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覆巢之下
欒家議事堂。
“唉,”胥家主接連踱步嘆氣,復(fù)又看向氣定神閑的欒家主,憋著一股氣不得發(fā)作的喻家主和一臉頹然的葛家主,“唉……”
“胥兄,走半天了,也嘆了好半晌了,累著坐下喝口茶,歇歇吧?!庇骷抑饔行┎荒蜔┑馈?p> “胥兄,小不忍則亂大謀?!睓杓抑鲗⒉枭w合上,示意胥家主坐下,“這碧螺春清香襲人,口味涼甜,鮮爽生津,還請胥兄坐下嘗嘗?!?p> 胥家主扶著椅沿,將手里的拐杖重重敲了下地,站定道:“諸位啊,漠渚都打上門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啊!老夫雖已是古稀之年,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但也知當(dāng)為子孫計謀??!三百年前的漠渚便不足信,三百年后的今日,這漠渚人背地里說與我們結(jié)盟,明面上可是直接進攻我岑州,東城門那邊的聲響,老夫雖老但還未耳聵,諸位難道就聽不到嗎?”
其他三位家主面面相覷,神色各異。
欒家主用手指節(jié)輕擊茶幾,二輕一重后,清了清嗓子道:“咳咳,看來胥兄是信不過老朽啊。”
“老朽已修書與晝求援,胥兄大可不必如此慌張?!?p> 胥家主面色沉重:“欒兄啊,漠渚人狡猾狠厲,汝之計成或不成,岑州都免不了一場浩劫啊?!?p> 欒家主見自己好言相勸,胥家主仍顧慮深深,直接擺譜道:“胥兄,這話老朽可擔(dān)不起了,漠渚對岑州覬覦已久,這場戰(zhàn)事本就是其籌謀多時的,既是如此,都免不了一場戰(zhàn)事,我們保全本家,浩劫又如何?!?p> “欒兄,”胥家主沉聲哀嘆,“您老糊涂了啊。”
胥家主又看向另外兩位長老道:“喻兄,葛兄,二位也是這般認(rèn)為嗎?”
“我們反抗又如何,迎戰(zhàn)又如何,即使勝了不還是受南暻管轄,被與晝那邊控的死死的,與晝隨便派來個什么王便各種打壓我們,我們岑州說到底不過是這兩國爭奪的附庸罷了?!庇骷抑鞔朕o激烈道。
“依老夫看啊,岑州連附庸都稱不上,岑州三百年前還是獨立的地域,可那一戰(zhàn)……后,便依附于南暻,后來更是直接歸南暻與晝派人管轄,只算是個下屬州了?!备鸺抑魃跏穷j喪道。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一清亮帶著威壓的女聲傳來,“諸位家主,都這番時局了,還在隔岸觀火,妄想置身事外嗎?”
堂門大開,玖黎走了進來,身露肅殺之勢。本半刻前她便到了,但聽見里面的爭執(zhí)聲,她頓了一會兒。
“你是誰?!”欒家主大聲嚷道,作勢便要喚人,“來人……”
玖黎直接給其下了禁言咒便闔上門,亮出大祭司給的信物青白獠牙面具,額中央有著血色的魚箓紋。但見各位家主均是愣住,玖黎隨即開口道:“想必諸位皆識得此物。”
“在下也不多廢話了,”玖黎凜然道,“大祭司如諸位所想被暉親王所囚,不過目前尚存生息,諸位稍可安心。大祭司亦知道岑州目前的處境,請在下轉(zhuǎn)達(dá)她的意思?!?p> “大祭司希望諸位從大局出發(fā),為岑州而戰(zhàn),莫受漠渚人蠱惑,”玖黎頓了頓,威壓更甚,“切莫將岑州百年基業(yè),毀于一旦?!?p> 胥家主顫顫巍巍拿起茶盞,茶蓋與茶杯邊沿摩擦發(fā)出細(xì)細(xì)的聲響,飲了口茶水。
“諸位,可是對大祭司的話有異議???”玖黎眼神犀利,凌然掃過眾家主。
眾家主聞言神色又是各異,欒家主因為被下了禁言咒的緣故,一直撲騰掙扎著,玖黎瞥了眼道:“看來欒家主有話要講啊?!彪S手解了欒家主的禁言咒。
“剛剛事出緊急,在下多有冒犯了,還望欒家主見諒。”玖黎先兵后禮,聊表誠意表示歉意道。
“哼,咳咳……”欒家主吹胡子瞪眼道,“這面具是大祭司的不錯,可老朽怎知你說的便是大祭司說的?還有,這面具你如何得來的,你又是何人,你讓老朽一等如何信服于你!”
玖黎并未多言,拿出水鏡,便給眾家主看,赫然見于地牢中滿身傷痕的大祭司,但見大祭司身旁的地上以古岑州語血書寫著:見面具,如見某。
“諸位這回可信了?”玖黎收回水鏡,誠然,只是大祭司仍不足以勸服他們,便使出最后殺手锏,“諸位家主想兩邊討好,謀得自安,可實在不巧啊?!?p> “諸位送往與晝的加急密函,在下順手截下了……”玖黎言罷取出這封密函,對著欒家主打開,公布于大家面前。
“你!豎子怎敢!”欒家主一時氣急。
“欒家主莫急,”玖黎掐訣將密函當(dāng)眾燒毀,再下一道猛藥,“在下雖截下了這封,可在下亦替諸位呈了一封,哦不,準(zhǔn)確的說是兩封,一封是表明諸位拳拳報國之心、誓與岑州共存亡之志,另一封則是將諸位與漠渚結(jié)盟叛變行徑悉數(shù)上報,不知諸位更希望當(dāng)上收到哪一封?”
玖黎隨意甩了甩手中的灰燼,漫不經(jīng)心補了句:“哦,對了,大祭司還讓在下告訴各位,她現(xiàn)下應(yīng)是催動不了靈蠱了。”
“若諸位的后招是靠靈蠱來反戈一擊的話,可能不能如愿了……當(dāng)然,若是諸位還有后招的話,在下也就不再多勸了。”
欒家主冷汗直流,其他三位家主亦是心思百轉(zhuǎn),他們的每一步都被面前之人預(yù)判和堵死,現(xiàn)下唯一的出路便是忠于南暻迎戰(zhàn)了。
玖黎端起欒家主桌案上的茶遞與他:“哎,這上好的碧螺春雖泡久了些,但也依舊是好茶,欒家主可莫要辜負(fù)。”
“好……”欒家主手有些哆嗦地接過茶盞,“老朽……愿聽汝號令?!?p> 其他幾位家主,亦是附和道:“愿聽汝號令?!?p> “那便仰仗諸位了?!本晾璧馈?p> 玖黎自欒家議事堂離開后不久,又一人前來造訪。
……
“回主子,暉親王已只身一人去往靈犀谷求藥?!?p> “嗯?!蹦蠈m子皙全然不似在玖黎面前的虛弱模樣,冷冷道,“護好他,無論如何,他到達(dá)靈犀谷前不可斃命?!?p> “是,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