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別吵?!?p> “唔唔。”第五胤一手搭在虞七胸前,一腿壓住她膝蓋,好整以暇地支起腦袋似在欣賞她被寢衣堵住嘴拼命掙扎又動(dòng)不了的窘境。
“給你個(gè)機(jī)會好好反省下自己的錯(cuò)誤?!?p> “……”虞七不說話了,只盯著他。要說錯(cuò)誤,從他們見面就是。
“怎么不說話了?!?p> “……”虞七疲了,第五胤的胳膊腿好重,壓在身上確實(shí)動(dòng)彈不得。她索性扭頭到一邊不去看他。
第五胤強(qiáng)行將她腦袋掰過來,惡狠狠地道:“你若再敢隨意用它扔我,我絕不會輕易放過你。”說完,收回手腳抽出寢衣。
虞七立即坐起來下床抱著枕頭想離他遠(yuǎn)遠(yuǎn)的。但地中間橫著一具尸體,她也不想靠近,于是縮在床尾看他:“你到底是為何而來?來殺我,還是……”來找珠釵。
料定了一定得不到真正回復(fù),但還是想問。
“來見你啊?!?p> 聞此,虞七心跳漏了一拍,隨即有咬緊牙關(guān)。這人嘴里從來沒一句實(shí)話:“滾。既然見到了,那你快走罷,就當(dāng)你今晚沒來過,我沒見過你,以后咱們也不要再見了?!?p> 先是沉默,而后正在懊悔自己是不是又說錯(cuò)話了的虞七聽他道:“那可不行。外邊暴雨,本殿得你委屈自己在你房中留宿一夜。你意下如何?”
虞七心提起來,又極快沉下去:“不行!”
“反對無效。”
緊接著,虞七鎖骨處倏地麻了一下,隨后整個(gè)人便僵住不能動(dòng)彈,除了眼珠子。一粒蕎麥籽從她鎖骨處滑下。
第五胤好整以暇地看她問:“今晚你想站那兒睡還是躺床上睡,想躺床上就眨眨眼睛?!?p> 虞七拼命瞪大眼,又干又澀也絕不閉上。
床榻上傳來第五胤的低笑,他翻身一下便到虞七跟前:“滿足你?!闭f著他一手抓住她胸前領(lǐng)子一手抓住她膝蓋襦裙,將她整個(gè)人橫提起來丟上床。
虞七睜大了眼,痛。
隨即一雙手蒙住她的眼:“閉眼,睡覺。安安分分睡幾個(gè)時(shí)辰,自然解穴?!?p> 小姑娘的眼睫掃在掌心,輕柔略癢。第五胤收回手,徑自閉上了眼。
快睡吧,用不了一個(gè)時(shí)辰,藏在虞府之中的秘密便能真相大白。若是虞府中并未搜出那物,便是他直覺錯(cuò)誤,但倘若當(dāng)真找到,第五胤也想不到自己會做什么。
只能將虞家人丟到亥堂。也不知小姑娘的身子骨能不能在亥堂熬過一日。
思及此,第五胤心中有些說不出的煩躁,是連屋外瓢潑大雨也澆不熄的悶氣,不知從何而來,他索性合眼假寐。
虞七聽聞身旁的呼吸逐漸變得勻稱綿長,她卻只能氣悶酸澀地盯著暗沉沉的床帳,絕不入睡,不能給第五胤趁她睡著偷走了朱釵的機(jī)會。
但瞪著瞪著,眼睛逐漸酸澀。
這貨身上原本的甘蘭花淡香,和自己寢衣上的淡淡皂莢味道混在一塊,有些說不出的旖旎。叫她眼皮打架終沉沉閉上,但緊繃的思緒仍舊活躍著。
迷蒙間,她聽見有叩窗之聲傳來。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
身邊傳來窸窸窣窣之聲。
身旁凹陷回彈,第五胤似乎越過她走到窗邊。
“爺?!?p> “噓?!?p> “……查過……”
虞七費(fèi)勁地想睜開眼,聽聽他們究竟在說何事,但她連睜眼都難做到,更遑論靠近些聽清他們所談之事。而且她直覺沒錯(cuò),第五胤不會一人前來,必然是有所圖謀。
只可惜他們似乎沒談多久,再接著便是有人翻窗出去的聲音。
整個(gè)室內(nèi)重歸一片靜謐,屋外的雨聲漸漸小了,滴在窗檐上水滴啪嗒,啪嗒。
伴著此聲,虞七昏昏沉沉,徹底跌入深眠。
***
少女騎著白額赤紅馬,包著金鐵的馬蹄叩響于地。
一路塵土飛揚(yáng)。
馬兒像是不知倦一般,一直往前跑,一直跑。忽地,聽聞一聲脆響。
馬前腿別著,驀然跪著朝前栽出去!
