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的獵物不小,大家能分到肉理應(yīng)不會太少啊,為何我分到的……”
玉娘的聲音中帶了一些顫抖。
“哈!”
劉老婆子的聲音撥高了好幾度,夸張的聲音,根本不像是人發(fā)出來的,倒像是什么鳥獸的尖叫。
“我說,你就別揣著明白裝糊涂了,都這個時候了,還假裝清高?哼哼!要我說,你就趕緊麻利地收拾東西,主動去王老大的住所去,到時候,把王老大伺候舒服了,你們想吃什么沒有???!”
這話像是說中了玉娘的痛處,她微微低下頭,沒有出聲,只是看怔怔地看著地上那塊肥肉,神情凄然。
婉兒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緊緊咬著下嘴唇,想要上前,卻被玉娘死死拽住了手臂。
劉老婆子有些不忿地掃了玉娘一眼,眼神中又嫉又恨,撇了撇嘴,扭頭走了。
“娘——”
婉兒帶著哭音凄然地喊了一聲,頹然坐倒在地上,抽泣起來。
“娘,你看這,這些人,咱們遲早……盡早……”
“婉兒別怕,別怕!”
玉娘咬著下唇,俯身攬住女兒,明明她自己的身體也在發(fā)抖,但卻努力環(huán)抱著婉兒,像只護(hù)仔的母雞一樣。
從蘇顏這個角度看過去,剛剛把發(fā)生的一幕看得一清二楚,她不由垂下了眼簾,心里一股濁氣卻是直沖上來。
那劉老婆子奚落了玉娘一頓,又得意自己落下了一大塊肉,正忍不住滿心竊喜,可她還沒走去幾步,就聽見身后的草叢中一陣響動,她不由一驚,以為是什么毒蟲蛇鼠之類的東西。
沒等她看清楚,一根長長的荊棘豁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那尖利的長刺差點拍在臉上。
劉老婆子嚇了一大跳,忍不猛吸了一口氣,她緩了一口氣,怒從心起,正要破口大罵,一個清冷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別亂動!這些刺上,沾了蛇毒,要是不小心見了血,輕則口舌麻木,重則喉嚨腫脹,不能發(fā)聲,全身麻木,喘不過氣來,最后說不出話來,全身麻痹而死?!?p> 劉老婆子聽了這毫無感情波動的言語,不由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來,渾身像是篩糠一般抖了起來,只有牙齒發(fā)出來的聲音,嘚嘚作響。
她不知道對方這話是真還是假,但是她一聽到毒,血,死之類的話,就已經(jīng)嚇得半死了。
哪怕這個聲音,明明聽起來像是一個孩童的悅耳奶音,可落在她的耳朵里,卻帶著一股煞氣,讓人聽了就忍不住遍體生寒。
尤其聽到最后的死狀,劉老婆子整個人更不好了,哪里還敢再動。
在她眼前輕輕顫動的那條荊棘,也變成了可怕的毒蛇,紅色極尖的刺,就像是毒牙,下一刻就可能拍到自己的臉上,刺入自己的血肉內(nèi)。
“你也別想什么主意,除非你不睡覺,要不然,也許哪一天,當(dāng)你在做著美夢的時候,就不知不覺被刺破皮膚,然后全身麻木,動彈不得——”
劉老婆子面如死灰,幾乎快嚇尿了。
這時,那條荊棘卻忽然被收了回去。
她一閉眼,不由出了一口氣,放松了一點。
緊接著她立即反應(yīng)過來,帶著一股怒氣,轉(zhuǎn)頭去看,這一看,她卻愣住了:
“是,是你?”
站在一邊的正是手里握荊棘的蘇顏,荊棘的底部,被她用幾片樹皮裹住,這會像是握著一柄劍一樣拿在手中,明明身量不高,卻莫名有一種氣勢,像,像是一個武人。
劉老婆子有些畏縮,她剛剛被嚇壞了,這會費力地吞咽了一下,心底那股怒氣慢慢開始涌上了心頭,膽氣也壯了不少。
“你——”
“剛才我說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試試?!?p> 蘇顏似乎已料到對方要發(fā)作,涼涼地打斷了對方的話。
劉老婆子到了嘴邊的臟話生生咽了回去,眼前這個女童,明明看著還沒有到自己的肩膀,可她身上散發(fā)來的氣息,卻像帶著一股惡寒一樣,讓人望而生畏。
“你,你是誰?”
劉老婆子的聲音顫抖,她當(dāng)然知道這個女童是和玉娘在一起的,但蘇顏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分明是換了一個人,也就是大伙兒說的什么穿越、奪舍,還有,最可怕的——借尸還魂。
“死過一次的人。”
蘇顏的聲音還是透著一股子奶音,說的話卻是讓人心驚的話語。
劉老婆子一個哆嗦,差點沒站穩(wěn)。
逝者如虎,就是最親近的人,一旦逝去,總會讓人心里生出一股懼意來。
更何況是這種借尸還魂的人。
中毒、死亡、驚嚇、死而復(fù)生,這種種可怕,成功地唬住這個奸滑的婆子。
“你,你想干什么?”
蘇顏眼睛一瞟,看向另一個方向。
劉老婆子的視線也不由跟隨過去,落在了那塊她剛剛丟在地上的肥肉上。
她張了張嘴,忽然靈光一閃,連忙說道:
“我,我把我的給,給你們,給給……”
“嗯?”
蘇顏瞇了瞇眼睛,臉上的表情與她的樣貌實在不相符,可這樣違和的樣子,反而更滲人。
“哦哦,不是不是,是玉娘的酬勞,是酬勞,是我弄錯了,弄錯了?!?p> 被嚇破了膽的劉老婆子,關(guān)鍵時刻腦子突然變得特別好使。
蘇顏沒有說話,劉老婆子知道自己賭對了,連忙小步跑著,不知去哪里,拿了一塊足足有兩三公斤重的肉過來。