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格外的漫長,她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正午了。
昨天上樓之前,寒若冰特意收了她的手機,就是不想讓她早起。連家里的傭人們都放了半天假,整個城堡里都沒有一點聲響。
寒童和寒零昨天晚上都沒有在這邊睡覺,昨天就被傭人抱去了另一棟別墅的房間。
整個房子里只有她和寒若冰在。
江九笙今天的狀態(tài)要比昨天好了太多,眼里的紅血絲也淡了不少,整個人不知道精神了多少倍。
今天的天氣也格外宜人,寒童和寒零已經(jīng)在院子里曬著太陽了。
兩個小家伙就像是認識媽媽一樣,舉起兩只小胳膊想要抱,臉上天真無邪的笑容讓人羨慕不已。
江九笙摸了摸小家伙們的頭,沒多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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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
夜煦已經(jīng)醒了,他在床上躺了一個星期,背部的傷口還沒有好,稍微動一動就會引來劇烈的疼痛。
冷世軒坐在椅子上,兩腿搭著,閉目養(yǎng)神。
邵軒航等人也走了進來,跟著進來的還有南宮管家,她手里提著食盒。
夜煦每每看到南宮管家的時候,總會覺得她的眼睛里滿滿的惡意,好像都是針對他的。對別人只是高冷。
病房里站了很多人,本來挺大的病房此刻也覺得十分逼窄。
“夜煦,你到底得了什么不治之癥?”邵軒航慵懶的抬起了頭,視線落在了正在慢悠悠吃飯的人身上。
夜煦一手撐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拿著筷子,盡管是一大病號也掩蓋不了他身上的氣質(zhì)。他頓了頓,隨口說了聲:“絕癥。”
夜管家站在旁邊也是一臉的驚奇。夜少何時得過絕癥?
說絕癥能說的如此漫不經(jīng)心也是沒誰了,他們都覺得他肯定是在開玩笑。
但是這是不是開玩笑,冷世軒當然知道。
因為他的病,冷世軒每個月都會給他注射一支藥,一年十二支從不間斷。這藥就是他的續(xù)命劑。
僅一支藥的造價就是上百萬,成本及其昂貴。
在病房里,他們誰都不敢提江九笙,問就是在學校。
連夜管家都不敢說出實情,他仍然記得查良拿槍抵在他腦門上的那一刻,眼神里是多么嚴肅。
夜煦放下了筷子,夜管家將食盒收拾起來,才和南宮管家一起出去。
“冷世軒。”夜煦輕輕調(diào)了調(diào)坐姿,冷聲開口:“我還有多久?!?p> 冷世軒睜眼瞅了瞅他,眼神冰冷:“75年,少一天我都會讓你不得好死?!?p> “行,那我要回國。”
“不行?!北娙水惪谕暤幕卮?。
夜煦沒耐心了,他一把拔下了自己手背的輸液針管,站起身來。很明顯,傷口又裂開了,背部染紅了一片。
冷世軒沒看他,徑直閉上了眼,“夜煦,要是你想好好的,就躺下。”
夜煦就像沒聽見一樣,他穿好了自己的衣服,走出了門。
“你想死別連累別人?!崩涫儡幈犻_了冷冽的雙眼,憤怒不已,幾乎是在怒喊。
房間里的其他人都驚了,一直以來,沉著冷靜的冷世軒居然第一次發(fā)了脾氣。而夜煦也是犟的不行。
邵軒航等人追著出去了,如果他要回國,他們肯定要一起回去,否則自己呆在這里也沒什么意思。
他們剛追到樓下就看到令人驚悚的一幕。
“讓開。”
查良舉起的手紋絲不動,槍口正對著他的頭,臉上沒什么表情:“去哪兒?”
夜煦冷笑了聲:“就你,困得住我?”
他伸手反扣住查良的手,槍口已經(jīng)反轉(zhuǎn)一百八十度。
查良放開了槍,雙手交叉,倚在門前:“你先去處理傷口,十分鐘后,送你回國。”
“若是我偏不呢?”
