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李詩詩換上了一件嶄新的大紅色羅裙,踏著客棧的樓梯緩步而下,彩帶飄搖,曼妙仙姿,如那身女下凡,沒得不可方物。
此刻客棧里只是大約六七個食客,看著這個如同神仙畫卷里走出的女子怔怔出神。
身穿紫衣華服的貴公子盧桂翎看著這女子心中一緊,此等絕色今日竟然被自己遇到。
盧桂翎也算是在花??v橫十數(shù)年了,所見美女各色,環(huán)肥燕瘦,滋味皆嘗。而這女子恐怕只有這秦淮河上八位花魁以及京城三座別苑的苑主才能與之一較高下。
這秦淮河上的那八家青樓來歷神秘,八位花魁想要一卿芳澤簡直白日做夢。
京城的三位苑主身份尊貴與如今的大虞皇后娘娘更是關(guān)系莫逆。
而眼前的這位可人兒,竟然落到自己手里,如果放走那必定會后悔一輩子。
盧桂翎整理好衣冠輕搖折扇,笑瞇瞇的湊到李詩詩面前,眼神上下瞟移不定,“這位姑娘請教芳名,家住哪里,可曾婚配否?”
穆白此刻正巧從房間了走出來,嘴角抽搐了一下,這古代的浪蕩子都是這么撩妹的?
李詩詩不動聲色的躲開了那盧桂翎的那只毛手毛腳的爪子,暗中凝聚一股氣流匯集成一點,輕輕一彈射向盧桂翎的腦袋。
“啵?!?p> “哎呦!”
盧桂翎抱著腦袋滿臉痛苦,隨即怒氣沖沖的嚷道:“誰?是誰還偷襲本大爺,有膽子站出來?!?p> 見這個貴公子脾氣不好,作勢要找人麻煩,大廳內(nèi)幾個食客不愿受這等無妄之災,都紛紛離去。
此刻穆白和青衣正離開二樓廊道,順著樓梯緩緩而下。
盧桂翎見這個油頭粉面,并且?guī)в幸粋€長的水靈的婢女完全無視他的存在,徑直走向李詩詩那邊。
“站住,說你呢,小子!”
穆白停下腳步,看著這個陌生男子,有指了下自己的鼻子:“你是在叫我?”
盧桂翎看著這個家伙一臉無辜的樣子,氣不打一出來,既然被你撞到了那就由你來給本少爺出出氣。
盧桂翎抬腳就踹向穆白腹部,速度極快,用力極猛。
看著踹來的那一腳,眼神微瞇,如果是平常人受那一腳,少說也得躺床上半年才能下地。
穆白不動聲色的微微側(cè)身,躲開那一腳,讓盧桂翎差點摔了個“狗吃屎”。
頭也不回,穆白和青衣繼續(xù)向李詩詩那邊走去。
盧桂翎頓時都要氣炸了,找個人出氣不成,還讓他在沒人面前失了面子,簡直罪該萬死。
盧桂翎從小到大都是眾星拱月,哪里受得了這等委屈。
追了上去一掌拍在穆白的肩膀上,看著穆白,眼神充滿的怒意,嘴角的殘忍也不加掩飾。
“如果你現(xiàn)在磕頭求饒的話我可以考慮讓你少斷一條腿。”
看著盧桂翎那囂張跋扈的氣焰,穆白說道:“你可以試試?!?p> 正當盧桂翎準備再度出拳時,一個身影在他身邊出現(xiàn),在他耳邊小聲嘀咕幾句,盧桂翎臉色有些微變,看了穆白一眼,“哼”了一聲,轉(zhuǎn)身離去。
沒多久一個隨行的小廝跟了上去,“公子,打聽過了,那伙人是要去金陵的?!?p> 盧桂翎聞言微微一笑,“金陵?既然送到我自家地盤來了,豈會讓你舒舒服服的離開!”
