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jié)M琳瑯滿目的鋪子前,蕭湘,不,準(zhǔn)確來說是假扮蕭湘的謝靈月,正閑來無事地挑選精美飾品。
忽而,一只修長細嫩的皙白手闖入眼簾,本以為是哪家貴家小姐的玉手,卻不料一聲潤朗的男音響起。
“老板,這個我要了?!痹掗g,那手已將自己正看上眼的一支銀簪拿起。
謝靈月驚惱,一扭頭,入眼的卻是一個朗眉星目、風(fēng)姿卓絕的男子,左手并持著傘。
一時看著他,愣在了原地。
韓雨星眸含笑,看著眼前女子,唇角隱著一抹笑意溫和道:“你若喜歡,送給你。”說著,就要伸手將銀簪往她頭上插。
謝靈月驚怔,驀然朝身后警覺一退。
眼前陌生男子,她不認識!
手停在半空,韓雨凝視著她,眼眸中含的笑意味不明,嘴角上揚幅度加深,啟口輕問:“你不認識我?”
謝靈月一怔,莫名的,被這個人盯著,心中竟升起一絲恐慌。
許久,她才冷硬回道:“不認識!”
手緩緩放下,兩眼依舊望著她,不由笑了笑:“不認識我?!庇指尚陕?,擲地有聲道“可我認識你??!”
不顧對方瞬間錯愕的神情,韓雨伸手擒住她的下顎,目光由溫和逐漸轉(zhuǎn)為陰冷,緊盯她沉聲質(zhì)問:“姑娘,怎這么快就將我忘了呢!”
那兇狠目光,就好似眼前女子欠了他命一般,震的謝靈月一臉茫然無措。
要知道,她現(xiàn)在是頂著蕭湘的身份,鬼知道蕭湘都認識哪些人?!
這邊,韶千凌見了,嚇的忙走來。
這韓雨,怎還動上手了?!
韓雨又貼近一分她的臉龐,細細看了看她這張臉,忽而又莫測地勾了勾唇角,輕聲嗤笑:“這張臉的確精致?!庇植粍勇暽屑毜乜粗宄旱捻印翱上Я耍@眼里的東西不對?!?p> 謝靈月頓時滿目驚愕!
他這話什么意思?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這個男人到底是誰?
一旁韶千凌,見這陣仗也是一臉懵,對韓雨這一句沒頭沒腦的話,更是聽得云里霧里。實在不知道他這又是唱的哪出戲。
一時間,周圍停留一些好奇湊熱鬧的路人。
……
香滿樓高閣中
寂靜的閣內(nèi),尹云樓躺在檀木榻上,單手扶額假寐,沉靜的睡容顯露難掩的疲色。
忽然,衛(wèi)忠從樓下匆匆走來,俯身朝尹云樓耳邊說些什么。
只見尹云樓猛然坐起,看向衛(wèi)忠,面色極其凝重:“誰?!”
衛(wèi)忠遲疑,小心回道:“是韓公子?!?p> 當(dāng)即,尹云樓低喝了句:“這個韓雨!”
語罷,立即急迫走去。
快步下樓梯期間,尹云樓問及潤蝶在何處,衛(wèi)忠只答,半個時辰前便不見她人,不知在何處。
素來,五爺有何事情吩咐,潤蝶都是隨叫隨到,這種突然不見人的情況極為少見。
但尹云樓也未追究。
只考慮到,出現(xiàn)這樣的事,潤蝶更適合出面解決這件事。畢竟事關(guān)蕭家小姐,他堂堂親王親自出面,難免會落人口舌。
但轉(zhuǎn)念,就權(quán)當(dāng)偶會友人了吧。
香滿樓門口,尹云樓雙手負后,大步跨門而出。站在階梯上,果見不遠處鋪子旁正在起爭執(zhí)的兩人。
只見韓雨一手攥扼謝靈月的下顎,而另只手還撐著把傘。
大熱天的,又不曾下雨。
凝著那人,尹云樓眉心不禁一蹙,內(nèi)心沉吟:他怎就和常人出場不一樣呢?
