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京兆府開堂
初雪過后,京城又下了幾場雪,但路上每日都有人清掃,還是不難走的。
今天一大早,凌楓看著好像不會下雪的樣子,就出門了。只是判斷失誤,出門沒多久又開始下了,只能找個地方先歇歇腳。
坐在小茶館里休息的凌楓,瞧著門口時不時有三三兩兩的人路過,結(jié)伴朝同一個方向走去,臉上神神秘秘的表情,想樂又憋著的樣子,跟身邊的人討論,也要靠近再靠近還要壓低聲音。
這是前方有什么驚天大瓜?
“這是出什么事了?”凌楓扔了十個銅板給店小二,問道。
小二麻溜地收起銅板,往外探了探,回答:“回貴人話,那方向是京兆府公堂,看這過去的人不少,必是有什么驚天大案在開堂哩!”
看著凌楓滿臉的興趣,小二哥把手中的白色長巾甩上肩膀,接著說:“貴人稍待,小人去打聽打聽?!?p> 他去了沒多久就回來了,小眼睛里閃著興奮的光,“貴人,是孫丞相家的二公子狀告其父停妻再娶,嫡母殺人害命呢!聽說那位公子披麻戴孝,手捧著亡母的骨灰,當(dāng)眾敲響了京兆府的鳴冤鼓,要求全程公開審理此案哩!”
原來是孫信之鬧起來了!
“走,我們?nèi)コ怨?!”她又扔了十個銅板獎勵小二哥,招呼著芬達,站起來就跑。
到了京兆府大堂的時候,外頭已經(jīng)人山人海了,飄飄搖搖的雪花,擋不住京城人民吃瓜的熱情。凌楓根本擠不進去,芬達也攔著不建議她去擠。
這么大的瓜吃不到有點難受啊...
“小白,出來八卦啦!把你的分身小蜜蜂放出來實況轉(zhuǎn)播??!”作為熱愛網(wǎng)文的智腦,怎么可能會漠視發(fā)生在身邊的八卦!
“別吵吵!沒空!我要研究時間規(guī)則!”被小白拒絕了!
“......”是金手指的升級重要還是吃瓜重要?
小孩子才做選擇,她兩個都要!
凌楓讓芬達帶路,繞去了府衙后門,定王妃的身份亮出來,要求坐在后堂聽審。
府尹大人還在堂上坐著呢,這會兒也沒法上去稟報,普通衙役們可不敢惹她這位祖宗,趕忙帶著凌楓去了后堂。
說是后堂,其實就在審案的大堂隔壁,中間就隔著一座屏風(fēng),是專門設(shè)來給貴人旁聽用的。
京兆府這里審的案子,大半都跟權(quán)貴有關(guān),就算扯不上權(quán)貴本人,也能扯上權(quán)貴的家人,或者扯上權(quán)貴家的管事、仆役,所以有了這個“后堂”的存在,居然還提供了茶水小點心!
凌楓對這個地方很滿意,十分清楚的聽見孫信之的聲音傳過來,他在念自己的狀紙。
不,應(yīng)該說是在背,他一身素白孝衣,白絲帶束發(fā),雙手抱著一個瓷罐,如不倒的青松般站立在大堂中央,眼神堅定地看著高坐在上的府尹大人,嘴里一句一句的話像刀子一樣,刮著府尹的心。
府尹大人案前擺著的狀紙,已經(jīng)被他捏的皺巴巴的了,堂下站著的人還在侃侃而談,字字句句擲地有聲。
外頭的百姓連議論聲都小了,專心地聽著孫信之“一告停妻再娶,二告以權(quán)謀私,三告科舉舞弊,四告殺人害命,五告賣官瀆職...”
樁樁件件,時間地點人物,詳細分明,詳盡到只要按著這狀紙去求證,就定能找到當(dāng)事人和目擊者。
甚至還提供了半坡村村民的供詞,當(dāng)年的婚書、和離書,孫文義寫的一些信,大長公主別院的下人拋尸時的目擊證人...
府尹審了這么多案子,這一看就知道說的絕對全是真的...
可就怕它全是真的??!那孫丞相是他惹得起的么?大長公主是他能惹得起的么?
擦了擦額角的汗水,看著外頭越聚越多的百姓,心中淚流滿面...
凌楓覺得奇怪,她本來以為孫信之最多把孫文義停妻再娶,劉敏敏殘殺原配的事捅出來,跟孫府劃清界限就好。
可現(xiàn)在看來,他似乎要跟孫府杠到底了?買官賣官、科舉舞弊已經(jīng)是官場上公認(rèn)的秘密了,他這么捅出來不怕被人弄死么?難道秦時決定要給他兜底保他性命了?
嗯,其實也不算拉全官場的人下水,科舉舞弊說的是逼迫他替孫為之考試,賣官瀆職說的是孫文義給當(dāng)年逼死顧獵戶的縣令升官。
孫信之的話音落了,外頭的百姓像是音量鍵按了開啟一樣,一陣一陣的議論聲,都在罵孫文義。
看了看時間,這會兒早朝剛開始,今天是逢九大朝會的日子,要討論的雜七雜八的事情特別多,孫文義作為內(nèi)閣之首,一般下了朝還要在宮里呆到晚上才回來。
孫信之算好了時間發(fā)難的?那劉敏敏想必也被什么事絆住了吧?
一天的時間,足夠把這狀紙上的內(nèi)容傳遍全京城,發(fā)酵流言了!
果然,派去相府請被告的衙役們回來了,說是孫大人上朝去了,孫夫人出城去了,來的是個相府管事。
“小人王大明,是相府的管事,見過大人!”管事跪下來給府尹磕頭。
“孫信之狀告孫丞相五大罪狀,你瞧瞧。”府尹招招手,有人走到高堂的案前,把狀紙拿給了管事。
那管事站起身來,看了狀紙后,怒瞪著孫信之,“二少爺,有些話不能亂說!想想你的功名前程!”
孫信之打蛇隨棍上,對高堂上的府尹行了一禮,道:“大人,您聽見了?一個管事的,在這京兆府公堂上敢出言威脅奪我功名,是誰給了他這么大的膽子?!”
“當(dāng)然是丞相大人給的膽子!”外頭的百姓這回的聲音很統(tǒng)一。
管事目眥欲裂,卻馬上又跪下來:“不是的,大人!小人是說二公子以子告父,是大不孝,于功名前程有礙。”
“你家主人的事你知道多少?狀紙可屬實?”府尹一聲驚堂木。
“俱是胡說八道!無稽之談!”管事堅決否認(rèn)。
“那就一件一件來,第一樁停妻再娶,我有阿娘和孫丞相當(dāng)年的婚書、和離書,還有半坡村五位村民的供詞!孫丞相與郡主成親在前,與我阿娘和離在后,怎么解釋?”孫信之開口了。
這位管事是知道當(dāng)年的事的,婚書、和離書的原件,以及縣衙的備案記錄已經(jīng)全毀了,孫信之手中的不可能是真的!
“什么婚書、和離書?都是假的!有在府衙備案么?什么供詞?誰的供詞?都是刁民!”
雖然極力地否認(rèn),但他仍是有些發(fā)抖,萬一呢...萬一留下來了...不!不可能!大人辦事向來周全!
“請大人辨驗!”孫信之沒理他,對著府尹說。
辨驗就是辨別查驗,官府請人查證證據(jù)的真假。
“當(dāng)年孫鳴燒了顧家的屋子時,以為婚書、和離書都燒沒了吧?”他又小聲地對管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