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萊莎夫人在花園的二層平臺上瞧著腳下的花園當(dāng)中,兩名決斗者從花園的兩邊分別入場。
瓦狄斯爵士由他的侍從服侍著穿上鎖甲與加墊外衣,然后披掛上一套光潔如新的厚重鋼甲,他一招手,旁邊的侍從便為他送來一面厚重橡木所制,表面有鐵釘?shù)娜切味芘?,另一位遞過一把漂亮的、兩面開刃的長劍。
這把長劍的劍身用銀線雕鏤出山間長空的紋理,劍柄如獵鷹的頭,護(hù)手則是兩只獵鷹之翼。
“這劍在君臨被鑄造出來,我特意命人為我的丈夫打造的,”萊莎驕傲的告訴她的姐姐,“每當(dāng)他代替勞勃國王坐上鐵王座,他總會配戴這柄劍。你們說它漂不漂亮?我認(rèn)為讓瓊恩的騎士使用他的劍為他報仇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但是就凱特琳來看,若是叫瓦狄斯爵士使用他自己的武器的話,說不定會更合適一些,但是她深知與自己的妹妹爭論是一件徒勞無功的事情。
就在剛剛的早上,從河間地來了一只渡鴉,告訴了她們姐妹二人西境的‘魔山’帶人劫掠了河間地的村莊,眼下河間地與西境之間已經(jīng)快要刀兵相向。
‘黑魚’布林登·徒利向自己的侄女萊莎借兵一千,想要回去幫助河間地,結(jié)果卻被一口回絕,氣得布林登當(dāng)場就辭去了血門指揮官一職。
就連自己的親叔叔好說歹說的勸她借兵都不成,凱特琳已經(jīng)開始感覺自己抓來小惡魔然后再帶來谷地已經(jīng)是一件錯誤的決定了。
另一邊,瓦狄斯爵士的對手,那個一直偽裝成曼德勒的阿德薩斯,他的著裝卻比瓦狄斯爵士要輕裝得多了,他只穿了一件緩沖的棉衣與一套輕薄的鎖甲,最外層的他穿了一身相對板甲而言更加輕便靈活的漆黑鱗甲。
阿德薩斯選擇的武器是兩把長劍,一把劍身漆黑如夜,一把劍身潔白如雪,原本有個士兵想遞給阿德薩斯瓦狄斯爵士那樣的盾牌,但是卻被他拒絕了。
這時候,高坐在二層平臺的王座上的勞勃公爵大喊道:“叫他們快打!”
這個小男孩手舞足蹈的揮著手,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見樓下的二人開打。
瓦狄斯爵士轉(zhuǎn)身面向鷹巢城公爵,舉劍致敬,“為鷹巢城和艾林谷而戰(zhàn)!”
阿德薩斯爵士也轉(zhuǎn)身看向在勞勃公爵對面露天陽臺上的提利昂,抬起右手,高舉起寶劍,“為提利昂大人的清白與駱總督的榮譽(yù)而戰(zhàn)!”
