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著淡藍長袍,頭戴逍遙巾,后背青鋒長劍,陳浩就這般獨自行走在這元末明初之際的中原大地之上。
鏗鏘一聲長劍歸鞘,這是陳浩遇見的第十三批四處搶掠的小股元軍了,為了避免暴露身份,他特地換下了武當(dāng)制式長袍,轉(zhuǎn)而穿上了黑衣勁裝。
“沒事了,不過這個地方不安全了,你們遷去別的地方吧?!标惡茝膽阎蟹畔乱粋€小女孩,對著她父親說道。
“謝謝大俠,謝謝大俠?!蹦侵心旮赣H慌不迭地抱過小女孩,沖著陳浩連連道謝,然后迅速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往南而去。
這里既然出現(xiàn)了元軍被殺,很快便會有大股元軍來襲,陳浩也不欲多留,朝著昆侖山脈快步行去。
宋遠橋所交代的事宜早在數(shù)天前便已完成,那人果是信口胡謅,見武當(dāng)真派人前來連忙好酒好肉的招待,言談間以武當(dāng)馬首是瞻,無疑是想得到武當(dāng)庇護,陳浩隨意應(yīng)付兩句,酒也不喝,菜也不吃便飄然遠去。
陳浩再次前行跋山涉水而過,為了不多生事端,他特意尋得羊腸小道,從密林之中穿梭而過,可中原大地之上地大物博,人數(shù)眾多,尤其現(xiàn)在是戰(zhàn)亂年間,有不少人家避亂躲進深山,亦有不少武林高人甘愿隱居于此。
事與愿違,陳浩還是難以避免地卷入了數(shù)場江湖爭斗武林仇殺,幸好他是在武功有為之后方才下山而來,不然此次極有可能走不到那昆侖山便不幸身隕,終于走到昆侖山地界后,陳浩看著自己破破爛爛的衣衫也不由得一聲苦笑。
嗖嗖,林中忽有破風(fēng)聲傳來,緊接著聽到一聲大喝,“小心?!标惡菩闹幸粍?,手中劍直直一掃便已蕩開激射而來的羽箭,很快就有一個身形魁梧的農(nóng)家漢子跑了過來,“這位兄弟沒傷著你吧?”
陳浩搖搖頭示意自己無事,那漢子一拍大腿懊惱道,“我就說今日出門怎么眼皮一直跳,差點就犯事了?!?p> “這位兄弟,我是這塊地方的莊戶,今日是來打獵打打牙祭的,先前看到一只野兔子朝這邊跑來我便射了一箭,沒想到差點傷了兄弟你?!睗h子見陳浩安然無恙長出了一口氣。
陳浩笑道,“我沒事,倒是連累兄弟你沒吃到野兔了。”他剛剛確實見到周遭有只野兔倉皇逃竄,而且剛剛那漢子射出箭后便立馬提醒說明其人此舉乃是無意而為,確實是沒看見自己的身影。
倒也難怪,這密林中樹木繁密,視線受阻,自身輕功有成之后落地?zé)o聲,尋常莊戶確實難以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行跡。
那漢子見陳浩絲毫不追究自己的魯莽,開懷笑道,“兄弟說的這是哪里話,少這一只兔子又餓不死人?!?p> “倒是兄弟來這所為何事?這里山高林密,人跡罕至,甚少有外人到來?!?p> 陳浩想了想道,“我聽說昆侖山草藥眾多,特地來此尋些帶回去?!?p> 那漢子點點頭應(yīng)道,“不錯,昆侖山各種花草確實很多,兄弟此行定會滿載而歸?!?p> 陳浩笑道,“那便借你吉言了?!?p> 那漢子見陳浩氣質(zhì)不凡但身上衣物已是臟亂,心知其路上肯定不甚太平,也不多問,熱烈道,“我先前差點誤傷了兄弟你,恰巧今日天色不早了,不如兄弟到我那寒舍歇息一晚每日再啟程趕路,也好讓我賠禮致歉?!?p> 陳浩再三推脫還是拗不過熱情的漢子,只得應(yīng)下。
“陳兄弟,農(nóng)家簡陋,沒什么好招待的,”漢子忙里忙外,很快便端過來一碗雞湯,“只有自家養(yǎng)的老母雞還算拿得出手?!?p> 陳浩接過,見到金黃色澤泛著油沫散發(fā)著誘人香味的雞湯笑道,“莊大哥客氣了,這碗雞湯是我這一路上最好的吃食了?!?p> 陳浩輕吹一口,隨后一飲而盡,味道鮮美確實不錯。
陳浩看向這莊戶家里,墻壁上掛著刀劍弓箭倒不稀奇,畢竟靠山吃山,這里的農(nóng)戶平日要靠打獵為生,倒是一旁還掛著數(shù)幅字畫不禁令陳浩多看了兩眼。
這個年代,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資格和能力欣賞字畫的。
莊戶順著陳浩的視線望了過去笑道,“那都是我閑暇時候所作,讓陳兄弟見笑了。”
陳浩搖搖頭,“我雖不懂字畫,可也看得出這幾幅構(gòu)圖,用筆都非一般。”
“莊大哥看起來不是普通人,怎會流落到此地生活?”
莊戶名喚莊彬,身形孔武有力,可談吐極為不凡,像是讀過詩書之人。
莊彬苦笑道,“還不是這世道鬧得?!?p> 他從柜子里取出一壇酒,問道,“陳兄弟可能飲酒?”
