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五年未改
明煦道長這一揪，可真是把滿心歡喜、心無旁騖的拂曉嚇了一大跳，驚叫道：“道長，你為何在此？昨天廬陵山剛剛一別，今日又見了，真是好不驚喜！”
明煦道：“你這急急忙忙的，卻是去哪里??？”
拂曉道：“我……”突然轉(zhuǎn)念一想：我這和道長說了，道長豈不是會認為我對他有甚想法?！拔揖褪侵赜喂实?，看看這五年沒來的旌旗鎮(zhèn)有沒有什么變化。倒是道長你，來這里是為什么呢？”
拂曉說著，看眼明煦。明煦笑道：“我常常云游四方，今日剛好來這里?！?p> “是嗎？那真是太湊巧了，剛好和我來一個地方。”拂曉語氣里滿是興奮。
拂曉這時候才定睛看看了周遭?？磥韯倓偟目只挪]有波及到這一片。一道道好奇的目光又紛紛聚焦過來，拂曉想要抓住明煦的手，然后跑開，可是拂曉剛扯到明煦的衣角，就有人說道：“嘿！這不是當(dāng)年的拂曉丫頭嗎？”
拂曉轉(zhuǎn)頭，嘻嘻一笑，再定睛一瞧，發(fā)現(xiàn)竟是當(dāng)年若珊她娘，那個把她胳膊差點擰下來的女人……
笑容僵在了臉上，拂曉這次終于抓住了明煦的手，叫道：“道長，我們走！”
見拂曉要走，若珊她娘攔在前面，一臉嫌棄，說道：“喲，這是往哪里去??？喲！這不是當(dāng)年把你抱走的道士嗎？怪不得現(xiàn)在人模狗樣的，原來是找到靠山啦！”
拂曉不想和她有任何過節(jié)，五年前的事于她恍如隔世，她似乎早就忘了曾在這個地方吃過的苦頭，受過的傷了。她還是不言不語，想要繞過這群人走開，明煦道長也似乎沒有開口的想法，任由拂曉扯著自己。
“這女子背上背個葫蘆，莫不是偷來的？”
“對啊！這個葫蘆看上去就價值不菲，她哪來的？”
“送她去官府吧！這人五年前就經(jīng)常干些偷雞摸狗的事！”
“咱們鎮(zhèn)上五年前有許多人莫名消失，這個女的五年前我們便不見她了，會不會和這個有關(guān)系？”
若珊她娘說道：“大家說的是啊！你們看，曾經(jīng)她就坑騙我女兒，讓我女兒從家里給她拿食物吃，可憐我那女兒被她騙的深，現(xiàn)在還對她念念不忘，還想著被她騙呢……”說完，還拿起袖腳裝作抹眼淚的樣子。
拂曉被團團包圍，她看著眼前這些人，或有一面之緣，或是有過交集，或是根本不認識，可是人人都對她喊打喊殺的樣子，仿佛是她欠他們什么似的。五年了，原來自己變了模樣，忘了過去，可是還是會在再次相遇時，被人揪著“過往”不放。
拂曉站在那里，呆呆的，眼前的人影晃動，耳邊的聲音進了又出，她感覺自己只是事外人，在面無表情地觀看這滑稽的表演。
這時葫蘆對拂曉說：“主動引導(dǎo)他們來摸我，我來為你出口惡氣！”
拂曉瞬間淚水就在眼眶打轉(zhuǎn)，“葫蘆大哥，你太好了！嗚嗚……”
“大家快看，這個妖女竟然在和身后的葫蘆說話！看來這個葫蘆來頭不小?。〗^對是偷來的，她偷東西殺人無所不能，送她去見官！”一個大漢見拂曉低頭摸葫蘆，嘴里念念有詞，就勢引導(dǎo)眾人來攻擊拂曉。
在眾人即將觸碰到拂曉時，明煦一揮扇圍著拂曉轉(zhuǎn)了一圈，大家都后退幾步，有的差點站不穩(wěn)摔倒，等一站穩(wěn)，又聽見有人喊：“快點，把這對狗男女抓去見官！”
于是又是一擁而上，明煦怒視眾人，手中之扇揮舞起來，從上空飄下來朵朵荷花瓣，眾人注意力果真被吸引了，紛紛拿手去接這散發(fā)著幽香的花瓣，這見過下雨、下雪、下冰雹，下花瓣還真是第一次，拂曉也從來沒見過，一瓣落在了她的發(fā)梢，她正在去拿時，明煦就已拉著拂曉沖出了包圍圈，荷瓣也飛走了……
身后傳來一陣陣的尖叫聲，聲音中夾雜著痛苦之意，拂曉忍不住回頭看去，原來是剛剛那一群人都伏地，痛苦呻吟。
拂曉道：“明煦道長，你剛剛放出那荷花瓣莫不是你那片荷塘的？”
明煦道：“正是。那一群人現(xiàn)在痛苦連連，只因心中有太多的惡念，只不過我這荷瓣畢竟有限，還是不能滌蕩他們身上的所有惡念，也只是能讓他們痛苦一二?！?p> 明煦說完，長嘆一聲。
拂曉問道：“道長，你為何長長嘆氣，是怎么了？”
明煦沒有回答，還是拉著拂曉繼續(xù)向前。
