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陰魂不散的某人

　　次日傍晚，宮里特意派了幾輛大型四駕馬車，浩浩蕩蕩地往左相府接人來了。言若海獨坐一輛，老夫人與林氏一輛，言默與言卿一輛。

　　言默和言卿分開坐在馬車的兩側(cè)，場面有一點尷尬。這還是自言默“撞樹陷害”后，二人第一次獨處。

　　奈何從左相府到皇宮的路還挺長，為了緩解氣氛，言默主動開口：“那個……多虧你，我們才能去宮里瞧瞧，你可真是我們家的福星！”還朝言卿比了個大拇指。

　　言卿正在發(fā)呆，聞此言，笑了聲：“姐姐以為皇宮是好地方么？”

　　言默一愣，有些莫名其妙：“那是自然，這世上還有比皇宮更富麗堂皇的地方嗎？”

　　言卿把頭轉(zhuǎn)向了窗邊，目光深深，語氣有些哀傷：“富麗堂皇有何意義？”

　　言默感覺氣氛有些不對，不知道言卿這股子哀傷從何而來，訕笑了兩聲，轉(zhuǎn)移話題道：“呃，待會肯定要見到九殿下，你覺得九殿下人怎么樣？”

　　言卿沒回頭，只是沉默了會兒，淡淡地說了句：“挺好的。”

　　言默心中頓時警鈴大震，試探性問：“那你……喜歡他嗎？”

　　言卿回過頭，一雙清亮的眸子盯著言默，問道：“難道姐姐喜歡九殿下？昨日九殿下來，我見姐姐十分殷勤，竟……還親手做奶油酥酪。”

　　言默暗道：“我怎么能承認要搶你男人呢，以為我傻呀?！庇谑谴蛑溃骸皼]有沒有，我只是見九殿下生得好看，你懂的嘛，女孩子家家的，誰能拒絕美男子呢？”

　　言卿笑道：“那姐姐能否告訴我，從何學到的奶油酥酪的制作方法，我也想學一學呢?！?p>　　言默繼續(xù)打哈哈：“我自己研究的呀，前陣子祖母那兒不是剛送來幾桶羊奶……”言默突然卡住了，她記得祖母把那幾桶羊奶全給了自己，言卿一點也沒分到，而自己卻當著她的面說自己拿珍稀的羊奶做研究，簡直殺人誅心！

　　言默正想解釋兩句，誰料言卿卻絲毫不在意的樣子，笑了笑，就又把頭轉(zhuǎn)向了窗外，一副不太想說話的樣子。

　　“這言卿……總覺得哪里怪怪的呢……”

　　約幾柱香的功夫，馬車停在了皇宮的入口處。司明成帶著幾個隨侍，玉樹臨風地站在門口等著，顯然對言府一家人的來訪十分重視。

　　言若海一下車。司明成就迎了上來：“左相，本王在此等候多時了。”

　　言若海哈哈一笑，一拱手：“皇上相邀，臣來遲，還望殿下恕罪?！?p>　　于是兩個人寒暄起來，一群人一起進了宮門。

　　言默卻看著九皇子身后那個長相妖孽到可以禍害蒼生的人，默默嘆了口氣：“這到底是什么緣分……”

　　林葉也瞧見了她，沖她眨了眨眼睛，似乎在說：“沒想到吧，又見面了。”

　　宴會在“萬花廳”舉辦。言默落座，看著皇帝一會兒和言若海寒暄，一會兒跟司明成聊天，一會兒又是幾個不知名的皇子大臣上前恭維，覺得實在是無趣，也就桌子上幾碟美食比較誘人。

　　君臣聊了約有半個時辰，宴會正式開始了。廳中間預留出來的紅毯上魚貫而入一群穿著薄紗，腰身妙曼的女子，隨即響起了一陣古箏聲，靈動悠揚，舞姿翩翩，看得言默那叫一個眼紅啊——皇宮就是好啊，來這里這么久，還從未見過穿這么少的女人……

