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楔子(大修)
馮羅醒了。
她有點兒恍惚,伴著涼風習習,腦袋依舊處在混沌里。
孤島、燈塔與小鳥,共同交織成了一幅遠郊的畫卷,并不優(yōu)美,在寂靜的黃昏里,顯得愈發(fā)孤苦伶仃。
她起身摸索著,這是哪兒呢?氣息很親近,周遭的環(huán)境卻讓她有種將被終身放逐的焦躁感。
待她出了小木棚,在粗粗的沙礫與咸咸的河水中,她一路跌跌撞撞,終于描清了這座孤島的大致輪廓。
更加確定的看向西南方向,那里空穴來風,席卷了周圍的全部冷空氣。
薄暮沉沉,一座殘破的橋悠悠然展現(xiàn)在了她的眼前。
是通寂橋呢,馮羅勾起了嘴角,輕松的想。
#
通寂橋是連接古橋村與外界的唯一一條道路,可惜古橋村常年封閉,通寂橋大約一兩個月才會載上幾個人。
“你跟我一樣寂寞呢?!蹦晟俚鸟T羅很喜歡通寂橋,古橋村的人大多不喜歡這個瘋瘋癲癲的女孩,只有通寂橋,是她心靈的依偎。
只是隨著馮羅慢慢長大,軀體逐漸更加飽滿成熟,通寂卻在風吹雨打中面臨著歲月摧枯拉朽的推扯。
它看起來真的很殘破了,就連馮羅小小的弟弟在橋上走,她都會有種隨時會崩塌的驚心感。
“我想修好這座橋。”馮羅說。
弟弟在地上一字一句勾畫著什么,嘴上鏗鏘有力道:“村長說了,要想富,先修路!”
馮羅并不是因為需要交通才要修她,她修只是因為橋的美麗、優(yōu)雅與溫柔。
它就那樣施施然佇立于村口河邊,那么美的弧度,像是一只天鵝,輕輕的彎了彎脖頸,點了點頭顱。
但她還是對弟弟的話表露出高興,說明弟弟在村里有好好學習。
她已經(jīng)是一個瘋女子了,弟弟一定要讀書,走出古村,順便帶著她與可憐的母親的墳?zāi)?,去看看外面的世界?p> #
馮羅的母親是一個聰明又驕傲的女大學生。
八九十年代,女大學生就像是鳳的毛麟的角,可惜在農(nóng)村,被短淺的目光一投射,他們說。
“應(yīng)該可以許個好人家嫁了。”
母親是很挑剔的,牛不喝水強按頭,她的父母決定把她當牛。
沒什么文化的女兒或許當一只雞一只鴨,品貌略好些的當只鵝就能嫁了,馮羅的母親是按牛的市價來賣的,母親的父母逢人就吹噓自己的好命,女兒的彩禮竟能活活抵上一頭牛。
父親也把母親當了牛,一有不順就一腳踹到她的腰窩,仿佛她有著牛一樣糙實的皮肉。
母親從一個小農(nóng)村來到另一個小農(nóng)村,她曾以為讀了書就是跟老天爺換了命,從此天高海闊。
可惜她宿命的交界點不是知識,而是村口小小的一座橋,從墳?zāi)惯@頭調(diào)換到了墳?zāi)鼓穷^。
#
生下弟弟后,母親就死了,死之前她已經(jīng)是村里人人躲避的瘋女人,死的時候也沒辜負這個稱呼,活生生剜掉了父親的腰子,讓他失血過多送了命。
那個時候馮羅七歲,還是倒了血霉的老馮家的可憐孩子。現(xiàn)在的馮羅十七歲,已經(jīng)接替了母親在村中的瘋婦位置,并且把它提升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地位。
因為她生得太漂亮了,明眸皓齒、細腰翹臀,又加上無依無靠,渾脫一道珍饈,惹來村里所有男人的垂涎。
鄉(xiāng)村容不下一個智慧的傲孔雀,自然更容不下漂亮的金鳳凰,男人先是把睡她當成平生夙愿,后來當成日常游戲,再后來他們已經(jīng)看厭了她的漂亮面孔,總覺得她的放蕩中帶著令人駭然的天真。
因為她總是在一個男人光顧她的身體之后,去通寂橋枯坐,然后唱歌,沒日沒夜的唱歌。
#
馮羅死了,在那個男人來臨之后,死在了最接近橋的燈塔,眼神癡癡的盯著西南方,可惜她一輩子沒能上岸。
“哪個男人是誰呢?”林一遙演完了一整部戲,依舊是百思不得其解。
婁集想都沒想就點了根煙,煙霧緩緩上升,透著點兒乳白的寒涼,他的話語也很薄涼。
“這叫懸念,去電影院就知道了?!?
遙知歲月
前文開始大修,會邊修邊更,等我?guī)滋?,更新不會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