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明眨眨眼，問道：“就這些？”
禹洛看著雖然活了很久但還涉世未深的敖明，有些擔(dān)憂，但終也只是干巴巴地回答道：“就這些?！?p> 敖明一口答應(yīng)下來，道：“這沒什么?！?p> 禹洛點頭，道：“那好，等我回去和天庭報備一下，回頭再來封印了你的靈力，你就可以重回凡人社會了?！?p> 兩天后，在敖明剛剛搞完家里的衛(wèi)生的時候，禹洛來了。
禹洛拿了一塊玉佩遞給敖明，道：“此物總有一天你用得到，隨身帶著吧?！?p> 敖明接過玉佩仔細(xì)端詳，只見此玉佩通體瑩潤，樣式花紋雖簡單卻不流俗，也深得他心。因禹洛不是個愛送禮物的人，敖明一邊把玉佩系在腰間一邊好奇問道：“它是做什么用的？”
禹洛自顧自走到椅子旁坐下，道：“天機(jī)不可泄露。到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p> 敖明挑挑眉，不再問了，走到桌子旁沏茶。
禹洛也一言不發(fā)，看著敖明像往日一樣沏了一壺奇濃無比的茶，然后遞給了他一杯，也和往常一樣略帶嫌棄地接過了敖明遞來的茶。
禹洛這時道：“天庭那邊已經(jīng)辦妥了，已經(jīng)給你安排了一個人類戶籍，當(dāng)然，沒有親戚沒有朋友沒有田產(chǎn)一無所有，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因為如果要有這些的話，你就得重新投胎，從一個嬰兒開始過起。我想不帶著此生的記憶去凡俗中走這一遭也不是你的本意，所以便擅作主張給你選了這個一無所有只有記憶的一條路，如何？”
敖明手中的茶還沒有來得及喝，聽得禹洛此話，便把茶杯放下，道：“我自然是這樣想的?！?p> 禹洛點點頭，又繼續(xù)道：“你此后便也不要指望我會出現(xiàn)在你身邊，你會像絕大多數(shù)凡人一樣一輩子都見不到真神仙。你最終要是含笑九泉了，也就會重新開始輪回，這輩子所有的事至此也全都抹去了，你那一半龍族血統(tǒng)也將不復(fù)存在。簡而言之，你就完全把心態(tài)調(diào)節(jié)成一個凡人就對了?！?p> 敖明雖然自己也料想到了這一步，但還是不免有些感傷。然而面對著這樣干脆的禹洛，他也說不出什么感傷的話來，只道：“聽起來真是麻煩你了。”
禹洛拄腮道：“其實并不麻煩，只是把你的身份重新變回原來的樣子而已。當(dāng)然，代價是你的龍族身份。若說麻煩，一百年前說服天庭改了你的凡籍為仙籍才比較麻煩。”
敖明依然十分傷懷，但他覺得禹洛看他的眼神里，比起離愁別緒更多的是羨慕。
羨慕？敖明有些納悶。他懷疑自己的判斷出了問題。
禹洛此時輕笑了一聲，問道：“你那是什么表情？”
敖明憑直覺猜到了一個答案，想著自己和禹洛相處的時間也不多了于是冒冒失失道：“你羨慕我，是因為我可以過凡人的生活，而你卻不能為一百多年前的那個人如此，對嗎？”
禹洛的眼神一瞬間變得銳利起來，但很快又恢復(fù)平靜，道：“少管閑事。看在你興許至多大概也只有八十多年可活，我今日便不跟你計較?！?p> 見禹洛這樣，敖明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禹洛已經(jīng)是真正的神仙，天庭絕不可能像放敖明歸凡俗這么容易地也放了禹洛。更何況禹洛從來都沒有當(dāng)過凡人，何來“變回”凡人這一選項？
這下，敖明更加悲傷了。他不只為自己要和禹洛從此分別而傷心，還為禹洛只能獨自悲傷而傷心。
禹洛皺眉看著敖明越來越奇怪的眼神，覺得他有點惡心。
禹洛閉上眼，眼不見為凈，道：“你還有什么事沒處理好嗎？我封印了你的靈力你就要開始你凡人的一生了。”
敖明揉了揉眼睛，道：“倒是沒有什么事了，我本來也赤條條來去無牽掛?！?p> 禹洛睜開一只眼睛，見敖明已經(jīng)恢復(fù)了正常，便也睜開了另一只眼睛，問道：“需要我為你餞行嗎？”
敖明深吸了一口氣，道：“不必了。海內(nèi)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p> 禹洛微微笑了笑，道：“好。希望你不要把我這些年教你的其他東西隨你的靈力一起還給我。”
敖明走在京城熙來攘往的街道上時，有一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禹洛告訴他，靈力被封印之后身體需要一段時間才能適應(yīng)沒了靈力在體內(nèi)流動的感覺。敖明睡了整整兩日，現(xiàn)在還是覺得四肢也好腦袋也罷都還有些沉重。
但除此之外，敖明覺得此刻好像和從前修煉時忙里偷閑來城中閑逛的那些日子中的平凡時刻一樣。熱鬧的人群，飄香的花朵和路邊攤，一眼望不到頭的建筑，都和平時一樣。街角有些看起來便是流浪漢的人路過，但也很快的在人群的流動和驅(qū)趕下看不見了。現(xiàn)在這年頭不太平，今年開春以來邊境就在打仗。京城中雖然還算富庶，但是也已經(jīng)存在著許多問題和隱患。其他遠(yuǎn)離天子的城中想必問題更甚。
敖明肚子有些餓了，荷包里裝著從前禹洛在他面前變戲法般變出來的銀兩。敖明在路邊買了個炊餅，思忖著不論如何得找一份工糊口才行。他也暗暗給自己下了一個命令：等到荷包里的銀兩用完的時候，便是他該不再想念禹洛的時候。
他走著走著，發(fā)現(xiàn)前面許多人圍著在看告示。敖明這個正在找工作的人不禁十分好奇，于是也湊過去瞧。
原來是招兵的告示。
如今北方邊境戰(zhàn)亂頻繁，聽周圍看告示的人議論說，這已經(jīng)是第二輪招兵了，想來家中的男丁但凡適齡的都得去前線打仗了。
敖明離開長吁短嘆的人群，卻并沒有一絲愁容。
敖明這些日子一直在盤算自己的出路。他綜合考量了一下自己的各方面能力和性格與愛好，他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像父親和爺爺一樣做一個武將更適合自己。雖說當(dāng)時的那個王朝早已經(jīng)亡了，但是當(dāng)朝武將依然吃香。
這次招兵，興許是敖明的一次機(jī)會。
敖明不禁加快了腳步，小跑到了招兵的府衙去報名。坐在桌前的兩個官吏抬眼瞧了瞧他，問道：“來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