……
穆白和溫桓老爺子一行人繼續(xù)上路,離金陵城還有幾天的路晨,大家路上都沒怎么休息。
連日的趕路讓所有人都有些吃不消了,今日中午的時候還下起了暴雨。
大雨過后道路將泥濘不堪,趕起路來更加費勁,溫桓不禁有些擔憂起來。
大伙兒在路邊的一個涼亭下躲雨,看著路上雨水淅瀝,聽著打在涼亭瓦片和外面臺階上的水聲叮咚作響。
溫疏婉取出一個棋盤和兩個棋罐,放在涼亭石桌上,不一會只聽聲聲落子,老人獨自一人在棋盤上與自己“廝殺起來”。
唐印天他們對圍棋不感興趣,看了兩眼便不再多看,與公孫明月一起托著下巴看著遠方霧雨朦朧。
穆白與李詩詩站立在老人兩側(cè),看著溫桓依次落黑白二子,此刻棋盤之上已經(jīng)是星羅密布,而黑白雙方依然勢均力敵,看得出來,這個老人,這個曾經(jīng)秋欒國的戶部侍郎也是個大國手。
溫桓看了兩側(cè)的兩人如同金童玉女般站立兩側(cè),笑了笑,看向穆白,說道:“小友也懂這圍棋之道?!?p> 穆白搖了搖頭說道:“算不上懂,勉強會下兩手,和老先生你這樣的大國手一比就有些棋力捉襟見肘了?!?p> 溫桓哈哈大笑,“我算什么國手,只能算比普通人多會下兩手棋罷了,與那些以天下為棋盤,眾生為棋子的國士無雙,那才能真正的大國手!”
溫桓將棋盤上的棋子一顆顆丟回棋罐,對穆白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兩人手談一局。
穆白也不推脫,相對而坐。
少年執(zhí)黑。
老人執(zhí)白先行。
兩人飛快落子,棋風交錯,從一開始的勢均力敵,到后來的執(zhí)白一方漸漸占據(jù)優(yōu)勢。
老人笑瞇瞇的看著對面的那個長相俊朗的英氣少年,此刻穆白正皺著眉頭,思考如何破局。
交手之后方才體會到溫桓的棋力強弱,如果不是穆白從小就學棋,圍棋方面也算有些天賦,得名師指導,恐怕二人此刻棋盤上幾個回合便被殺的丟盔棄甲了。
穆白捻起一枚棋子,盯著棋盤久久不曾落子。
唐印天在一邊小身嘀咕道:“現(xiàn)在什么情況?我穆兄弟算是輸了?”
李詩詩搖了搖頭,輕身說道:“形式有些不容樂觀,黑方攻勢雖強勁有力但后勁不足,精疲力盡之后難以再形成有效攻勢,而反觀白方,一路下來穩(wěn)扎穩(wěn)打,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雖也有出擊,但也僅僅只是點到即止,不過多作糾纏,此刻已然漸漸形成合圍態(tài)勢?!?p> 唐印天撓了撓頭,說道:“這么說來,穆白兄弟情況不妙,快要輸了!”
李詩詩搖了搖頭,“也不盡然,機會還是有的,只是劍走偏鋒說不定會加速敗局,生與死,全在一念之間?!?p> 老人抬頭看了一眼李詩詩,流露出贊賞神色。
溫桓不愧侵淫棋道多年的高手,雖尚不知為幾段,但布局落子,老謀深算,暗藏殺機。
穆白深吸一口氣,眼神凜冽,毫不遲疑。
“啪。”
一子落下,原本死棋竟然活了!
棋盤之上如同一只下山猛虎路遇一只吐著信子的巨蟒,兩獸廝殺,猛虎吼聲震耳欲聾,巨大的前爪一巴掌拍飛那只巨。
巨蟒游移這身子,不住的試探,抓住機會狠狠地咬在猛虎的屁股上。
溫桓看著這勢同水火的棋局,原本比勝的局面被打破,黑白雙方棋力交鋒,局勢一時間變得不再明朗。
輕捻一子,思考片刻,重重落子。
兩人一言不發(fā),只管捻子,思考,落子。
周圍的人也是鴉雀無聲,只有那官道之上的風聲,雨聲,樹葉唰唰聲入耳。
“啪!”
穆白將一枚黑子落在一處意想不到的地方,看著溫桓。
“老先生必定是八段國手無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