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也出去
莫宸景動手給她盛了碗飯，“姑娘慢用。”
曦月道了聲謝，等他拿起筷子才開始動筷。
若沒外人，曦月絕對會扔掉形象包袱，狼吞虎咽地先吃幾口，解救下自己的胃。而此時，她看了眼對面的人，想到自己僅剩下的那點顏面……
默默的夾了幾粒米送進(jìn)嘴里，開始嚼啊嚼……
費時又費力。
累！
曦月吃了十幾口，連平時一口多都沒有，越吃越糊涂，越吃越委屈。她就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來找人算賬的，現(xiàn)在怎么成了受罪的？
還能跟他客客氣氣的坐在一起吃飯！
莫宸景又給她盛了碗湯，剛放下，就有人在外面大聲喊。
“王爺，屬下有事稟報?！?p> 莫宸景看向曦月，“你繼續(xù)吃，我出去看看。”
曦月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點頭再點頭。
去吧，去吧，快去吧！
她終于可以一個人吃飯了。
莫宸景見她這樣，沒告訴她：姑娘，你破功了！
曦月目送他出去，簾子一放下，她再也忍耐不住了，立即端起碗連扒幾口，吃的是酣暢淋漓，舒服極了。
“王爺，剛醫(yī)帳那邊來了消息，那個斥候不行了?！毖④姺A報。
莫宸景眸色深沉，沉默片刻后道，“處理好后事，將他的骨灰……送回家鄉(xiāng)?！?p> 薛將軍躬身領(lǐng)命，難得膽子大點的在他面前嘆息了一句。
“這何二狗也是個命苦的，前天還嚷嚷著打完仗要回去好好孝順老娘，沒想到……”
這種心酸在軍營里已經(jīng)是常見的不能再常見了。他也只是有些遺憾，希望他家里的老母能挺得過去。
“你剛剛說誰要死了？”曦月突然出現(xiàn)，緊緊地盯著薛將軍。
薛將軍嚇了一跳，看了眼莫宸景，見他點頭，便道：“斥候，何二狗！”
曦月垂下眼眸，沉聲開口，“帶我去看看！”
“姑娘認(rèn)識他？”薛將軍好奇問道。
“不認(rèn)識，只是答應(yīng)了一個人保她兒子平安?！?p> 莫宸景聽莫宸宇說過她的事，猜到了那人是誰。
便道，“我?guī)闳?，跟我來?！?p> 說完，人眨眼消失。
曦月眨了下眼睛，這是在探她的底兒？
不過正好，她也想探探他的底兒。
她腳步一動，人也跟著不見了。
薛將軍瞪大了眼睛，“這，這，這……”
這里的營帳比宋將軍那邊大的多，莫宸景直接帶著人進(jìn)了一個獨立的小空間，周邊圍著幾扇寬大的屏風(fēng)。
里面只有一張搭砌的床，床上躺著一個瘦黑的年輕男子，氣若游絲，胸膛都不見起伏。
許老大夫半佝僂著身子，粗糙的手掌在身前不停的顫抖。
盡力了，他真的盡力了，可他還是挽救不了這個年輕的生命。
“爺爺？”
十三四歲的小孫子不安地看著爺爺。
許老大夫?qū)⒀鄣椎耐瓷裨谛牡?，摸了摸他的腦袋，看著他語重心長，“小洛啊，你要好好學(xué)醫(yī)，這樣你才有能力救更多的人。”
許卿洛鄭重地點了下頭，保證道，“爺爺，您給我的醫(yī)書我都會背了，以后一定用功跟您學(xué)習(xí)醫(yī)術(shù)?！?p> 就是這時曦月和莫宸景進(jìn)來了。
“王爺！”幾人急忙行禮。
曦月視線往那孩子身上瞥了一眼，沒多說，在眾人行禮的時候直接走到床邊把脈。
何二狗的傷勢確實很重，渾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傷，肩膀上的那一刀更是差點砍斷了他的手臂。