“他們就等你命令了?!弊趧诓ぐ稚磉叺娜R莎夫人告訴她的公爵兒子。
“快打!”男孩尖叫,兩手緊握座椅扶手,不住地顫抖。
于是瓦狄斯爵士立即轉(zhuǎn)過身來,舉著盾牌,快步走向阿德薩斯,而阿德薩斯左右雙手持著劍,左右開弓,與絕大多數(shù)人還要分右撇子左撇子,阿德薩斯能左右互搏,左手右手都是他的慣用手。
二人長劍交鋒,瓦狄斯爵士舉盾擋住阿德薩斯另一只手上劈來的長劍,二人角力一番,然后瓦狄斯爵士奮力一搏,逼退了阿德薩斯,隨后谷地的騎士舉盾在前追趕,他揮出一劍,但阿德薩斯猛地后跳,躲到攻擊范圍之外,銀劍劃過空氣,帶起一陣長劍破空的呼嘯聲。
隨后阿德薩斯向右轉(zhuǎn)去,與瓦狄斯繞起了圈子,谷地騎士高舉盾牌,向阿德薩斯不斷逼近,他小心翼翼的,一步一個腳印的走在花園那不平坦的草坪上,然后朝著阿德薩斯發(fā)起猛攻。
可凱特琳擔(dān)憂的看著阿德薩斯靈活的側(cè)身閃過對方的一次又一次攻擊,阿德薩斯與瓦狄斯之間的年齡差距少說也有十五歲,阿德薩斯頂多也就二十八九歲,可瓦狄斯爵士至少得有四十多歲快五十歲了。
二人繼續(xù)交手,長劍相交,金屬碰撞,很快,瓦狄斯爵士就開始落向下風(fēng),相比阿德薩斯而言,他的體力與年歲都早已不處在巔峰期了,與還處在青年期的阿德薩斯正好相反,二人刀兵交擊的速度越來越快,瓦狄斯爵士的反擊也越來越微弱。
“瓦狄斯爵士在體力上拼不過他,”站在凱特琳身邊的羅德利克爵士搖了搖頭,“他們交手的烈度太高,瓦狄斯爵士的體力已經(jīng)跟不上了?!?p> 這位臨冬城的教頭此時雖然也來到了鷹巢城上,但是他的傷病還沒有完全恢復(fù),因此這他此時還很虛弱。
此時的花園里,瓦狄斯與阿德薩斯的比拼已經(jīng)變成了阿德薩斯單方面的將劍刃風(fēng)暴施加到瓦狄斯的盾牌上,那面厚重橡木制作的盾牌被砍得木屑飛濺,裂痕道道。
谷地的貴族們眼下都看得出來戰(zhàn)況如何,瓦狄斯爵士已經(jīng)落入下風(fēng),然而萊莎夫人卻好像根本就看不出來一樣。
“瓦狄斯爵士,快些給他一個終結(jié)!趕緊結(jié)束這場鬧劇吧!”
她站起身來,朝著瓦狄斯爵士喊道。
而瓦狄斯·伊根爵士也的確是忠心耿耿,至死不渝,原本他還蹣跚后退,半蹲著躲在他那傷痕累累的盾牌后面,聽了這話,他轉(zhuǎn)而向前沖鋒。
阿德薩斯沒料到對方突然發(fā)起反擊,被瓦狄斯爵士持著盾牌撞在胸口上,踉蹌著后退幾步,然后撞到了花園里的流淚女人雕像,瓦狄斯爵士趁勢撲向阿德薩斯,手里的長劍一股要將對方劈成兩半的氣勢,直劈向阿德薩斯的頭顱,一瞬間,周圍的谷地貴族們見到瓦狄斯爵士發(fā)起一次致命的反擊,便紛紛叫起好來。
于是阿德薩斯立即半跪在地,然后雙劍交叉,格住了瓦狄斯迎頭劈下的長劍。
只聽得當(dāng)?shù)囊宦暎偠鳌ぐ制恋牡窕ㄣy劍砍到阿德薩斯的那把黑劍的時候,雕花銀劍的劍身三分之一處應(yīng)聲而斷。
阿德薩斯抓住機(jī)會,他猛地一下站起身來,雙劍斬下,瓦狄斯爵士立即舉盾相迎,然而這次,這面?zhèn)劾劾鄣亩芘埔呀?jīng)無力再保護(hù)它的使用者了,在阿德薩斯的斬?fù)糁拢谀拘硷w濺之間,這面盾牌頓時碎成了好幾塊,只留下一小塊盾面殘塊還被綁縛在瓦狄斯爵士的左手上。
“好耶!”見到這一幕,提利昂不禁鼓了兩下掌,在他看來,瓦狄斯爵士沒有護(hù)盾,沒有武器,已經(jīng)可以說是失敗了。
但是瓦狄斯爵士沒有認(rèn)輸,在接連失去武器與盾牌之后,他大吼一聲,沖向阿德薩斯,要對這人飽以老拳,但是阿德薩斯只是一側(cè)身,如同兩位交換位置的舞者一般閃到了瓦狄斯爵士身后,手里的長劍還順便在對方的腿上砍了一劍,直接在對方的盔甲上留下了一條鮮明的裂口。
