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下。
萬萬沒想到二人對峙,竟然是楚昭先服了軟。
他輕嘆了一口氣,道,“清婉,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應允,唯獨這一件事,我不能答應。”
“你是不是有了喜歡的人?”
楚昭沉默。
謝遙已經(jīng)躲到了柱子后面,卻豎起耳朵,想要聽仔細一些。
等不到楚昭的回答,展清婉幽幽的又問道,“是不是那個閻墨?”
閻墨,又是誰?
想不到楚昭看著年輕,居然有這么多桃花!
謝遙暗暗想著,猜想著這個叫閻墨的,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女子,竟能讓展清婉如此幽怨惦記。
只怕是傾國傾城之姿吧。
楚昭喜歡閻墨?
就在這時,走廊對面的一處屋門咯吱被打開來,從屋內走出來一人,看見走廊下的他們,男人溫和笑道,“昭兒來了?!?p> 那人約莫四十歲左右,身穿一身白衣,門打開后,一股藥味隱隱從屋內飄出來。
“父親。”
楚昭行了一禮,道,“展叔,多有打擾,我來鳳州辦案,路過雁陽,前來探望。”
謝遙震驚得險些就要叫出聲來,她想起此時的場景,復又低下頭,腦中如狂風呼嘯般凌亂。
這個人,就是剛剛在溪邊東張西望跳下去的那個中年男子,不會有錯的,而且照現(xiàn)在的情形,這個人應當就是展府的當家,展賀云無疑。
那里果然另有通道通往水潭,不然按照那晚他們跌落的情形,他怎會毫發(fā)無傷的!
一個當家家主,在自己家的后院里,挖了一條極為隱秘的地道通往郊外……
展賀云已經(jīng)走到庭院內,楚昭跟展清婉已走上前,他道,“昭兒有心了,老爺子最近身子可好?”
“老爺子身體不錯,不像我,枯木之軀,活一日算一日啊?!?p> 楚昭道,“展叔,這是我的錯?!?p> 展賀云卻笑了,道,“這又關你什么事,你在這瞎認錯?!?p> 他笑著笑著,咳了起來,一聲接著一聲,展清婉擔憂得上前要去扶他,展賀云擺擺手,“行了,我就不陪你們說話了婉兒,你帶昭兒去好好玩一玩吧?!?p> 展清婉上前的手慢慢收回,垂著眼眸,應道,“好的?!?p> 很是乖巧,不像是平日里那副趾高氣昂的模樣。
這氣氛,莫名的詭異。
父女之間似乎有些生疏。
楚昭將那盒人參遞了過去,道,“那楚昭就不多打擾了,展叔好好養(yǎng)身病。”
展清婉咬咬唇,有些可憐的看了楚昭一眼,終究是沒有再多說什么,三人出了院子。
謝遙將手上的東西,遞給了一旁的下人,見楚昭和展清婉似乎還有話要說,正要退下,只見有人神色匆匆來報,“大小姐,不好了,少爺墜馬了,傷得很嚴重?!?p> “什么!”展清婉的千頭萬緒也被這個消息驚住了,她神色一凝,邊走邊道,“怎么回事?請大夫了嗎?大夫怎么說?”
“大夫正在來的路上,少爺在屋內正疼得直叫呢?!?p> 三人匆匆趕到展延的住處,只見屋內,床上的人正痛得跟殺豬一般,一條右腿全是鮮血,展延咬著汗巾,可汗巾卻擋不住他的慘叫。
“疼……父親……母親……姐姐……”
他反反復復的喊著,扭頭一見自己的親姐姐,“姐……姐……我疼……父親呢……”
“快派人去告訴父親!”展清婉坐在床側,想要看看他的傷,可腿上滿是鮮血,不知到底傷得有多重,她不敢隨意亂動,虛空撫了撫,拂袖起身,喝道,“大夫呢!大夫怎么還不來!”
謝遙站在一側,看著床上的人,也不知道能幫上什么忙,誠然她一直覺得展延這個人靠近她是帶有目的的,可是他畢竟才十七歲,對于她來說,就是小輩,一個小輩在床上鮮血淋漓的打滾喊疼,任誰見了都會心疼。
大夫還沒等到,倒是先等來了去傳話的下人。
下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進屋回道,“老爺說,男子漢大丈夫,流點血無礙,好生歇著就是了?!?p> 謝遙詫異的看著下人,她難以想象,展賀云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展清婉背著她,沉默的看著床上的展延,片刻后道,“你有沒有跟父親說弟弟傷得很嚴重?”
“說了,老爺說別大驚小怪的。”
“你下去吧,去催大夫。”
“是。”
隨后,展清婉道,“楚哥哥,我今日就不陪你了,你們自便吧。”
楚昭看了一眼已經(jīng)疼暈過去的展延,又看了看展清婉,帶著謝遙退了出去。
剛走遠,只見路上下人帶著大夫匆匆忙忙朝展延院內奔去。
謝遙道,“大人,您不覺得,這個展賀云,很奇怪嗎?”
四下無人。
楚昭若有所思,道,“說說看?!?p> “展延傷成那樣,他居然不來看一眼,當初我摔破腦袋的時候,我姨也是哭了整整一宿呢!”
孩子是父母手心的肉,展賀云居然是這個態(tài)度,著實令人費解。
“而且那個地道,一個家主,在自己家里挖地道做什么?如果是不得勢的,挖個地道勉強說得過去,可看剛剛展清婉的模樣,明顯很怕展賀云,想來哪怕展賀云身子不好,可這府內的人,都聽他的,展清婉與他的關系,看起來并不太好?!?p> 楚昭點點頭,贊許的看著她,他所想到的,謝遙全都想到了,他道,“可是在這雁陽城內,所有人都知,展家有女,二八年華,是展賀云的掌上明珠,心頭肉,以前,清婉與展叔的相處,并不是這樣的?!?p> 他還記得兩年前來的時候,展清婉還窩在展賀云撒嬌,而那時,展賀云的眼里,確確實實是無限的寵溺。
謝遙腦中里忽然一閃而過楚昭剛剛說的話。
認識,也不認識……
認識……也不認識……
她猛然一縮,抬起頭,道,“大人,您……您懷疑?”
楚昭定定的看著她,勾了勾唇角。
她穩(wěn)了穩(wěn)心神,覺得自己自從跟楚昭出了這趟外差,所見識的,簡直都是匪夷所思的,她張了張嘴,沒能出聲,咽了咽口水,望著某個方向。
“大人,如果,這不是真正的展賀云,那真正的展賀云……”
楚昭沉了臉色,道,“只怕已遭遇了不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