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翼輕抬,她瞄了他一眼:“知道。”
在桌上擺好墊枕,又瞄了他一眼:“坐過來?!?p> 他只定了一下就反應(yīng)過來,拖著椅子到她面前坐下。
一陣忽如其來的壓迫感瞬間包圍住她,青珞始料不及,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她只是想讓他坐近一點,好替他號脈,可他未免也靠得太近了,甚至比那晚在馬車?yán)镞€近。
男子察覺到她的異樣,低下頭瞧她:“怎么了?”
一張臉近在咫尺,眉對眉,眼對眼。
青珞直起腰,不著痕跡地往后仰了些,面容鎮(zhèn)靜:“袖子卷起來?!彼谴蠓?,對病人本不該大驚小怪。
算了。
她看了眼墊枕,示意他:“手放上去?!?p> 他左手放在墊枕上,袖子卷到手腕和手肘之間,露出一截光澤細(xì)膩的皮膚。習(xí)武之人的手臂肌肉充滿了力量,瑩潔皮膚下可見細(xì)致的脈絡(luò),燭火中映出明暗的線條。
青珞將自己的袖口挽起兩圈,指尖剛碰到他的手腕,目光也同時觸及他左手無名指上的血色。
在那只手指上,有一道類似被銳器劃破的傷口。
再細(xì)看,血跡尚未完全凝結(jié),竟是新傷。
青珞的心倏地刺痛起來,沒有緣由也毫無預(yù)警,生生地痛著,如同刀割一般。
“這是什么時候傷到的?”她眉頭深蹙。
男子不以為意道:“找東西的時候,沒留意被一只燭臺劃了一下?!?p> 她想起,先前在靈犀閣聽到的悶哼聲,并不是聽錯了,他應(yīng)該就是那時被劃傷的。
“你怎么不說?”語氣里有責(zé)備。
白鼬也蹭地伸長了脖子,沒敢出來,兩只爪子搭在籃子邊沿,盯著男子的手。
“嘰,嘰?!苯辛藘陕?,歪著頭,像在問他怎么搞的。
男子漫不經(jīng)心瞥了眼左手的傷口:“小傷而已,有什么好說的?!?p> 青珞沒吭聲,去點了盞油燈,擺在最近的地方。也顧不得那么許多,執(zhí)起他的手到燈下查看,眉心至始至終沒有舒展過。
傷口不淺,長約一寸,在白皙的手指上,鮮艷的血紅色顯得格外觸目。
“就這么舉著,別動?!?p> 她吩咐了一句,從藥箱里拿出一個裹成卷的布包,在桌面上展開,布包內(nèi)整齊地排放著長長短短的銀針、絲線、鑷子等器具。
接著又取來一個白色瓷罐,幾張巴掌大的干凈的棉布。
男子饒有興致地看她做這些事,伸手彈了一下瓷罐,發(fā)出清脆的響聲:“這是什么?”
青珞打開罐子的蓋:“藥酒。”
倒了些藥酒在棉布上,用鑷子夾起棉布,她卻停住了,抬起頭:“要先用藥酒將傷口清洗干凈,很疼,你忍著?!?p> “嗯?!?p> 她還是沒動:“要是忍不住,就說一聲?!?p> “嗯?!?p> 她這才小心地用棉布擦拭他的手指,擦干凈傷口邊緣的血跡后,又換了張新棉布,浸濕藥酒,一點一點試著去觸碰傷口,像是怕他疼,沾兩下,會停下來等一等。
忙了半天,她因為過于專注臉上已微微泛起了紅,可男子卻面不改色,像感覺不出疼似的。
他輕笑:“遇上你這個大夫,算是三生有幸?!弊笫纸o了她,右手撐著頭,懶洋洋地同她閑話,“你對所有病人都這么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