　　不知不覺，言默就喝了一大壺果露，隱約有些內(nèi)急了。她急匆匆詢問了身旁侍候的一個婢女，婢女領(lǐng)著她去了距離最近的茅廁。解決完，言默又回到了萬花廳，歌舞仍在進行，卻見司明成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捧著一杯酒，就走向了言卿。

　　“二小姐，可否與我喝一杯？”司明成端著酒杯，對著言卿微笑。

　　言卿蹙著眉，有些猶豫，正待說話，卻見司明成的酒杯略有傾斜，言卿眼神一凜，手一抬，“啪”一聲把那酒杯往旁邊打去。

　　此刻，言默正輕手輕腳地從旁邊經(jīng)過，那酒杯毫無偏差地，直接全部翻在了言默的胸前。

　　言默：？

　　足足愣了三秒鐘，言默才反應過來，立刻雙手捂胸，滿臉驚愕：“九殿下，臣女做錯了什么，你要這樣對我？”

　　司明成也愣了會兒，反應過來后立刻招呼宮女：“快，把言大小姐送去后邊的廂房更衣?！比缓笠荒樓敢獾溃骸皩Σ蛔?，我有點喝多，手一下子沒拿穩(wěn)。”

　　言默聽著這個扯淡的理由眼皮直抽，恨不得去抽他一頓。左相府嫡女大庭廣眾之下濕身，多么勁爆的話題啊，自己肯定馬上就要登頂京城風流榜了吧！

　　言默跟著小宮女來到了后邊的廂房，令言默意外的是，這里居然有著一套姑娘家穿的衣物，就是與自己的身量不太吻合。比劃了幾下，感覺還行，于是言默脫下了外衣，中衣，正待解開最里層的肚兜，言默突然覺得涼颼颼的有點冷，看見那邊窗戶開著，就走過去把窗戶關(guān)了起來。

　　突然，頭頂上響起“咳”的一聲，悶悶的。

　　言默嚇了一跳，立刻抬頭，卻見房梁上蹲著個人！

　　“啊！”言默驚叫出聲，連連后退，指著那人就叫：“你，你你你，你是誰，你別亂來啊，我喊人了！救命啊，救……”

　　話還沒說完，那人就從房梁上騰地蹦了下來，大長腿兩三步跨了過來，一把捂住了言默的嘴，對言默耳語：“別說話，是我?！?p>　　言默愣住了，這聲音……林葉？

　　男子送開手，正臉對著言默。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欞的縫隙照進來，照在他的臉上，他好像一個夜的王子，溫柔地看著言默。

　　言默的眼睛睜得老大，一臉不可置信：“你？我跟你跟熟？你能別用這種熟稔到關(guān)系非同一般的語氣跟我說話嗎？”

　　林葉歪歪頭，似乎在思考：“我們可是抱過又吻過的，還不算熟悉？”

　　言默感到很憤怒，手指著林葉：“你個梁上君子，放蕩書生，虧我之前還對你有所愧疚，看來根本就是你占了我的便宜！”

　　林葉彎腰，臉貼近言默的臉，瞇起眼，輕笑道：“是嗎？原來默兒曾對輕薄我這件事情，有所愧疚?！?p>　　言默漲紅了臉后退了幾步。方才林葉的靠近，噴出的氣體竟讓她有些呼吸急促。

　　她突然想起自己現(xiàn)在只穿著肚兜，忙一手捂著胸口，對林葉吼道：“你給我滾出去?。∥乙獡Q衣服！”

　　林葉直起身，抬手摸了摸言默的頭，倒也沒多說，徑直走了出去，還貼心地為言默帶上了門。

　　飛速把衣服穿好，言默推開門，看見林葉還站在門口，突然覺得有些認命。

　　她走到林葉身邊，幽幽開口：“你有沒有覺得，我們這樣頻繁偶遇的狀態(tài)像極了那什么。”

　　“什么？”

　　“陰魂不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