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表姐跟公婆沒法發(fā)脾氣,倒是跟趙剛鬧了一通。
最終,深更夜半,趙剛跑出去給表姐買了份糖醋排骨,這事才算是過去。
趙剛哄表姐說:“爸媽都是一輩子苦過來的,思想觀念太老土,你受委屈了。以后,有條件了,咱們給老兩口買套房子,咱們就能過自己的小日子了。”
表姐也覺得是這么個理,想著兩位老人總是為了家操勞,倒是也不好再說什么。
總歸,對小寶兒也算是不錯,沒有重男輕女到無可救藥。
只是,打臉來的還是太快了。
那一年年底,趙剛弟弟一家人回來過年。
老兩口的小兒子大孫子才到家,小寶兒的小洋娃娃,小汽車模型,各樣玩偶,便都被二老捧到了大孫子跟前。
南巷記得,表姐恨恨的咬牙道:“我一進門,看見小寶兒拿著個洋娃娃的扯斷了的胳膊在哭,那兩位卻只是圍著大孫子忙前忙后。
我甚至不敢相信,這兩位曾經(jīng)是擔心小寶兒哭多了對嗓子不好,腰疼也要堅持抱著哄幾個小時的好爺爺好奶奶。”
那日,表姐二話不說,抱著小寶兒就回了娘家。
兩位老人壓根就不知道表姐走了。
后來,還是趙剛回來沒見到老婆孩子問起來,眾人才曉得家里消失了兩口人。
記得趙剛電話過來,劈頭蓋臉先問一句:“你怎么把孩子帶走也不說一聲,爸媽都急壞了?!?p> 表姐也不是好欺負的,直接便道:“奧,寶兒哭的時間太久,嗓子都哭啞了,體溫也有點高,我一著急,就帶著孩子去醫(yī)院了。
我還以為爸媽沒在家呢,在家怎么沒聽見孩子哭???”
趙剛聽了這話更著急,連忙問情況,表姐卻是偏偏不說。
只道:“先不說了,孩子現(xiàn)在找我,哭著說再不想回家了,我?guī)Ш⒆踊啬锛掖龓滋??!?p> 趙剛和他爸媽說了些什么暫且不提,終歸,沒多久,趙剛就追了過來。
那件事情,最后趙剛爸媽一起來了大舅舅家,才將表姐接回去。
經(jīng)過這事,表姐長了心眼,開始獨攬趙剛的經(jīng)濟大權(quán),她也由此知曉公婆跟親生爸媽的區(qū)別。
趙剛到底是喜歡表姐的,每月工資準時上交,趙剛媽媽來要這錢的時候,表姐理智應對起來倒是也自如。
慢慢的,也存了些。
這些錢,讓表姐堅持著過了這表姐夫入獄的這三年。
當然,她也沒有閑著,日子也過的漸入佳境。
期間,也有人勸過表姐,說著婆母難伺候,老公還入了獄,要不就離了得了。
一般,表姐聽到這話,是要叉著腰跟人大吵一架。
久而久之,也就沒人敢提這個了。
村里面的人提起表姐來,似乎再沒有說嫁的好的了,大多會說她勤儉持家。
當然,偶爾也有幾句酸話,說若不是男方條件好,表姐早就改嫁了云云。
表姐對于這些話置若罔聞,只是專心過著她的小日子,等著她的丈夫出獄。想要努力掙錢爭取早日再買一套房子,好能單獨過日子。
趙剛出獄的前一天,表姐開心的南巷一起吃火鍋。席間,剛硬形象示人的表姐,帶著羞澀笑意的同南巷說從前的事。
她說,趙剛第一次見她的時候,緊張的滿頭冒大汗。
還說,跟趙剛約會的時候,他怕她曬到,會細心的備好遮陽傘防曬霜,防嗮買的是直男款大寶。
還說,結(jié)婚那日,他喊“嫁給我”,喊得滿臉通紅,喉嚨啞了好幾天。
只是,后來呢?
后來...表姐千辛萬苦等來的趙剛,出獄半年時間不到,便有了外遇。
南巷甚至不相信,那個老實巴交,稱得上一聲憨厚的趙剛,會學人養(yǎng)小三。
細細說來,這還是南巷第一次覺得出軌這兩個字,離得那么近。
她從前從來不知道,兩個字,便能將人傷的體無完膚。
那是將人的自尊與信念,丟在地上狠狠地踐踏,碾壓到血肉模糊,完全看不出原樣模樣之后,還要讓人將那一團鮮血淋漓的東西,再塞回原來的位置,忽略掉沾染的泥沙與碾碎的傷口,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
這,或許是成年人無可奈何后的自我折磨罷。
出軌這件事的最初,是因趙剛往回打的錢越來越少,給表姐的解釋是最近貨少。
貨少,卻??床灰娙?,這便不對勁。
趙剛貨運公司里面的人,表姐認識,若非表姐直播時幫老板老家?guī)н^貨,趙剛想要找工作都難。
表姐跟趙剛老板側(cè)面打聽過之后,越發(fā)的察覺不對,便是尋了時機查趙剛的轉(zhuǎn)賬記錄。
這一查,那女人就漏了。
表姐性格要強,沒哭沒鬧,冷靜的提出離婚。
只是趙剛?cè)叶疾煌?,軟膜硬泡,各種法子都用了。表姐卻是鐵了心要離婚。
最后,趙家用出了殺手锏,說即便是離婚,也是不能帶走小寶兒。
為此,表姐咨詢了幾次律師,答案都是,孩子判給趙剛的幾率更大。
表姐的工作收入,住房狀況,都不如趙剛穩(wěn)定。
本來趙剛婚內(nèi)出軌,對于表姐爭奪孩子的撫養(yǎng)權(quán)有利,只是,表姐情緒沖擊太大,沒來得及留證據(jù)。
本身趙剛跟那女人便是一段露水情愿,沒多久的事,事后那女人變著花樣的要錢,趙剛也是有點想斷的意思,只是,沒等斷干凈,就被表姐發(fā)現(xiàn)了。
最后這件事情,以表姐的失敗告終。
表姐到底沒辦法將小寶兒留在他們家,妥協(xié)了,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這次,不知是什么原由,讓表姐下了決心呢?
南巷不知原因是什么,但是,她知曉,表姐這些年太委屈了。
思及至此,南巷將懷里的表姐抱的更緊了些,想要用自己的肩膀給讓她一點溫暖。
忽而,南巷察覺脖頸涼涼的,她愣了下。
表姐...她哭了?
老公入獄,一個人帶著孩子艱難度日三年,沒有落過一滴眼淚的表姐,哭了。
南巷有些無措,她不知道怎么安慰這樣的表姐。
只能任由她發(fā)泄情緒。
不知過了多久,只曉得面前的紙巾已經(jīng)堆滿了南巷了垃圾桶,甚至溢了出來。
表姐才堪堪停住,拉著南巷的手說:“餓了?!?p> 南巷即刻將她的“生日蛋糕”遞了過來:“來,甜的,你肯定喜歡?!?p> 見她接了過去,大口大口的吃,南巷略微松了一口氣,即刻拿起手機,點了份糖醋排骨,以及幼年她們兩個每次都要爭搶的拔絲地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