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與時對周遭一切置若罔聞,只對著眼前的人輕聲說:“我并非面目丑陋,你無需害怕?!?p> 那些女子快醉了,他的話傳到每個人耳朵里,好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以前蘭與時帶著面具,總覺得隔著層屏障,現(xiàn)在看著他的臉,再聽他說話,那低淳的嗓音更加宛如天籟一般。
每當(dāng)他低聲細語時,總有一種安撫人心的溫柔,青珞鎮(zhèn)定下來,答:“是。”
蘭與時轉(zhuǎn)過身,不讓她繼續(xù)處于大庭廣眾的注視下,他淡淡地瞥向鳴楨:“你還要為誰做主?”
鳴楨早被祿王惡狠狠地瞪了好幾眼了,額頭的冷汗劃下來。原本想作一出成人之美,明明是個好算計,怎料蘭與時根本不吃這一套。
這回得罪了最不該得罪的人,他悔恨都來不及了:“懇請熠王陛下恕不才愚鈍!今后再不敢擅作主張了!”
蘭與時無需再說什么,然而今晚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件事——
青珞的親事,若非她自己愿意,旁人都勉強不得。
一場熱熱鬧鬧的慶功宴,就在詭異的氣氛中草草結(jié)束了。眾人各懷心事,有人求而不得,百般地不甘心卻又束手無策,也有人因為極度的渴望而徹夜輾轉(zhuǎn)。
陰云壓著夜幕,西苑跟往日一樣珠圍翠繞,可今晚顯得有些悶沉。
啪!
又一個茶杯摔在地上。
“公主息怒!”
紫雁惶恐地跪在主子腳邊收拾那一地碎片,從前殿回來后長公主就開始大發(fā)雷霆,今晚已經(jīng)摔了七八件東西了,還責(zé)罰了好些奴才,連她都無緣無故挨了一巴掌。
曄德心煩氣躁,一腳踢開紫雁:“滾開!都是些沒用的廢物!”
紫雁被踹得生疼,捂著肩,大氣都不敢出。
啪!
曄德砸了茶壺。
碎瓷片綻開,滾燙的茶水潑濕了一個人的裙角邊。
不怒而威的,冷沉的話音響起——
“你在發(fā)什么瘋?!?p> 具有這樣強大的氣勢,整個后宮只有一人。
曄德一驚,發(fā)現(xiàn)祿王妃站在門口,身上有剛剛濺到的水漬。
她快步走過去,眼圈登時紅了,一下子委屈起來,在祿王妃身邊抽抽嗒嗒:“娘親,女兒受人欺負(fù)了……”
祿王妃面不改色,不急不慢問:“誰欺負(fù)你了?”
曄德便更傷心了:“青珞的侍婢?!苯又杨^天在東苑吃了閉門羹的事添油加醋講了一番,低頭抹眼淚,“是女兒無能,在父王面前爭不過青珞,現(xiàn)在就連一個下賤奴才也能欺我一頭,可她們欺負(fù)我也就罷了,她們這樣的作派卻是絲毫沒把您放在眼里??!”
后宮之中的母女,不管是不是親生,只要認(rèn)了名分的都是利益共同體。曄德和祿王妃,兩人能達到今天的地位就是相輔相成的結(jié)果,如果有一個失勢,另一個必然也會受到牽連。
曄德深知這個道理,刻意挑話來刺激對方。
祿王妃并不動怒,拿眼緩緩瞟過去:“那你以為該如何?”
不知曄德想到了什么,忽然眼中布滿妒恨,叫紫雁看守好門窗,拉著祿王妃進內(nèi)室密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