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無臉偃靈（上）

　　“萍水相逢罷了，若只是初識應(yīng)當(dāng)沒結(jié)下過什么恩怨，這位道友，何必暗中傷人？莫非還是我們中誰的‘老熟人’不成……”玖黎轉(zhuǎn)身凝眸看向咒術(shù)擊出的方向。

　　樹叢間一陣“窸窣”聲。

　　“傷了人還想跑？”

　　玖黎說話間便一個飛身上前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制住藏匿之人，是一健碩身形的黑衣蒙面人。為了防止人溜走，玖黎言語間就將人定住，一氣呵成撕下對方的蒙面布。

　??！

　　“你怎么……”

　　遲月出掩著身形“跑”過來看著微有些呆愣的玖黎關(guān)心地道：“阿七，你沒事吧？”

　　遲月出一時未得到玖黎回應(yīng)，便順著后者目光看去：“啊，這人怎么沒臉！”

　　玖黎轉(zhuǎn)瞬平復(fù)自己的心情，理清思路道：“我曾在書簡上看過這樣一段記載，傳聞三百年前岑州術(shù)士中的黑偃師盛極一時，而這只因出了一天資異稟前無古人后無來者自稱浮休的黑偃師，那是一段可以稱得上黑偃師獨占風(fēng)華的歲月……”

　　“黑偃師同擺弄尋常木偶，使之唱歌、跳舞的普通偃師最大的區(qū)別，便是他們對偃術(shù)的信仰和用處不同?！?p>　　“普通偃師不過是操縱木偶這般死物使其模仿人之動作、話語罷了，就本質(zhì)上而言，這些木偶依舊只是能歌善舞的死物罷了；而黑偃師則不同，他們認(rèn)為偃術(shù)的奧義精妙之處，在于化死物為真正的‘活物’，為完全供他們驅(qū)使、受他們掌控的‘活物’?！?p>　　遲月出聽到這不禁咂舌道：“這般想法也太瘋了吧，既是死物，如何將之變?yōu)椤钗铩俊?p>　　玖黎凝眸看向遲月出道：“遲兄覺得，死物和活物最根本的區(qū)別是什么呢？”

　　遲月出撓撓頭，一副“憨憨”的樣子：“死物和活物不同之處也太多了，若說最根本的，可是有靈無靈的區(qū)別？”

　　玖黎輕輕點頭，其實拋出這一問題給遲月出，多少有些試探之意，這番看來，這人雖有隱藏實力之嫌疑，但也沒有裝傻的意思，倒是也有幾分結(jié)盟的誠意。

　　“不錯，正是有靈與否的區(qū)別，所以黑偃師一派均是探索靈與死物的完美結(jié)合之法，或是通過秘法將一些生物的靈強(qiáng)加于死物上，或是將可育靈之木的靈進(jìn)行引導(dǎo)，或是……可這些方法造就的木偶器械，均有各種各樣的問題，或是無法很好控制、或是不相適配、或是易崩壞……而這離他們的最高信仰差得太遠(yuǎn)……”

　　“直到某一日，一自稱浮休的黑偃師橫空出世，他解決了無數(shù)黑偃師無法解決的難題。他向眾人展示了他造好的‘有靈’偃物，這些偃物不死不滅、唯主人之命是從……”

　　“他不吝于傳授心得，還廣招弟子，教授他們其中門道。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發(fā)展，黑偃師便自成一門派，世傳璇璣門。恰逢岑州發(fā)生動亂，浮休率門下弟子以偃物抗敵，取得碩碩戰(zhàn)功，璇璣派一時風(fēng)頭無二，浮休也成為了百姓心目中的救世英雄……”

　　遲月出感慨道：“這番說來，浮休倒是個當(dāng)之無愧的大師，可是，阿七，這與‘他’……有何干？”遲月出指了指這“無臉人”。

　　玖黎輕嘆，輕掐了個訣，被定住的黑衣人的衣角被吹起，而本該是小腿、手臂的部位皆是一片黑團(tuán)。

　　遲月出后退半步到玖黎身后：“啊啊……阿七，這還是人嗎？咋無臉無身……”

　　玖黎不著痕跡地抽回被遲月出揪著的衣角，有些悵惋，這是人嗎？那人起初就回答了這一問題。

　　“不是……它非人非鬼，只是一個被束縛的、被人為造就的靈體?！本晾璨蛔杂X間聲音輕了些。

　　“它是，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