中間大搖大擺的駛過。
“你看,那馬車里就是三殿下?!眲偛懦园拥钠渲幸蝗藖淼疥愊ε赃厜旱吐曇粽f:“三殿下出行一向低調(diào),騎馬的時候多些,今日怎的坐馬車了?”
另一人湊過來小聲道:“聽說大戰(zhàn)的時候三殿下受了傷,現(xiàn)在還沒好利索。”
陳夕沒有看那馬車,她看到了隨行在馬車旁邊騎在高頭大馬上的沐風(fēng),是那個將軍,陳夕想起了他,往人群中縮了縮脖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因此便沒有看到那傳說中的小皇子,寒風(fēng)吹過,卷起半卷車簾,露出了男子半邊俊美容顏,他薄唇緊抿,一手撐額閉目養(yǎng)神,濃長的睫毛在眼瞼投下淡淡陰影,勾人心魂……
待隊伍走遠,陳夕松了口氣,突然想起來,自己為何要緊張呢?他本來就知道自己是陵國人啊,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此時她已忘記自己做了不少虧心事。
回小院的路上,陳夕突然想起來,自己幾乎把都城偷了個遍,居然這么幸運,沒有偷到那將軍家里去,然而她剛慶幸沒多久便偷到了沐風(fēng)家里。
今夜月色朦朧,靜寂無聲,沐風(fēng)剛熄了燭火,出了書房,一時無夢,負手站在院中抬頭看夜幕中一輪皎潔明月。突然黑影一閃,他以為是錯覺,聲音清淡:“誰?”
此時陳夕從墻外一躍將將站在院中,正準備再一躍飛上屋頂,抬眼正對上沐風(fēng)的視線,此時陳夕正保持著下蹲上躥的姿勢與沐風(fēng)對視……
“是你?”
陳夕慢慢慢慢的站直身子,淡定道:“是我,真巧啊,又見面了。”
“你是那仁盜?”沐風(fēng)說著眼神凌厲,便要上前拿她。
“不是不是,我是來找你的。”陳夕忙擺手后退了兩步。
“找我?”借著朦朧月色,陳夕看清他眼中的疑惑神色,他定定望著她,“找我何事?”
“那個,你不請我進去談?外面……風(fēng)大?!标愊δX中正在飛速運轉(zhuǎn),自己找他到底能有什么事?總不能說找你借點錢,這就是不打自招了,一邊拖延時間,一邊想說辭。
兩人進了書房,沐風(fēng)給她倒了杯茶,一直默默關(guān)注她的動作,臉上就差寫著,我不信你,幾個大字了,陳夕覺得好笑。
“你別這個表情,我真是來找你的。”陳夕捧著茶杯暖手,剛才在外面飛的手有些涼。之所以挑了這一家偷,是因為她住的地方離這里不遠,之前沒往這邊偷過,想著得偷的公平,不曾想竟是沐風(fēng)的宅院,從不曾蒙面,被看了個清楚明白,失策了,失策了,陳夕在心中嘆息。
“你這身打扮,深更半夜翻墻而入,來找我有事?”沐風(fēng)在她對面坐下,打量著對面做男子裝扮一身玄衣的陳夕,面無表情,顯然不信她的說辭。
“嗨,我特意這么穿的,就是怕別人看見,我是一女子,我偷偷出來翻墻而入,是怕別人看見了我們單獨約會生出誤會,”沐風(fēng)眉頭一跳,陳夕接著怯怯道:“怕毀了將軍的名聲,雖然……”陳夕扭捏羞澀道:“雖然男子……男子與男子也能結(jié)合,但……但終歸是好掩人耳目些,所以我才做男子裝扮來找你。”陳夕說完抬頭看他,只見他眉頭跳了兩跳,臉黑了半邊,陳夕有些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