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出來走走總歸是開心的,忽然她眼睛亮了幾分,目光停在一處,輕輕啟唇:“找到了,紫玉蘭?!?p> 清風(fēng)明月落入她眼中,髣髴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fēng)之回雪,漫天星河都不及她眼眸粲然。
他又看了她一眼,才轉(zhuǎn)開頭去,只見前方密密層層立著一堆樹。
他看不明白,蹙起眉:“哪一棵是紫玉蘭?”
青珞徑直朝那個方向走去,心情很愉悅,連帶著話音也輕快了許多:“花開得最好的那棵?!?p> 他更加疑惑,這些樹不都長得一樣嗎?
紫玉蘭多數(shù)長在深山里,中原地區(qū)不常見。偌大的御花園,走了半天也就見到這么一棵,倒是生長得極好,樹冠飽滿,花開繁盛。
青珞走到樹下,仔細(xì)地去瞧離得最近的那幾朵花,眼里盡是好奇。
果真像醫(yī)書里寫的那樣,花托如瓶,花瓣線條圓潤而流暢,展開宛如女子纖纖玉手。如今親眼一見,比她想象中還要好看。
男子站在她身旁,也昂著頭看,沒看出個所以然來:“你喜歡這種花?”
“不是,只是從來沒見過,想看看?!?p> 花不就還都一樣,他凝眉認(rèn)真研究了半天:“這花有什么特別之處?”值得她專程來一趟。
青珞表情淡淡的,簡明扼要:“花蕾風(fēng)干可以入藥?!币徽f起藥材,她就會變成這個樣子,好像學(xué)堂里講學(xué)的先生。
他隨口又問:“很稀有?”
“也不算,”她搖頭,頗為坦然,“王宮里也有,不過我平時沒有太多機(jī)會出來?!?p> 他沒再說話。
看了一會兒,她回過身:“走吧?!?p> 男子身材極其挺拔,堪堪比她高出一個頭,他斂眸看著面前纖腰若素的女子,嗓音不自覺放得很輕:“想要的話,我?guī)湍阏獛锥??!?p> 青珞微側(cè)著臉,發(fā)絲勾在耳后,一段雪白秀頎的脖頸都教他看了去,她自己卻不知:“不用,讓它們好好地長著吧?!?p> 男子眸中有微芒動了動,目光幽深似海,什么也沒說,轉(zhuǎn)身走了。
他沒有像來的時候那樣帶著她飛回去,卻是繞了一條十分曲折的路徑,走著回去。他好像對這里的地形駕輕就熟,想都不用想,完美避開了所有的侍衛(wèi)。
等回到梧桐軒,青珞的臉色已經(jīng)沉了又沉。
既然他知道有這么一條路可以走著去,當(dāng)初為何不早說,非要帶她飛過去白白輕薄于她,實(shí)在太可惡了。
穿過院子進(jìn)了主屋,男子跟在后面,被青珞直接堵在門口:“女子的閨房不能進(jìn),你請回吧。”
毫不客氣,門一關(guān),從里面鎖上了。
這一夜終于回歸了寧靜。
青珞換下衣裳回到床上,靜靜地躺著,一點(diǎn)睡意都沒有。視線落到桌上,借著外面透進(jìn)來的月光,看到那里放了一盞茶杯,是先前他替她倒水時拿的那一個。
青珞陷入沉思。
他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
他的內(nèi)心像被一道厚厚的冰層包裹著,不向任何人敞開,看什么都淡漠,與什么都不親和??伤o予人的善意又是那樣的自然,不帶虛情假意的粉飾。這是怎樣一個復(fù)雜的人?
想著想著,漸漸睡著了。
青木屏屏
“髣髴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fēng)之回雪。” 出自曹植的《洛神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