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噩夢了?”房間里響起一道低沉的問話。
她驚得一怔,瞬間扭過頭去,借著丁點朦朧的夜色,瞧見桌邊坐著一個男人。
細心嗅了嗅,果然空氣里飄來一縷青竹香。
不知道他在那里坐了多久了,青珞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個漆黑的輪廓,氣不打一處來。他太過分了,完全不知禮義廉恥,上次在書房問都不問一句就碰她的手,這次居然進了她的寢屋。
男子起身走來,直接在她床邊坐下了:“你身體好些了嗎?”
青珞趕緊往后縮了又縮,直到后背抵住床欄,戒備地盯著他。
見她如此舉動,他不以為然,但還是解釋了一下:“聽說你落水,差點丟了性命,所以過來看看你?!笨谖呛孟袼莵硖酵吓笥岩话悖惯€表現(xiàn)出些些的關(guān)切。
青珞身上只穿著單薄的寢衣,把被子往身上攏,兩手抱住:“你看到了,我沒事,你走吧。”
男子坐著沒動,面向她,也不說話。
她的腿又往里收了收,不知道他要干嘛。
稍后,他站起來走到一旁,從墻角的木架子上取來一張絹帕和一個盆子,放在桌上,又拎起水壺倒了熱水在盆子里。
昏暗的房間里什么都看不清,可他完全沒有磕碰,像在自己家里一樣,一舉一動都游刃有余。
他擰了熱帕子回到床邊,遞給她:“擦擦臉。”
聽出他話音里的善意,青珞伸手接了絹帕,將臉上的薄汗擦干凈了,頭腦也清醒了不少。
他自然地接過她手里的帕子:“夢到什么了?”
剛才他來的時候,看到她睡得很不安穩(wěn),眉宇間的神色是他從未見過的,那是一種莫大的悲憫。似乎她面對著自己無法承受的失去,原本深藏的痛楚因為某些原因被釋放出來,惹起了她的憂傷。
青珞望著前方:“我夢到了小時候?!?p> 男子短暫地沉默,音色沉了幾分:“你小時候經(jīng)歷過什么?”
她一直凝望著眼前那片黑暗,過了好一會兒,輕搖頭:“沒什么?!?p> 他沒有再問,去倒了一杯溫水給她。
“謝謝?!鼻噻笮】诘睾戎?,問,“幾更天了?”
“三更天,離天亮還早?!?p> 她不免有些悵然,剛睡醒一覺,這會兒她非常清醒,短時間內(nèi)很難再睡得著了。
天天關(guān)在屋子里,身邊人都要她好好休養(yǎng),大小事務(wù)一概不讓碰,書也被她們收起來了,只能數(shù)著漫長的日升日落度日,沒有別的事可以做。
她默默嘆口氣,這個夜晚有得熬了。
“你想出去透透氣嗎?”他隨口問了一句。
青珞覺得不可思議:“可以嗎?”
他淡笑:“有什么不可以?!闭f得好似很輕松的一件事,“就算你想出宮我都能帶你去?!?p> 出宮就算了,她不敢想,但是:“出梧桐軒就好?!毕肓讼耄瑔?,“你知道行宮里哪里有紫玉蘭嗎?”
之前還在寅肆王宮的時候就想去百芳園看看來著,不過那天遇到曄琳,走到半路就折返了,沒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