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落定
“看來你傷勢恢復的不錯?!庇仁苛炼⒅鴦⑦h洲,笑道。
劉遠洲走進門,翻身拜倒在地,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然后直起腰,看著尤士亮,語氣激動著道:“多謝管事救命之恩,劉遠洲沒齒難忘?!彼@一跪心甘情愿,因為對方不僅救了他的命,更是救了他兩個兄弟的性命。
尤士亮受了他這一個大禮,扶起劉遠洲,嘴上說著:“不必行此大禮?!彼男睦镞€是十分受用的,覺得自己沒有救錯人,眼前的小子是個知道感恩的人,也是個聰明的人。
劉遠洲起身道:“管事來找我,是看我能否真的做到入靜的嗎?”
點點頭,尤士亮道:“不錯?!?p> 接著他又解釋道:“那天在監(jiān)牢你說你已能做到陰陽樁入靜,當時時間緊急,就沒要你當場演示,我趕回院里找到院主,把你的冤情與入靜之事匯報給了他,便是院主發(fā)話,縣衙才最終秉公斷案,放了你們?!?p> “雖然院主并沒有過問后續(xù),但是你還是要給我一個交代?!?p> 說完,眼睛炯炯盯著劉遠洲。他救劉遠洲,打抱不平是占據絕大部分的,而劉遠洲的入靜,頂多是他跟院里提出要求的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罷了。
即使劉遠洲對他說了謊,他也不會對他怎么樣,就當從來不認識這個人罷了。
但是內心深處,他還是抱有一定的期望的,他真的很欣賞劉遠洲。拖了十幾天他才來找劉遠洲進行驗證,一方面他是給他養(yǎng)傷,一方面也是給他準備的時間。
劉遠洲自不知道尤士亮的心里想什么,他道:“我的傷還沒好利索,站樁練功怕引起舊傷復發(fā),我就只演示入靜吧?!?p> “可以。”尤士亮同意。
劉遠洲不再廢話,他盤膝坐在地上,對入靜他早已駕輕就熟,全身陡然放松,運起陰陽樁呼吸法,不一會就進入那無思無想,縹飄飄渺渺的入靜當中去了。
作為暗勁大武師,尤士亮五感自是敏銳異常,非一般人能想象,劉遠洲的心跳脈搏乃至血液的流動,他都是清楚的感知到。
對于入靜,他也自有一套判別的方法與標準。劉遠洲確實做到了入靜,尤士亮立時心中大喜。
把劉遠洲從入靜中喚醒,尤士亮整個臉上還滿是笑意。
“好,好,不枉我救你一場?!庇仁苛敛蛔〗泻?,他看著劉遠洲,眼里的欣賞幾乎溢了出來。在他看來,有情有義,知恩圖報,又有練武天賦,這正是延州院乃至太玄宗現(xiàn)在需要的人才。
“你可想再回到院里?”尤士亮還是想確認一下劉遠洲的想法的,他是不愿強迫于人的。
“還有機會嗎?當然求之不得?!眲⑦h洲驚喜不能自已,能進延州院是他目前最好的選擇。
“當然,你有練武天賦,跟腳清白,還有人保舉,入院自是沒問題。”尤士亮給出解釋,“但是,只能先在分院作執(zhí)役,今年想入宗門門墻,名字列入紅譜是不現(xiàn)實的?!?p> “只要能入院,其他都不要緊?!眲⑦h洲趕緊說道。
“呵呵,只是今年錯過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等到了明年這會兒,興許你都入了明勁,成為武師,名列紅譜自不是什么問題?!庇仁苛列Φ?,一切非常圓滿。
“全憑管事安排?!眲⑦h洲抱拳道。
“等院里的通知吧,這幾日就有準信給你,好了,你先回去吧,好好養(yǎng)傷?!庇仁苛翑[擺手,叫劉遠洲回去。
劉遠洲躬身告退。
劉遠洲離開不一會,劉家禮便進了書房,他重新給客人上了茶。
二人相對矮幾坐定,抿一口茶,尤士亮笑道:“呵呵,要恭喜你了劉管事。”尤士亮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罕見的一改往日的嚴肅。
“哦?什么喜事?”劉家禮一臉訝然。
“你侄兒,劉遠洲,經我考察,有習武的天賦,我已準備收他入功房?!庇仁苛恋?。
“真的?”劉家禮驚的從座位蹭的站立起來,手里的茶杯打翻都沒在意。
“騙你作甚?”尤士亮慢悠悠說道。
劉家禮一時間百感交集,肚里有千言萬語,嘴巴確當得死死的,一句話說不出口。
劉家禮的激動是可以理解的。他們劉李莊這支劉姓,現(xiàn)在為止,也就他混的還像個樣子。作為太玄宗延州院的一名管事,類比官場,他的社會地位比一縣之主簿縣丞之類佐官雖稍有不足,但也相差不大。