轉(zhuǎn)而,調(diào)整心緒,隱去臉上的冰冷,浮出尋常般的淡漠神情,朝韓雨朗聲招呼:“韓公子。”
三人目光幾乎同時投來,細微神色卻各異。
韶千凌驚訝于尹云樓會這么快出現(xiàn),謝靈月驚喜于有人來救場。
而韓雨在見到他的那一刻,唇角卻幾不可察地揚了揚,眸里浮現(xiàn)的笑意似乎對尹云樓的到來很滿意,甚至有種計謀得逞的味道。
外面日光太強,尹云樓瞇眼望著韓雨,問:“韓公子,兩日不見怎改成調(diào)戲良家女子了?”
聞言,韓雨不由低頭抿唇一笑。
松開手,隨即緊緊攥握謝靈月的手腕,并不顧對方的掙扎,朝尹云樓含笑道:“樓兄果然會開在下的玩笑?!?p> 又扭頭看了一眼謝靈月:“調(diào)戲倒算不上,只是我與這丫頭有點小恩怨要解決,不成想此地竟是樓兄的地盤,打攪到樓兄,實在多有得罪。”
尹云樓面上依舊不冷不熱:“無妨,只是外面天熱,韓公子不如先隨我到酒樓里一敘?!?p> 從始至終他都未看謝靈月假扮的蕭湘一眼,仿佛他與蕭家小姐真如陌路。而他這話的言外之意,只準(zhǔn)韓雨到樓里一聚,并不包括蕭湘。
韓雨嘴角一笑,好似沒聽懂對方話里的意思,朝身邊女子瞥了眼,冷笑了聲:“也好,剛好在下也有事與這位姑娘聊一聊。”
無息間,尹云樓的臉色暗了……
瞧著韓雨很自覺地強拉著謝靈月往這邊走,一旁的衛(wèi)忠也不禁咽了咽口水。
這韓雨是真聽不懂話,還是假聽不懂?
又朝主子看了眼,見其除了臉色難看些,并未真正惱怒,便沒做聲。
走近跟前,尹云樓才真正注意到韓雨緊攥謝靈月手的動作,心頭驀然生出厭煩。
倘若她真是蕭湘,韓雨如此舉動,那兩人又是什么關(guān)系?
“天又未下雨,韓公子還是將傘收起的好?!币茦悄樕洌哉Z清冷地提醒道。
在他心中,早已將蕭湘看作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妻,自然不允許任何人覬覦她絲毫!
這次,韓雨依舊沒聽出他話里的意思,緊握謝靈月的手腕不動,持傘的手果斷伸到尹云樓眼前,莞爾:“那就勞煩樓兄幫忙收下吧?!?p> 當(dāng)即!尹云樓的臉徹底黑了,一雙忽然就陰寒到極點的雙眼仿佛能將韓雨活剝了!
嚴峻氣氛,仿佛一觸即發(fā),就在衛(wèi)忠準(zhǔn)備向前一步解圍時,尹云樓徒然轉(zhuǎn)身,一甩衣角直接邁步進去!
身后膽顫的衛(wèi)忠望向自家主子,怔了怔。
生平第一次見主子被一個人氣成這樣。
衛(wèi)忠轉(zhuǎn)身接過韓雨手里的傘,正眼看他也沒看,陰陽怪氣兒地哼了聲:“韓公子,以后做人還是低調(diào)的好?!本椭苯舆M去了。
韓雨睜著倆眼,望著一前一后的主仆二人,一臉人畜無害相。
豈不知,某人心底一陣冷哼:覺得我作?比起你家主子插足別國國政,我這都算輕的!
正腹誹著——
“公子啊,我也覺得你這臉有點大?!闭f話者正是一旁默默觀戲的韶千凌。
優(yōu)雅地搖著鐵扇,從韓雨身邊慢悠走過,鳳眸睨了眼他,唇噙柔笑悠悠贊了句。
尹云樓是什么身份,竟大言不慚讓他給你收傘,當(dāng)自己誰呢?
一臉騷氣相,當(dāng)即韓雨的眼就冷了。若非場合,他真能踹他一腳!
韓雨又扭頭,看向身邊一直默默沒說話的謝靈月,突然沒來由地問了句:“姑娘也覺得在下臉大?”
怎料,謝靈月絕美唇角冷冷一勾:“沒覺得你這臉有多大,就是覺著公子這臉皮尤為厚!”
狠狠一甩手,掙開被束縛的手腕,兀自進樓。
韓雨:……
片刻,回過神,自腰間抽出折扇,一晃,搖著扇子便昂首瀟灑走進酒樓,渾然沒把剛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厚顏,無恥,浪蕩,風(fēng)流,可不就是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