曄宓每個字都講得清晰,這下,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聚集到了青珞身上。
她一動不動地坐在那里,面容平靜,看不出一絲慌亂。
沒有人聽到她劇烈的心跳。
曄德扭頭瞟了她一眼,對曄宓道:“九妹妹深居簡出,平日里連我們這些親姐妹她都不愛來往,怎么會去收別人的信物,你莫不是搞錯了?”
此話正中下懷,曄宓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昨晚銀珠路過梧桐軒,聽見有男人和青珞說話的聲音,說什么玉墜,什么信物?!毖劢窍蚝笮比?,“是么,銀珠?”
站在她身后的宮女銀珠忽然被點了名,很緊張,低頭答是。
“哦?男人?”惠妃在一旁靜觀許久,終于發(fā)話了,不緊不慢道,“男女私會可是傷風敗俗的大事,豈敢亂說?!?p> 銀珠嚇得立刻跪下來,伏在地上:“奴婢不敢亂說,奴,奴婢聽得千真萬確,那男人說玉墜與九公主同名,與九公主有緣,因此要送給九公主當作信物!”
她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席間開始有人竊竊私語。
祿王陰沉著臉,沒有立即發(fā)作,卻已經(jīng)處在盛怒的邊緣。
至此,這件事再不是幾句調(diào)侃那么簡單,在座的人都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要知道祿王這個人最好面子,多年來連連敗仗已經(jīng)讓他受盡天下人恥笑,如今他自己的女兒還發(fā)生了這樣的丑聞,此事若是傳出去,整個東祿國王室都將顏面掃地,可想而知祿王有多么惱怒。宮里一向吃人不吐骨頭,眾人都在等著看青珞會被如何發(fā)落。
而成為了眾矢之的的女子,至始至終垂著眸,無聲無息。
惠妃站起來,她要為后宮主持大局,氣勢端的是威儀無限:“此事屬實嗎,青珞?”
青珞緩緩抬起頭來,眼里只有無盡的晦暗,深沉,如同一潭死水。
早就做好準備會有這么一天,她一點都不意外。
身處宮闈之中橫豎都沒有出路,躲過一個又一個深淵,后面迎接她的仍是深淵。這樣活著實在太累了,倒不如給個痛快,從此一了百了。
見她沒有辯解,曄宓冷笑,音調(diào)又高了幾分:“這么說,你是默認了?”
“青珞!”惠妃大怒,“你怎么敢做出這樣的事情!小小年紀不知檢點,宸妃教給你的全是迷惑男人的狐媚手段嗎?”
當年宸妃憑借一支水袖舞討得祿王歡心,先她一步封了妃,她至今想起來還忿恨不已。
青珞臉色倏然冷下來,盯著惠妃的眼睛,一字一字說:“不許你誣蔑我娘親?!?p> 死到臨頭了,她還怕什么?
十七年來,她從沒像現(xiàn)在這樣無所畏懼,那些怨氣深埋在心底太久了,只撕開一個小口,便全部涌上來,再也藏不住了。
她目光冷沉,直視對方。
惠妃快氣瘋了,她一直以為青珞跟宸妃一樣,是個膽小怕事的性子,想借著這個機會狠狠教訓(xùn)她一頓,給自己立威??扇f萬沒想到,向來任由欺壓都不吭一聲的人,竟然當著這么多人的面頂撞她。
她攥緊拳頭,指甲掐進肉里,五官因為壓抑不住的怒火變得有些猙獰:“來人!給我掌嘴!”
她定要撕碎了她!
還未等人作出反應(yīng),一道輕淡的,卻帶來巨大壓迫感的聲音響起——
“誰敢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