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葉竹君把她身后的兩個女孩兒拉到沈知玥面前，說：“知玥，給你介紹一下，冷艷秋和玖月霞。我跟你說，這兩位大美女可了不得，她們一個會唱京戲一個會唱評戲?！?p> 眼前的兩個女孩兒，一個燙著齊耳短發(fā)長相明艷，另一個則是披肩長發(fā)長相秀氣，站在一起就像是朱砂痣和白月光一般。沈知玥甜甜一笑，“你們好，我叫沈知玥?！闭f著又轉(zhuǎn)頭看了看站在她身后不遠(yuǎn)的沈知儀，“那是我姐姐?！?p> “大小姐好，沈二小姐好?！崩淦G秋和玖月霞一起說道。
“既然我們都是竹君的朋友，你們和竹君一樣叫我知玥就可以了。”
這時一直站在后面的沈知儀也微笑著走過來，溫柔地說道：“你們先慢慢聊，我去廚房給你們準(zhǔn)備一些茶點過來?！?p> “知儀姐，你知道我最喜歡吃的是什么吧？”葉竹君帶著撒嬌的語氣問道。
“知道，我的葉大小姐！栗子糕和鮮花餅是不是？”
“嘻嘻，我就知道知儀姐最好了！”
“你呀，明明比知玥大了半歲，卻更像個小孩子?！鄙蛑獌x抬手輕輕點了下葉竹君的額頭。
沈知玥讓人把桌上的棋盤、棋笥全都拿了下去，然后大家一起坐在桌子旁繼續(xù)聊起來?！拔覐那皼]見過你去戲院聽?wèi)虬?，你和艷秋、月霞是怎么認(rèn)識的??？”沈知玥疑惑地問葉竹君。
“是我和月霞去葉小姐店里買衣服時認(rèn)識的，當(dāng)時大家聊得很投機(jī)便慢慢熟絡(luò)起來?！睜C著齊耳短發(fā)的冷艷秋開口說道。
葉竹君得意一笑，“怎么樣，我的店除了能賺錢還有別的好處吧？知玥，今天來是約你去聽?wèi)虻?，后天艷秋在世亨大戲院登臺，咱們一起去給她捧場吧！”
葉竹君剛說完，冷艷秋便從包里拿出一張戲票遞到沈知玥面前，“如果沈小姐有時間的話，歡迎過來捧場?！?p> “好的，一定去?！鄙蛑h雙手接過戲票。
“不如艷秋現(xiàn)在就來唱一段如何？”葉竹君提議道。
“后天我就登臺了，還是由月霞來唱一段吧?！?p> “我？”性格相較于冷艷秋更偏于內(nèi)向的玖月霞有些緊張，“我這兩天嗓子不在家，怕唱不好。”
“這就我們幾個又沒有旁人，怕什么？唱吧月霞，沒事的?！比~竹君說道。沈知玥和冷艷秋也用鼓勵的眼神看著她。
“那好.......”玖月霞看了看四周盛開著的各色花朵，旁邊的玫瑰花散發(fā)出濃郁的玫瑰花香，她靦腆一笑，“我給大家唱一段《花為媒》吧?！闭f著便站起身來。
“愛花的人/惜花護(hù)花把花養(yǎng)/恨花的人/厭花罵花把花傷/牡丹本是花中王/花中的君子壓群芳/百花相比無顏色/他偏說/牡丹雖美花不香/玫瑰花開香又美/他又說/玫瑰有刺扎得慌/好花哪怕眾人講/經(jīng)風(fēng)經(jīng)雨分外香/大風(fēng)吹倒了梧桐樹/自有旁人論短長/雖然是/滿園花好無心賞/阮媽你帶路/我要回繡房”
“好！”沈知玥和葉竹君、冷艷秋三個人一起鼓掌說道。玖月霞唱完戲又回到了原來有些羞澀的模樣，向大家微微鞠躬后坐回到座位上。
唱戲時的玖月霞和平時生活中的她就像是兩個人一樣。她在六歲時正式拜了師傅學(xué)戲，學(xué)戲很苦，練身段時，疼得淚珠子自己從眼眶里滾出來；學(xué)唱詞時，唱錯詞、忘了詞都會被教戲的師傅打。別人挨打都叫嚷著喊疼，好讓師傅心軟板子再落下來的時候能輕些，可每次輪到小玖月霞挨打時，她從不喊疼，只緊咬著唇，為了把眼淚逼回去，眼睛和小臉兒憋得通紅?？墒且坏揭估铮齾s偷偷躲在被子里哭，怕自己哭出聲來，她的嘴緊緊咬著被角，有時候半夜里說夢話，都是哽咽著叫“娘?！笨伤齾s已經(jīng)忘了拋下自己離家出走的娘長什么樣子了，只有一個每天抱著酒瓶子喝酒，喝醉了便打她的爹。時間久了，連教戲的師傅都覺得這孩子太老實，老實得讓人心疼，所以不知什么時候開始，小玖月霞覺得師傅落下來的板子比從前輕了些。
梨園行里都說：不挨打成不了角。師傅想讓玖月霞成角，長大后能靠自己吃上口飯，所以即便心里再心疼這個老實靦腆的孩子，在她做錯、唱錯時還是會把板子落在她身上，只不過會把力道刻意地放輕一些。
讓師傅覺得欣慰的是，玖月霞真的很有唱戲的天賦，無論身段、表情、唱腔都學(xué)得特別好，唱戲時的她活潑動人，絲毫沒有平時靦腆的樣子，師傅逢人就說：“月霞以后一定能成角。”
花園里，大家還陶醉在剛剛的那一小段《花為媒》里?！霸孪?，你以后該自信些，你真的唱得特別好?！比~竹君豎著大拇指對玖月霞說道。
玖月霞聽了笑了一笑，露出一點兒白而整齊的牙。沈知玥想，月霞大概就是那種無論男人還是女人都討厭不起來的女孩兒吧。
“大家嘗嘗廚房新做的點心吧?！鄙蛑獌x淺笑嫣然地走過來，身后跟著幾名端著托盤的傭人，傭人們把托盤上的點心碟和茶杯擺上桌便退下去了。原本空無一物的桌子上一下子變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七個點心碟里分別是：豆沙卷、香芋酥、鮮花餅、龍井茶酥、綠豆糕、紅豆酥、栗子糕七樣，花的香味兒和糕點的香味兒開始在空氣里混合。
周圍是爭奇斗艷的鮮花，眼前是精致美味的糕點，五個俏麗的女孩兒一邊品著茶、吃著糕點一邊說著、笑著，自然地構(gòu)成了一幅美麗的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