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榫卯年久失修
皇宮翎燕閣內,李銘正在聽禁衛(wèi)大統(tǒng)領陳友明的匯報。
翎燕閣在寧韻閣南邊,靠事發(fā)的如意橋比較近,而且最主要的是,這里隔壁就是司寶庫,司寶庫里都是宮里的珍藏,歷來防衛(wèi)人數是最多的。
這讓李銘很有安全感,畢竟誰知道那橋怎么塌的?若是有人行刺呢?
他是個尤其惜命的皇帝!
“啟稟陛下,此次落水的共有三十四人,身份高些的被安排在了寧韻閣,其他人都安置在了冠云殿?!标愑衙?。
“沒出什么別的事?”
“宮里其他地方沒有任何異常,不像是聲東擊西地想做些什么。”他知道皇帝最擔心的是宮里的安全問題。
“落水的那些人呢?可有找人守著?”
“寧韻閣和冠云殿外都守了兩隊禁衛(wèi)?!标愑衙骰卮?。
又加了一句:“定王的房門外也叫了兩個禁衛(wèi)寸步不離?!?p> 果然就瞧見皇帝眉目舒展,這才是他關心的東西。
“可查出來橋怎么塌的了?”
陳友明把查到的東西一一列舉出來。
“你說這是意外?”語氣不悅,很是懷疑這個結論,“聶靖怎么回事,他閑得慌手癢么?沒事朝著橋打上一掌做什么?”
沒錯,當時在橋上的大部分人都看得很清楚,是長春侯世子聶靖,一巴掌拍在了如意橋上,隨后橋就塌了。
“聶世子的兩個弟弟又打起來了,他是去拉架的,打上如意橋那一掌純屬無意?!?p> “確定不是故意的?”李銘還是狐疑。
“臣查問過事發(fā)時所有人的位置,兩位聶公子打起來的經過,也詢問過聶世子,看不出來有人安排的痕跡,是意外!只是...”
“只是什么?你照實說!”李銘不耐煩。
“臣讓聶世子用相同的力道拍出了一掌,找了匠人確認,那一掌絕不可能讓如意橋坍塌的?!?p> “是有人弄鬼!橋上有什么貓膩?”
李銘驚怒,他在擔心這是不是沖著自己來的,畢竟從鴻文殿回去自己的寢殿,他的御攆走如意橋的可能性很大!
若不是聶靖那一掌,會不會晚上煙花結束后,掉冰水里的人就是他自己了?!
“臣把如意橋的碎片都打撈起來,叫了三組不同的匠人檢查,都說是有個榫卯松動了,不太穩(wěn)固,可能是年久失修,也可能是被人動了手腳?!?p> “失修!這不可能!”否認得斬釘截鐵。
年久失修這種事在宮里絕不可能發(fā)生。
宮里的建筑由將作寺負責,每年都會檢查翻修,甚至連掉漆都能當成大事來處理,又怎么可能出現有榫卯沒有及時換新的?
“是誰動的手腳?”
“臣無能,沒能查出來?!标愑衙髭s緊請罪。
李銘卻注意到他的臉色有點不對勁,這宮里的人在皇帝面前奏對答辯就是這樣,沒有十足的把握和證據,是絕不能說的。
若是一個不甚,被人翻盤了,自己就要成為那個被清算的了。
只是李銘這會兒不想再等他去找更詳盡的證據。
“哪里有疑點?你說出來!”
“是有人瞧見了安仁殿和呈祥殿的宮女和內侍,在宴會開始后不久出現在如意橋附近。”
這兩個宮殿里住著的都是皇帝的女人。
這話差不多就是明著在說,是你自己的女人在搞事,深宮內苑的,我不好再往下查。
若是一般的臣子,估摸著會尋個委婉點的說話方式,但陳友明是個莽夫,他向來直來直去的。
偏偏李銘覺得他這樣的性子的人,負責宮墻安全,才能讓他放心。
這個猜測讓李銘覺得為難,他縱容宮里的女人來分皇后的權柄,她們與皇后不睦,如果是她們動的手腳,大概率是沖著皇后去的!
將作寺的負責人,是皇后的二叔!
若發(fā)生年久失修這樣的事,第一個被問罪的人就是他,皇后也會被連累斥責。
他沉思片刻后,擺了擺手。
“這事兒到此為止吧。接下去的交給內侍。”要不要查,查到什么地步還要再想想。
“臣領旨!”陳友明行禮謝恩,接著說:“陛下,賀天林太醫(yī)已經帶到了,正在外頭候著?!?p> “叫他進來!”
這位賀天林是副院使賀倫的侄子,也是先前在寧韻閣揭秦時面具的那位。
“臣賀天林見過陛下?!毕鹿蛐卸Y。
“起來!秦時果真是落水?”李銘問。
實在不能怪他疑心重,雖說秦時看起來風一吹就倒的樣子,但他習武多年,基本的眼力還在,橋剛塌的時候就不能找到個安全的地方呆著?
連許多女子都能找塊木頭浮著,怎的他就整個人掉水里了?
“回陛下,定王殿下脈象虛浮,確實像是被冰水激了。”賀天林起身回話。
“瞧見他的臉了沒?”
“瞧見了,臉色慘白,右臉上好大一塊疤,黑黃黑黃的,丑如惡鬼。”
賀天林擦了擦汗,其實也就那么一眼,只能瞥見個大概。
“丑如惡鬼”這形容詞叫李銘十分愉悅。
又看著下邊的賀天林一副虛弱不堪,馬上就要倒了的樣子
“你怎么回事?”他問。
“陛下,定王府的人欺人太甚!臣不過是揭開了定王的面具,瞧瞧面色罷了,哪個太醫(yī)不是望聞問切的?!居然...居然踢了臣一腳...臣現在...”
賀天林捂著胸口,臉上痛意愈甚。
被踢一腳罷了,李銘不甚在意,定王府的人向來桀驁,拿賀天林撒氣總比找他晦氣來得好。
但畢竟是給自己做事的,不能寒了下臣的心,于是他好生寬慰了賀天林一番,就叫他退下了。
本來他這種情況還應當賞些財物,以示恩寵,只是,國庫沒銀子,他的私庫也很久沒東西入賬了...
賀天林走后,陳友明又稟告道:“陛下,賀太醫(yī)揭開定王面具的時候,定王妃很不客氣地說宮宴是陛下您開的鴻門宴,就是想在宮里叫定王一命嗚呼?!?p> 這憨直的說話方式!
“她果真這么說?!”李銘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陳友明把當時禁衛(wèi)見到的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包括定王妃剛見到落水的定王時的反應,從容鎮(zhèn)定,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條。
“這么說,秦時娶了個了不得的賢內助?”李銘嘀咕。
可他不是給孫文義的女兒和定王府賜婚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