“你他媽有種現(xiàn)在一槍崩了老子,否則別給我談條件。”查良站直了身體,完全沒有讓開的意思。
如果不是江九笙囑咐自己好好照顧他,他真想一槍崩了他,省得他礙眼。簡直就是個不知死活的東西。
夜煦把槍口向下移,瞄準了一個點,冷笑:“傷口不要緊,我現(xiàn)在就要回去?!?p> 查良兩眼望著槍口的方向,青筋凸起,緊握雙拳。最終還是妥協(xié)了。
他望了望夜煦的身后,好幾個人的視線緊盯著那把槍正對著的地方,臉上還浮現(xiàn)著若有若無的笑,他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
他蹙著眉,朝里面喊道:“冷世軒。”
冷世軒明白他的意思,馬上上樓去準備一些必備的藥物。
夜管家也正好撞見這一幕,默默地回到樓上收拾衣物,只要是路過夜煦,他都會覺得有很濃烈的血腥味。
直到飛機啟動,冷世軒才替他重新?lián)Q好了紗布,要是在晚一點還不知道會怎樣,真是個個都不要命,也不知道是在哪兒學的。
次日中午,飛機抵達CH機場。
夜煦已經(jīng)去過江九笙的公寓,里面根本沒人。
之前調(diào)查的資料也是非常簡單,寥寥數(shù)字。
要想查出她的真實資料,絕對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夜煦站在落地窗前,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襯衫,襯衫后面已經(jīng)浸出血跡,儼然傷口又開裂了。
他撥通了一個電話:“給黑客聯(lián)盟下單,找出她的所有資料?!?p> 對方回答后,他才掛斷電話。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直奔樓下。
夜管家站在花園里給花澆水,見到夜煦走過來,他就知道是什么事了,不論自己怎么回避那個問題,他還是不肯放。
夜管家弓著背,把灑水壺放在了地上,才開口:“少爺,您不要追問了,夫人的事,我真的不知道。”
夜煦瞇了瞇眼睛,神色迷離,沉聲道:“管家,你知道我沒有多少時間了,我的身體,我比誰都清楚,我只想見她最后一面。”
夜管家無奈的搖搖頭,說實話他自己也確實不知道,只知道自從她離開了病房就沒有在回來過。只有邵軒航兩兄弟在看他。
查良從后面走上來,兩手抱在腦后,感嘆道:“今天的太陽真好,很適合去搞點事情呢?!?p> 夜管家哆嗦了一下,沒有轉(zhuǎn)身,只躬下身拿起灑水壺,繼續(xù)對著花花草草澆水。
夜煦雙手插兜,正對上他的視線:“你是她什么人?”
查良朝他挑了挑眉,而后又對著太陽笑開了花兒,盡顯漫不經(jīng)心的姿態(tài),說話也十分懶散:“生死之交?!?p> 僅僅四個字就可以囊括多年來他們并肩作戰(zhàn)所經(jīng)歷的一切。
他又回過頭來,終于正眼看了會兒夜煦,他這才發(fā)現(xiàn)這個男人的眼里似有一絲微不可查的恐懼,算他還有心,否則他真會懷疑阿九把命給了什么玩意兒。
夜煦心里十分復雜,簡簡單單四個字聽起來確是那么扎心,他只怪自己沒能早點遇見。
冷世軒從后方走了過來,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那一片猩紅,不由得嘆了口氣:“夜煦,你是不要命了嗎?讓你好好休息不要亂動,阿……阿欠!”他用手擋住了嘴,打了個噴嚏,“神仙都救不了你?!?p> 查良總覺得這一幕怪異得很,不禁嘴角抽了抽。
啊,他這還真是勉強,也難為他了。
夜煦站在中間,黑著一張臉,心里暗自思襯:這倆人是把自己當猴耍嗎?在搞什么鬼。
冷世軒又把他拽回去上藥了,真是麻煩,一個大男生還不注重自己的身體,要是死在自己手里,還沒法交差。
邵軒航和邵軒繼一下飛機就趕回了家,好多天沒回去,怕二老擔心。邵家別墅里。邵家兩兄弟橫七豎八的躺在了沙發(fā)上,冷世軒給的藥效果真的挺好,才用一天,他的腰就好得差不多了,他還順帶問了一瓶藥油,要是下次在被踹,還可以派上用場。
邵夫人正在廚房里幫忙,她好多天沒見到自己的兒子了,甚是想念,這不,親自操刀,要給他們做一頓盛世晚宴。
兩兄弟在沙發(fā)上睡了一個下午,時差這個東西,也就這么倒嘛。
下午六點半,邵謙已經(jīng)走了回來,傭人幫忙接過他手里的衣服。邵謙兩眼直直的盯著沙發(fā),眉頭皺起,扯過一個枕頭就砸了過去,正好砸中了邵軒航。
“干啥呢,吃飯了嗎?”
邵軒航整個人迷迷糊糊的,還翻了個身。在飛機上呆了那么久,人都麻了,還不讓人睡覺。他嘴里嘟囔著。
邵軒繼坐了起來,喊了一聲“爸”就上樓洗漱去了。
邵謙就是看這臭小子不順眼,又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腳。
邵軒航:“……”
他立馬就彈了起來,看見眼前是他爸,又默默地合上了張開的嘴,一臉的憋屈,邊走邊揉著自己的屁股。
果然,那藥的作用可大了,那就是他生活的必備良藥。還是得趕緊抱上大佬的大腿,以后用得著的地方還多著呢。
邵夫人端著最后一道主菜上了桌,看著倆人的動作不由得一笑。
“吃飯啦?!?p> 餐桌上正好坐著他們一家四口,邵軒航打了一個哈欠,拿起筷子就開始夾菜,各種各樣,先夾到碗里在說。
才吃了第一口,他就愣住了,啞著個嘴巴,不敢嚼,更不敢咽下去,神色惶恐。
他屏住氣息生咽了下去,裝模做樣的從兜里掏出手機放在耳邊。
“喂,什么!”邵軒航瞬間站起身來,看著十分驚恐,“好,我馬上到,等我。”
他趕忙將手機放進兜里,“爸媽,我朋友的病又復發(fā)了,我得去看看。”他神色慌張,邊說邊往外走,抄起沙發(fā)上的鑰匙就小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