陳浩點點頭,“能喝一點?!?p> 莊彬大笑,連忙尋了兩個碗來,一人一大碗滿上,“這些事情已憋在我心里十來年了,一直無人可以訴說?!?p> “今日遇見陳兄弟,觀兄弟氣度風(fēng)姿皆非常人,可第一眼見到我這粗樸的農(nóng)家漢時卻無一絲鄙夷之色,我便知兄弟是可以結(jié)交之人?!?p> 莊彬一口便滿飲了一海碗美酒,愜意地嘖了一聲,一擦嘴巴緩緩開口道,“我家本是殷實之家,在當(dāng)?shù)匾彩怯忻臅汩T第。”
“我這一身所學(xué)也是家中長輩所授。”說到此處莊彬恨聲道,“可恨那些元兵狗賊,一夜之間屠盡我家中上下三十五口人。”
“只有我一人逃出生天?!?p> 莊彬再次痛飲一大碗,“我日夜不能寐,花了數(shù)年功夫終于將那些動手的賊人悉數(shù)斬殺,可我也被他們追殺,無奈之下隱居于此?!?p> 莊彬黯然道,“每每想到家中長輩和兄弟姊妹,便日夜煎熬,更加不敢成家,害怕有朝一日再次歷經(jīng)家破人亡的慘劇。”
陳浩默然,只得做一個忠實的聽眾,默默替他倒酒陪他飲酒。
莊彬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看得出來他確實很久沒有同外人交談過了,這下他將埋藏在心里十?dāng)?shù)年的往事盡皆吐露出來,心中郁結(jié)也打開了不少。
待得一壇美酒喝完之時,莊彬也將話說的差不多了,很快便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莊彬醒來,揉了揉疼的厲害的額頭,正欲尋些水喝發(fā)現(xiàn)鍋里早已熬好了熱氣騰騰的濃粥,對了陳兄弟,莊彬連忙去尋陳浩身影卻哪里還尋得到,只在桌上找到了一份書信和許多碎銀。
今次前來實有要事,無法繼續(xù)逗留方才不告而別,失禮之處還望莊兄海涵,待得事情辦完定會回來像莊兄賠禮致歉,另莊兄切莫自暴自棄,須知往事已矣,來者猶可追。
莊彬捏著書信愣住了,良久臉上露出了笑容。
陳浩一路尋人問路,終于來到了朱武連環(huán)莊的范圍。
“老丈等等,”陳浩喊住了拄著拐杖行走的老者,“我想向您打聽一下這附近可有什么懸崖峭壁?”
那老者眼神渾濁,耳朵也不太靈敏,聽了幾遍方才聽清,可一開口陳浩就傻眼了,講的話陳浩完全就聽不懂,不是中原那邊的官話。
陳浩攙扶著老者行了一段路后只得向其抱拳致謝,隨后繼續(xù)摸索。
“救命啊,救命啊,”再往前行了一段路,忽然聽見凄慘的求救之聲,陳浩幾個踏步趕了過去,發(fā)現(xiàn)有十?dāng)?shù)頭惡犬正圍攻著一位行路人。
那路人倉皇逃竄,可哪里跑得過這些訓(xùn)練有素的惡犬,很快便被綴上,一個疏忽便被一只惡犬狠狠咬下了一塊肉。
那路人當(dāng)即痛呼出聲,陳浩此時趕到,見到這般場景不肖多說,拿起手中長劍頃刻間便將這十余頭惡犬殺的精光。
那路人本已萌生死志,見到身后如同索命閻王一般的惡犬紛紛斃命倒在地上,很快回過神來,對陳浩大禮參拜,“多謝壯士救命之恩。”
陳浩將其攙扶起來,助其止血,方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不必如此?!?p> 那人再行一禮,隨后急切說道,“壯士快跑,這些惡犬并非是天生地養(yǎng)的雜種,而是為那朱武連環(huán)莊的大小姐朱九真所豢養(yǎng)?!?p> “其人貌美如花卻心狠手辣,現(xiàn)今不過八九歲年紀手上卻豢養(yǎng)著十?dāng)?shù)頭惡犬,她對手下這些惡犬寶貝得緊,每一頭都冠以大將軍的稱號,壯士今日殺了她這么多的惡犬,待她知曉之后肯定會雷霆大怒?!?p> 陳浩定睛望去,這些惡犬身上俱是穿著錦繡衣物,比他身上穿的還要華貴,皺了皺眉,“這朱武連環(huán)莊行事如此惡毒霸道,便無人敢管么?”
那人苦笑道,“其余地方我卻不知,可這昆侖一帶著朱武連環(huán)莊可是大名鼎鼎?!?p> “莊主朱子柳、武修文俱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他二人分別所出一女,喚作朱九真和武青嬰,被昆侖一帶武林人士喚作‘雪嶺雙姝’,都是刁蠻任性之輩?!?p> 陳浩點點頭,示意他知曉了,難得遇到一個會說中原官話的人,他又連忙問道,“這附近可有什么深不見底的懸崖峭壁?或者你可聽聞過這附近有什么白猿?”
那人冥思苦想了一陣,給出了答案,“懸崖的話,距此地約莫數(shù)里地便有一處,相傳是深不見底,也未有人下去過,那白猿我著實沒什么頭緒,給不了壯士你答案。”
陳浩謝過,接著將惡犬身上的衣物撕下了一塊,從懷中掏出了一瓶金瘡藥往衣物上面倒了些藥粉遞給那人。
“這些足夠你治傷了,你快些離去吧?!?p> 那人恭敬接過,連連道謝,拖著傷腿快速離去了。
陳浩留在原地撒蓋了些香料,蓋住那人離去時傷腿散發(fā)的血腥味,隨后朝著那處懸崖所在快速趕去。
朱武連環(huán)莊不是不除,時候未到,以現(xiàn)在自己水平上門未必可以懲惡揚善,還是先去尋九陽神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