“快拿武器給瓦狄斯爵士!”萊莎夫人在高臺上大叫道,立即又侍從奔來,給瓦狄斯扔去了一把新的長劍,但是新的武器已經(jīng)幫不了瓦狄斯爵士了。
即使是站在高臺上,凱特琳夫人也能看見鮮血如同晚宴爬蟲一般從瓦狄斯的腿甲之下滲出。
“瓦狄斯爵士受傷了,但是他的對手還毫發(fā)無損。”羅德利克爵士悶聲悶氣的評價道。
拿到武器的瓦狄斯爵士再次沖向阿德薩斯,但是他的速度與之前相比,已經(jīng)可以說得上是慢如蝸牛,腿上的傷再加上大量消耗的體力,瓦狄斯爵士那粗重的喘息聲,幾乎是站在高臺上的凱特琳夫人也聽得見。
阿德薩斯撥開對方的長劍,然后一腳踢在瓦狄斯的胸口上,直接將對方踹倒,瓦狄斯倒在地上,發(fā)出一陣低沉的呻吟聲,然后就掙扎著想要爬起身來,結(jié)果卻又被阿德薩斯一腳踹倒,然后他想要再爬起來,卻被阿德薩斯一劍砍在了右臂上,頓時瓦狄斯爵士就癱了下去,再怎么努力也爬不起來了。
一陣死寂籠罩著鷹巢城,所有人都很清楚這代表著什么。
阿德薩斯緩步走到瓦狄斯爵士身邊,一腳踢開他的劍,隨后,他抬起自己的黑劍,將其懸停在瓦狄斯脖頸的盔甲縫隙間,做出一副隨時都要將劍刺入其中的動作。
他抬起頭看了看高臺上的萊莎夫人,可對方卻是鐵青著臉,瞧著他,一語不發(fā)。
她不喊停,那就沒什么好說的咯?
阿德薩斯聳了聳肩,然后將長劍刺進(jìn)瓦狄斯爵士的脖頸,谷地騎士只是抽搐了兩下,然后就沒了動靜,除了那不斷流淌出來的血液。
“媽咪,結(jié)束了嗎?”鷹巢城公爵問,他好奇的瞧著那位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了的谷地騎士,絲毫不知道他已經(jīng)不能如己所愿,叫提利昂‘飛’了。
“是的?!比R莎郁悶地說,聲音一如她那已死的侍衛(wèi)隊(duì)長那般冰冷而死寂。
“現(xiàn)在我可以讓那個小壞蛋飛了嗎?”
花園的另一頭,提利昂站起身,滿臉的開心與得意,他總是管不住自己的表情與嘴巴,“總之飛的不會是我這個小壞蛋,”他說,“這個小壞蛋打算跟蘿卜一起搭籃子下山去,感謝您的關(guān)照?!?p> “你以為——”萊莎正欲開口命令士兵來將提利昂抓起來,卻被提利昂打斷了話。
“我以為艾林家族還記得他們的族語,”小惡魔開口道,“高如榮譽(yù)。”
“你答應(yīng)我可以讓他飛的。”見到自己最愛的娛樂活動不可能出現(xiàn)了的鷹巢城公爵對他母親尖叫,然后開始渾身顫抖,眼角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萊莎夫人氣得滿臉通紅,不得不安慰自己的兒子,“孩子,天上諸神認(rèn)為這人無辜,除了放他走,我們別無選擇。”隨后她又扭頭看著提利昂,并且提高了說話的音量,“來人,把蘭尼斯特家的大人和阿德薩斯爵士給我?guī)ё撸∽o(hù)送他們到血門,然后放他們自由,還要為他們準(zhǔn)備足以維持到三叉戟河的馬匹和糧食,同時務(wù)必歸還他們一切行李和武器,他們走山路,想必會很需要這些裝備?!?p> “走山路?”提利昂不禁詫異出聲。
萊莎夫人的嘴角邊浮現(xiàn)起一絲細(xì)小而得意的微笑,一旁的凱特琳夫人也很清楚若是走山路的話,即使對于提利昂與這個騙子騎士而言,也無疑會是另一種死刑。
路上的高地氏族絕對會想要了他們的命以及隨身物品。
提利昂·蘭尼斯特想必也很清楚這一點(diǎn),然而侏儒還是故作禮貌地朝萊莎·艾林鞠了個躬,“遵命,夫人?!彼f,“我們認(rèn)得這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