曦月眉心蹙了一下，隨即松開。
抬頭看向這些盯著自己好奇的人冷聲道，“全部出去。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許進(jìn)來?！?p> 一個中年的大夫不滿地冷哼一聲，“你是什么人？誰讓你進(jìn)來的？”
剛剛曦月站在莫宸景身后，他們只見到王爺，壓根沒注意到后面還跟了什么人。
曦月看向莫宸景，這里是他的地盤，他說了算。
只見莫宸景輕飄飄的瞥了那人一眼，語氣淡淡，“本王讓她進(jìn)來的，你有何意見？”
那大夫嚇了一跳，砰的跪在地上，動作迅速，“屬下不敢！”
雖然太不懂個事兒了點，但畢竟是自己的人。莫宸景瞧他嚇出了一身冷汗，便讓人起來了，開口把人全都趕了出去。
曦月見他站著沒點要挪動的意思，挑眉，“你也出去！”
“姑娘可真是過河拆橋，用完本王就要朝外扔！”莫宸景嘆息了一句，搖了搖頭，這才萬般無奈的轉(zhuǎn)了身。
曦月望著他的背影嘴角抽搐，別說的跟她關(guān)系很好一樣?，F(xiàn)在他就是個可信度為零的騙子，還欠了自己一個解釋。
不過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曦月正了正神色，喂了他一顆晶瑩剔透的藥丸，吊住他的小命。
確定人暫時死不了，她便開始動手布置。
手術(shù)刀、縫合的針線、生理鹽水......
也是這小子命不該絕，她手里正好有這些醫(yī)療用品。
他身上的外傷倒是簡單，最難處理的還是他的這條胳膊。
不接好，這輩子就廢了。
她不像風(fēng)月和寒星，從小身體就好的不得了。但她們因為身體的限制痛苦不已的樣子她常常見到，所以在知道她的血可以幫她們暫時恢復(fù)后，她總是逼著她們喝她的血。
她冷血，即使沒有殺人如麻但也能做到面不改色。她能站在旁邊冷眼看著別人死在她面前，但既然動手救人，她就不會讓人遭受那種痛苦。
這大概就是她心里的那點執(zhí)著吧。
曦月彎著腰，全神貫注的給他清洗創(chuàng)口、結(jié)合血管神經(jīng)。
忙活了近兩個時辰，她撐著床邊大口的喘息著，胸膛的那個心臟就像個遲暮的老人，跳動的艱難。
手指長時間保持一個動作還有些僵硬，指尖抖得她差點拿不住藥瓶。
好不容易顫抖著手倒出來了一顆藥丸，順著指縫掉在地上，發(fā)出輕微的一聲咚，不知道滾到了哪里。
曦月閉了閉眼，身上的氣息猛地暴動起來，藥瓶在掌心砰的碎裂，碎塊刺入掌心，把白色的藥丸染成了紅色。
心里無盡的怒、無盡的恨……卻無處可以發(fā)泄。
好一會兒，渾身暴戾的情緒才安靜了些，只是睜開眼時，眼底的冷漠更渲染了幾分。
圣族......
她慢吞吞、面無表情地拔了手心嵌入皮肉的白玉碎片，手掌緊緊地握在一起，指縫間很快滲出了血。
曦月掰開他的嘴，直接往他嘴里滴了幾滴。
她的血可解毒，可促進(jìn)傷口愈合，能讓他的這條胳膊恢復(fù)如常。
外面，莫宸景沒走，就在大夫平時歇息的地方坐著。門簾撩開，正好可以看見曦月這邊帳篷的動靜。
他兩手交握，指尖在手背上輕點，看起來有點漫不經(jīng)心。
下首的趙將軍正給他匯報，見他一直盯著地面像是在跑神，說著說著就沒聲了。
莫宸景微微抬眸，語氣隨意，“怎么不說了？”
趙將軍一個激靈，瞬間回神，他竟然盯著王爺跑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