……
虞七倏然睜開眼眸,連喘數(shù)次。
場景變換,目光直視之處,仍是自己看了數(shù)月有余的素色輕紗羅帳。
又做夢了。
只是夢中第五胤那匹專屬坐騎奔霄上騎的竟然是自己。她依稀記得自己睡了多久,奔霄就在夢里載著自己不知疲倦地跑了多久。
咯噠咯噠……她聽了一整晚鐵蹄的韻律。
多么荒誕的夢。
她明明記得昨晚百般告誡自我,不可閉眼。但不知為何最后卻沉如憨豬,連半點(diǎn)眼皮都無力掀開,更不知昨晚第五胤是何時(shí)離開。
視線掃到地面。
空蕩蕩的。
她從恍惚神游中驚醒。這里不是應(yīng)該有具尸體?
再看床邊,寢衣老老實(shí)實(shí)地搭著,柳天寧送的匕首也安安穩(wěn)穩(wěn)躺在枕邊,匕首上的玉石蘊(yùn)著寒涼的紋理。
一切都與她記憶有所出入。難道,第五胤根本沒來過,是她夢中臆想?但她分明記得那柄長劍上沾染的血腥味,還有他身上淺淡的甘蘭花味,還有……蕎麥味!
虞七立時(shí)起身,忽略胳膊挪動(dòng)傳來一陣又一陣連綿不絕的麻木感,將枕頭撈進(jìn)懷里。
一部分蕎麥從里面滑出來,落在她衣衫,粒粒分明。
都是真的,不是做夢。她慌亂將蕎麥從枕頭里一把一把往外掏,嫌慢干脆拎起枕頭兩角,往外倒。蕎麥嘩啦啦地落在床上,堆成個(gè)小山包,直到最后,一支翡翠金釵搖搖晃晃從枕頭落進(jìn)山包之中。
咯噔。
虞七的心落回胸腔之內(nèi)。
還好,還在。
屋外傳來敲門聲和春苓的問候:“姑娘,您起了嗎。”
“起,起了,等一下?!庇萜唢w快將朱釵拾起,藏進(jìn)衣襟內(nèi)。但她胸上并無二兩肉,平白塞根翡翠有鴿子蛋那么大的朱釵再顯眼不過。她只得手忙腳亂將其塞入墊褥之下,“好了?!?p> “那奴婢進(jìn)來伺候您梳洗?!?p> 春苓推開房門,驚訝張唇:“這是怎么回事哩!姑娘枕頭怎么破了,灑了一床!您快起來,我來收拾?!?p> 她放下銅盆,將虞七牽起來,手腳麻利地去撈空癟癟的枕頭:“說來也怪,昨晚不是下大雨麼,千芳苑那邊居然遭了賊人,而且那賊人還窩里斗打起來了,這才被下人發(fā)現(xiàn)。還好發(fā)現(xiàn)得及時(shí),什么都沒丟,但大夫人還是一早就在苑子里嚷嚷。
姑娘!你這枕頭不會也是被賊人所劃爛的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