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傳來一陣腳步聲和說話聲。喬思和敖明抬頭看去,原來是菡娘出來了。菡娘看見喬思,臉不禁紅了。
喬思朝她笑笑。敖明把韁繩塞給喬思,自己去幫菡娘等人把行李搬到馬車上。
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在那對老夫婦和菡娘都上了車之后,喬思也跳上車,進去之前對敖明道:“路上警醒些?!?p> 敖明道:“我知道。你快進去吧,只怕水就快淹到這里來了?!?p> 喬思鉆進了馬車,敖明關(guān)好車門,跳上車,一揮馬鞭,馬車就搖晃著上路了。
馬車里,氣氛十分微妙。喬思甚至不知道要怎么跟他們介紹自己,她完全不知道敖明剛才在里面和菡娘編了什么故事,是怎么和這兩個外人自我介紹的。她方才光顧著琢磨敖明是拿什么變的馬,忘了問這件事了。
菡娘這時清了清嗓子,道:“公公婆婆,這是我的遠房表姐。”
喬思松了一口氣,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繼續(xù)說下去。
菡娘心領(lǐng)神會道:“家里長輩都叫她阿思,她和我表哥是聽說了我住的地方鬧災害一起來接我的?!?p> 這下喬思跟上了進度,于是笑著說道:“公公婆婆你們也可以叫我阿思?!?p> 那對老夫婦似乎還沒有適應菡娘的突然冒出來的親戚,但還是出于禮貌笑著點了點頭。
菡娘看向喬思道:“多謝表哥表姐留我們在你們京城附近的房子避難了,不然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喬思笑笑,心領(lǐng)神會道:“都是自家人,何必這么客氣。”
但是喬思心里卻是沒有半點想笑的。她覺得她自己也好敖明也罷,現(xiàn)在和菡娘的關(guān)系都有些別扭。
又是一陣令人尷尬的安靜,喬思努力保持的微笑也漸漸消失了。她倚在車廂壁上,神情倦怠。
她素來不怕生也不欺生,但深感就眼下情況而言那兩位老人家多余得很。
車廂里只有快得失真的馬蹄聲和車廂搖晃時發(fā)出的“吱呀”聲。喬思心煩意亂,為了省麻煩便干脆偷偷地用了點小法術(shù)讓那兩個凡人睡著了。
現(xiàn)在車里相當于只剩下喬思和菡娘了。
她們兩個并排坐著,這時喬思呆呆地習慣性地伸手捏了捏菡娘的略顯局促的手指。
菡娘看著喬思,終于道:“姐姐,你們一定都怪我狠心?!?p> 喬思有些哀怨道:“我們要是當真怪你今日就不來接你了?!?p> 菡娘問道:“公子……近來可好?”
喬思松開捏著菡娘的手,雙手環(huán)胸道:“你說呢?換我是敖明我怕是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你了。菡娘你真是好運氣,遇到了這么個天下無二的好郎君?!?p> 見菡娘垂頭不語,喬思繼續(xù)小聲道:“敖明那天可是心急如焚地闖進龍宮把你救了出來,你倒好,出來了就把他甩了。我諒解你有苦衷,可敖明雖說現(xiàn)在算是振作起來了但是心里終歸有結(jié)。既然今日你們有緣再見,人類有句話叫‘解鈴還須系鈴人’,這疙瘩是你系上的,總歸需要你來解?!?p> 菡娘忍了忍眼淚,道:“我并不怕我因為被利用再被壞人給捉去,我怕的是他再為我犯險啊。我何必去解呢?我終歸是不會留在他身邊,還是要走的?!?p> 喬思道:“你們呀就是兩個人太互相為對方著想,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p> 菡娘擦了擦眼淚道:“姐姐慣會取笑我?!?p> 喬思道:“我不是在取笑你。我只是覺得你做決定時該多考慮考慮你自己。姻緣是兩個人的事,缺一不可,你不要老是忽略自己?!?p> 菡娘沉默不語,喬思看出她在考慮要不要采納這個意見,于是也不再說話,讓菡娘自己去決定了。
過了一會,喬思趴在車壁的小縫隙上看了看車外,估摸著快到家了,就揮了揮手讓那對老夫妻醒了過來。
菡娘沒有說話,這種沉郁一直到她下馬車時都還在。下車時她刻意回避了敖明的目光。
敖明不知所以,可礙于之前對那對老夫妻說他和菡娘是兄妹,此時他什么也沒問。
喬思把這一切看在眼里,于是悄悄把敖明拉到一旁,小聲道:“你總得讓她想通了這個別扭她才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敖明道:“是不是你和她說了什么奇怪的話。”
喬思聳肩道:“我只是說了我該說的,讓她好好聽聽她自己的心對她說了什么?!?p> 敖明知道喬思一定是沒忍住多管閑事了,剛要抱怨卻又覺得不妥,于是忍住了什么也沒說,卻不禁嘆了口氣。
喬思渾然不覺,道:“但也許她的答案不會變。誰又知道呢?!?p> 敖明看著菡娘熟悉的背影,不禁也道:“我倒想知道經(jīng)你一攪和這次菡娘能得出什么答案?!?p> 喬思笑道:“好了,我要去幫菡娘收拾東西了,你也快來吧?!?p> 喬思說著,跑著去找菡娘了。
她跑過去和菡娘交談了幾句,就又跑回來拿東西。
喬思見敖明仍站在原地發(fā)呆,道:“你傻站著做什么?雖說我力氣不比你小,但是在那兩個人類看來這種搬行李的體力活應該是你這個男人做的?!?p> 敖明這才回過神來,輕笑了一聲道:“抱歉,我忘了你……我忘了有外人在?!?p> 喬思猜到敖明原本要說“我忘了你是個女人”,于是抓起一件小行李翻了個大白眼走開了。
敖明從車里提起剩下的幾包衣服和幾捆扎得很緊的藥材,走進院子里。喬思則煞有介事地把馬拴好。
大家達成共識讓菡娘住在原來的耳房,讓那對老夫妻住在原本喬思剛來時住的和溫慧也住過的那間屋子。在菡娘和敖明忙活收拾時,喬思十分識相地給他們倆營造了二人空間,去招待那對老夫妻。而且喬思也不太想走進那間屋子。
見著敖明和菡娘在那間屋子忙里忙外,又想到自己和溫慧,喬思恍然間感到物是人非,不禁有一些傷感。
喬思從來不是那種自己默默傷心默默承受的人,只是眼下,敖明和菡娘他們需要面對和解決的事情已經(jīng)夠復雜了,喬思實在不想再讓他們勞神,于是依然微笑著做出一副好客的姿態(tài)招待姜氏夫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