這也是劉李莊,劉家能與李家并肩的根源。
因為某些原因,他能在很短時間做到管事,但基本也就到頭了。因為要再升一格,做到主事,那是真正進入院里的核心,宗門的骨干,是非武師而不行的。畢竟,太玄宗說到底,本質還是一個個人武力至上的武林門派。
劉遠洲,他的本家侄兒,現(xiàn)在被發(fā)現(xiàn)有武學的天賦,令他本已沉寂的心湖再泛漣漪。他是沒有機會再上一層樓了,但是劉遠洲還有著機會。屆時,他們這支劉氏,未必不能與長安府主支一爭高下的。這,是他藏在心底的一個夢想。
不說劉家禮的無限感嘆,暢想未來,在延州城東大街的一處堪稱豪華的三進大宅院里,羅安的父親羅瑞堂正在看著自家兒子與小舅子,生著悶氣。
“姐夫,你就別嘆氣了,你要是實在氣不過,打我一頓好了?!彼男【俗樱鯇殞?,手里抓著一只大雞腿大口啃著。
“就是,爸,事已至此,你再多想也沒用,除非你有膽量上院里跟院主說,你兒子要退派。”羅安也在勸著父親。
羅安現(xiàn)在是春風得意。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啊,他去延州院本意就是鍍金,認識幾個朋友,拓展一些人脈,畢竟他家生意做得不算小了。
誰料想,本來打醬油的角色,竟成為的主角之一,他做夢都笑醒了。做大俠,武功蓋世的大豪俠,仗劍走天涯,哪個少男沒有過這個夢想?
羅瑞堂做夢都沒想到他的兒子會有練武的天賦,這是他的噩夢。
他就羅安一個兒子,偌大的家業(yè)等著兒子去繼承。也不是練了武就不能繼承家業(yè),但是知子莫若父,以他兒子的性格和當下的年歲,練了武還能安心的回來繼承家業(yè)嗎?
看著翹著二郎腿,胡吃海喝沒個正形的小舅子,羅瑞堂恨得牙癢癢,悔不該當初聽小舅子的慫恿,送兒子去什么延州院。
自己的小舅子,一個滿腦子裝著吃喝嫖賭的人,他怎么就信了他的話?他后悔的肝和心都隱隱作痛。
冷哼一聲,羅瑞堂起身出門去后院了,再呆下去,他怕自己心病發(fā)作。
羅安的舅舅王寶寧只比他大兩歲,二人從小一塊長大,關系非常要好。
“安子,明天西街的杏花坊,舅舅我來安排,那里新來一個彩虹姑娘,那叫一個水靈,呵呵。”王寶寧一貫沒正行。
“我可不去,我爸知道了非打斷我的腿不可,斷了腿還怎么練武?”羅安笑道。
“那就醉仙樓,我叫上我那幫兄弟,叫他們開開眼,見識見識我的外甥,未來的大武師,哈哈。”王寶寧大笑起來,他的真實目的是想拿自家外甥去顯擺。
“沒意思,不去。”羅安撇撇嘴,他早看破自家舅舅的心思,干脆的拒絕。
若說之前,他還是非常樂意去和他舅舅那幫人吃喝玩樂,走馬遛狗,他覺得那樣的生活很開心,很刺激。
但自從被發(fā)現(xiàn)有練武天賦之后,尤其是那莊嚴的入門儀式中,“羅安”二字被寫上那張紅紙上時,他覺得自己自記事起就飄忽不定的心安定了下來。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練武,成就武師。
以前那些吃喝玩樂,就再也勾不起他的興致了。
再說,他明天還有重要的事情去做,他已和邢友慶約好了去看望劉遠洲的。
“喝,你小子,有能耐了,看不起舅舅了是吧?來喝酒,大碗的,今晚非喝趴下你不可?!蓖鯇殞幱X得外甥似乎有看輕他引以為傲的圈子,他要用酒使外甥對自己重新刮目相看。
“呵呵,奉陪到底?!焙染疲_安就沒怵過誰。
最后,王寶寧是被羅安拖死狗般拖著回他的臥房的。
第二日一大早,羅安向父母說明去向,便出門朝著和邢友慶約定的地方趕去。
來到北大街的一處牌坊底下,羅安見邢友慶已在那里等著了。
看看天色尚早,二人便尋了處沿街的早餐攤子,胡亂吃了些稀飯包子。
然后,就在不遠處的賣時鮮水果的攤子上買了些新鮮的水果提上,朝著劉遠洲堂叔家尋去。
關于劉遠洲的大致消息,他們也是前幾日才從馬東那里得來的。當然,馬東知道的信息也是有限,只說劉遠洲因牽扯命案被關進縣衙大牢,后來又被無罪釋放了,當下在其堂叔家養(yǎng)傷。
羅邢二人這才放下懸著的心,但也為好友因缺席培訓而最終被淘汰而惋惜不已。于是,院里一放假,他們便迫不及待地來看劉遠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