拂曉問：“道長，你這是帶我去哪里?。俊?p> 明煦道：“無需多問，到了便知?！?p> 又是似曾相識的回答，拂曉只能撇撇嘴，加快腳步跟著明煦的步伐。不過，說來也是奇怪，之前想要追趕明煦的步伐，拂曉累得最后暈倒了，而這次明煦道長速度再快，拂曉都感到很容易可以跟上。
明煦似乎也察覺到了，問道：“拂曉，平日里這個葫蘆是否有給你什么東西？”
葫蘆已經(jīng)暗暗告訴拂曉，決計要保密，這個事情只有她自己知道。拂曉忙搖頭道：“沒有，這個葫蘆啥也沒給我??！明煦道長為何這般問？”
明煦卻已了然于胸，笑道：“沒什么，我對你這葫蘆也好奇，等下到了地方，你給我講講你和你的寶貝葫蘆的故事吧！”
拂曉一只手摸了摸頭，心道：“怎么這話又是好耳熟，好想剛才剛聽過的……”
等到明煦停下腳步，拂曉抬頭一看，眼前是一棟極其破舊的茅草屋，，門也沒有，里面長滿了沒膝的雜草，再往里面走去，屋頂都已經(jīng)塌陷了，真是說不盡的荒涼呀！
拂曉一臉不可置信，問道：“道長，這就是當(dāng)年你救我，把我?guī)淼牡胤絾?？?p> 明煦點點頭。
拂曉道：“?。窟@才五年，怎么就這般頹敗了？當(dāng)年至少還是個人能住的地呢！”
說完拂曉忍不住扯了扯腳邊的雜草，可是卻發(fā)現(xiàn)這草倒像是鐵做的般，怎么也扯不動，拂曉叫道：“道長，這個草為什么我扯不動呢？”
看拂曉臉上的青筋都要暴突，明煦摸了摸這草，若有所思，道：“你不用扯了，這草非草！”
拂曉把草摔下，走到明煦跟前，問道：“道長，那這不是草，卻是何物啊？”
明煦低下身子，去四下?lián)芘@些草，說道：“我目前還不能斷定，但是絕非草！”
拂曉道：“那道長，你卻是在看些什么？”說著，身子也湊到了明煦跟前。
明煦頭也不抬，道：“我在尋找線索??！你先去邊上玩會兒，等下我再來找你！”
拂曉“哦”了一聲，便無趣地去了門口，坐在門檻上，見明煦一直低頭撥弄，無暇顧及自己，拂曉這才和葫蘆聊起來，“葫蘆大哥，這個地方怎么會有這么多拔不起來的草？你知道嗎？”
葫蘆道：“我自是知道的。不過你要換我這個答案，又準備拿什么東西來交易？”
拂曉狠狠地拍下葫蘆，道：“我說大哥??！我都是你的了！還有什么能給你的？”
葫蘆道：“你這每次打我，就不怕我反擊你？”
拂曉馬上就收了氣勢，恭恭敬敬道：“葫蘆大哥，你這么堅實，怎么會有事呢，我就是輕輕地摸了下你嘛！如果你不讓我做，我以后再也不做了！”說著，拂曉便伸出手作發(fā)誓狀。
葫蘆無奈地道：“我呀！現(xiàn)在是只能任你宰割了，你要摸要打，我也是沒辦法??！不過，你剛剛的確做了一件讓我極不悅的事?！?p> “什么呀？”拂曉小聲詢問道。
葫蘆道：“我說了，讓你引誘眾人來摸我，最后可好！你卻讓你那道長將風(fēng)頭全搶了去！”
拂曉笑道：“葫蘆大哥，還在乎這風(fēng)頭嗎？剛剛你已經(jīng)給了我足夠多的溫暖了，我都感動地哭了，已經(jīng)足夠啦！我的好大哥！”拂曉倒像是在安慰一個失意的小孩一樣。
葫蘆道：“今日記你一過，我這機會可不多，你一定要珍惜了！”
拂曉拱手道：“謝謝葫蘆大哥，大人不記小人過，我一定好好表現(xiàn)?！闭f完，卻往里間看了眼，見明煦仍醉心于這片荒草，拂曉嘆聲道：“好像從來都沒有機會能和明煦道長好好聊過一次天，明煦道長每次都是有其他事情分心，哎！”
葫蘆道：“他就是這般德性！”
拂曉卻聽出了玄機，用手戳下葫蘆道：“這么說，葫蘆大哥你和明煦道長卻是老相識了？”
葫蘆道：“不認識！話說你平時到底是把我當(dāng)作人還是當(dāng)作葫蘆來對待的?。俊?p> 見他矢口否認，拂曉笑道：“我自然是把你當(dāng)作葫蘆來對待的?。】墒俏铱傆X得有個人住在葫蘆里，所以其實你就在葫蘆里對不對呀？”
葫蘆道：“休得胡說！再胡說就不理你了！”
和葫蘆斗了一會兒嘴，拂曉再次走到明煦身邊，問道：“道長，查出個端倪了嗎？”
明煦道：“此乃有人在此設(shè)下的心法陣！如果有人誤入，心稍不正者，便被困于此，長為草……”
“啊……”拂曉嚇得跳離地面。
明煦搖搖頭，說道：“不必怕，他們破不得陣，是變不回來的?！?p> 拂曉還是找了個沒草的地兒，這才停下來，說道：“道長，怪不得那會兒聽他們說五年前有人消失了，會不會就是他們來到這個地方的緣故……”
明煦莞爾一笑，回頭對拂曉道：“你變聰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